等起哄声消减,楚帝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轻轻一转,便带起了一抹寒光:“蔡建,木爱卿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能想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治水方略,而你,位居都水监一职数十年了,为何至今未能有所建树?难道,你这都水监的官职,已经成了摆设,需要退位让贤了吗?”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陷入了死寂,视线都转到了蔡建身上。大臣们都是官场老手,自然听出了楚帝话中的弦外之音。若是木卿羽在场他们或许还拿不准,如今看得就很清楚了…楚帝此言并非真的在责备蔡建,而是在提醒众人莫要太过高捧木卿羽…
“没有都水监的多年维护,如今水患恐怕会更糟!”带头的吏部尚书人精似的。
其余人也纷纷开始恭维蔡建,将他过往的历史功绩一一列举,一门心思要将木卿羽从功臣的神坛上拉下来,让他变成一个站在巨人肩膀上做简单算术的平庸之辈。
蔡建听着这些恭维之词,心中只觉得无比别扭。他只是头发白了,但脑子不糊涂,很想说自己并不是在恭维,而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木卿羽的才华出众,自己在出谋划策这方面确实比不上这个年轻人。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站在身旁的少府监拉住了袖子。
少府监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告的意味。他微微摇头,示意蔡建不要轻举妄动。蔡建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少府监的用意。他瞅了一眼上位者的脸色,强行忍住了到嘴边的话语,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楚帝那深邃而复杂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楚帝见朝廷上的风向已被巧妙地引导,眼中浮现笑意,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了些深沉:“木爱卿有新的想法自然是好事,但毕竟他从未从事过水利一事,上手的时间也着实太短。蔡建,你是朝廷的老臣了,经验丰富,朕还是觉得应该由你亲自前往,确保治水能成功推进下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及时补救。”
朝堂众人听到这话,心中更加了然了楚帝的心思。此时把蔡建派过去,摆明了就是去占功劳的,而这样一来,木卿羽的仕途恐怕就再难翻身了。众人相互对视,眼神中都带着几分震惊,一个个都在好奇木卿羽究竟何处得罪了楚帝,竟落得如此下场。
…
退朝之后,楚帝的面色就阴沉下来,似有什么烦心事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李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见楚帝神色不对,便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可是有大事未言明?”
楚帝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带上几分冷意:“难民之事既然得到控制,那江寒煦留在南阳已无必要。明日,不,今夜便派人秘密传令,西北有流寇作乱,着他即刻前往平乱。”
李忠听到楚帝如此说,心头一震,明明之前说得是让夏大公子去历练,兵部的兵力很是充足…但他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无意识地下压了手中的拂尘,试探问道:“那苏世子和御史大人呢?”
楚帝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他们需在南阳坐镇,自然无需回来。你且去安排吧。”
李忠心头一颤,他隐约感觉到,楚帝对木卿羽的态度似乎并不简单,甚至可能暗藏杀机。他不敢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应承下来,打算晚点儿就去给太子通风报信。
但楚帝一眼就看出了李忠如今僵硬的面部表情,斜眼看向他,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李忠,你最近与太子走得有些近了。你还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吗?”
李忠闻言,身子一软,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奴才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人,奴才绝不敢有二心。请陛下明鉴。”
楚帝看着李忠,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好半晌他才错开眼,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知道就好,忘本的奴才朕不会要。你去传令王太医,让他给太子下些安神助眠的药。他这身子来回奔波,昨日又受了伤,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还有,下午你亲自送些东西去丞相府…不能再放任泽儿胡闹下去了。朕的耐心,可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