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跑出来一个老人,手持二指粗的荆条,劈头盖脸的向着商定伟抽下去。
“叫你爱,爱个屁。”
商定伟脖子一硬,向着老人吼回去,“我就是爱她。”
“爱,青沟子娃娃,懂个屁的爱,要么好好上班,要爱就不要上了。”,随着话音,老人把荆条扔到地上,然后转身呯的一声把门关上。
门口的商定伟向着家和工厂方向看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句,“不干就不干。”
随后的时间里,这一段就不断的反复循环。
王芷没有搞懂梦主为什么要不断的反复,他看向商酉鱼,却见她正在抹眼泪。
于是他偷偷的潜到她身后,她根本没有发觉,还在不断的喃喃自语。
“爸爸,劫啊,这都是劫啊,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
这话里的意思很多,让王芷心里有种八卦的感觉,这可是甜城富豪商定伟的八卦新闻,他很想冲上去问她为什么要说是劫。
就在他犹豫中,商酉鱼突然冲了上去。
商定伟丝毫没有意外,看见商酉鱼还在说着:“咦,女儿,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我曾经住的地方吗?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床上躺着去,……”
说到这里,他终于想到女儿已经昏迷不醒十几年了,完全是一个植物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看来自己是在做梦。
“原来我是做梦啊。”
“是啊,你在做梦,爸爸,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一直都是做梦该多好,如果你听了爷爷的话,该多好,如果你那天没有遇到她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可惜你到现在还没有醒悟,这都是劫,是你的劫,是我的劫。”,商酉鱼向着他大喊。
“女儿,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看来梦对我的影响很大,女儿说话都没有逻辑可言,哎,如果女儿正常了,该多么好。”
“爸爸,女儿是正常的,可惜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苦苦等待你和妈妈做梦,苦苦的在梦里告诉你们真相,可惜,你们都不记得,女儿已经累了,说不定哪天就会从梦界消失,那个时候,就把女儿的身体火化了吧。”
“女儿,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既然你在爸爸梦里出现,只要我和你妈妈还在,就永远都会记得你,对了,还有你老公苏步骑,他也一直想你,你也多到他梦里去。”
商酉鱼苦笑,慢慢的坐下,“爸爸,女儿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您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忘记我,忘记苏步骑,保护好你自己和妈妈。”
“你说什么话?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老公在雇人照顾你,照顾我和你妈妈,没有他,我们也许都由于思念你离开人世了。”
听到这话,商酉鱼再次哭泣起来,“劫,都是劫,我只能看着劫,却破不了劫。爸爸,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做您的女儿,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你和妈妈保重。”
王芷远远的看着,听着两人的对话,却一点都不明白,心里纳闷,难道这就是商酉鱼忏悔的方式?
恍惚间,梦境破碎,两人瞬间被弹出梦境。
王芷和商酉鱼都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好在两人的思维都很成熟,很快反应过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商酉鱼问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王芷问道。
两人的问题都是脱口而出。
“方便的话,我们谈谈,反正听你的意思,也活不了多久,就当多个诉说对象。”
王芷说着认真的看着她,商酉鱼略一思索,就同意了,“虽然我很讨厌你这样偷窥别人隐私的人,但是想想梦界,大家都是回不去的人,说说也好,你说得不错,既然我都感觉自己要死了,还在乎什么。”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自己正做着那样的事情,也不好自证清白。
两人在刚才的阳台坐下,商酉鱼开始慢慢讲起她的人生。
三十多年前,功成名就的父亲迎娶了母亲,他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在父亲研究生毕业两年后,他们结婚了。
不久以后,就有了一个叫商酉鱼的女娃。
商酉鱼的童年是幸福的,从八十年代到世纪末,她都有种优越感,家里有钱,什么好买什么,只有自己想不想买,没有能不能。
她本来人也很漂亮,于是一直都是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乖宝贝。
这种情况一直到她大学毕业,在这一年,父亲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没有拒绝,毕竟那个叫做苏步骑的男人也算有些型男的感觉,也是她喜欢的类型,春天到了。
父亲很快把他招入公司,作为他的助理协助经营公司。
他的表现很好,彬彬有礼,有才华,还会嘘寒问暖,对商酉鱼也很不错,把她捧成一个公主。
对于这个男人,父亲喜欢,母亲无所谓,自己也觉得比同学好些,于是婚礼就在这种情况下举办了。
商酉鱼出嫁了。
出嫁后,两人生活在一栋新的别墅里。
新婚生活似乎看上去十分和谐,但是她偶然间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一点唇膏印,似乎是擦拭后没有擦干净的。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为了避免自己弄错,她装作无意中询问了父亲丈夫这几天的行程,却没有一丝的问题,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隔天丈夫到蓉城办事,巧合的是蓉城的闺蜜也叫自己去玩,于是又在后面跟着去了蓉城。
由于目的不同,按理两人应该没有机会见面,但是上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闺蜜把她带到一家新开的发廊。
不知道是装修味太重还是什么原因,她不太习惯,披着满头的发卷到处转悠。
闺蜜看着她心烦,叫她自己到附近转下,别当贞子吓人。
商酉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搭下来正好遮住大半张脸,于是也和闺蜜开玩笑,惹来闺蜜的不满,让她帮忙去买果汁,路口那家。
她也不介意,出门就拐向果汁店。
才走几步路,她就看到终生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丈夫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亲热的走在路上。
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调情,走得也慢,把如同贞子般卷着发卷的商酉鱼当成空气。
她清楚的听到两人亲密的对话。
原来这个女人是苏步骑的初恋,两人恋了五年,但是他不满足丈母娘的要求,最终劳燕分飞。
之后苏步骑搭上商酉鱼,女人嫁给了一个丑男人。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们两人又旧情复燃。
商酉鱼听了,感觉一切的美好都离她远去,人也开始浑浑噩噩,连什么时候跟丢两人都不知道。
闺蜜的电话把她惊醒,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几公里之外。
回去后,她心情不好,闺蜜还以为她是在为没找到那家果汁店烦恼,特意赔不是。
回到家里,她的不快表现到脸上,父母问她是不是和老公吵架,然后劝她夫妻两人床头吵架床尾和。
她很多次想把事实告诉父母,但是父亲一口一个小苏人好,不错,知根知底,是个好男人,你不要一副公主的样子,既然嫁人就要学会体贴。
为此,她第一次反驳,“什么叫知根知底?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好人?”
父亲第一次卡壳,最终说苏步骑的母亲和他是技校同学,当初就知道她品性好,有她教导,孩子当然不错,之所以没有提这件事情,是怕母亲误会。
母亲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她没有纠结父亲和亲家母是同学的事情,而是说她也觉得小苏不错,还问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商酉鱼没有说自己亲眼看到,而是说某个闺蜜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蓉城搂搂抱抱。
父母都觉得这不符合常理,当即打电话询问他行程。
哪里知道苏步骑已经回来,说法是办完事就回来了,就算是有私情,估计也没有时间去卿卿我我吧。
大家都感觉商酉鱼似乎搞错了,闺蜜估计眼花,商酉鱼又太相信闺蜜,在这种情况下,商酉鱼真不好说出是自己亲眼看到。
两人回家后,商酉鱼以心情不好,拒绝同房,然后就睡了。
哪里知道半夜上洗手间,没有开灯,偶然间看到自家别墅车库里静悄悄的开出一辆车。
她心中一动,于是也开车追了出去。
苏步骑的汽车在城郊的一个小旅馆边停下来,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么一个小旅馆,但是她悄悄跟了上去。
小旅馆的门隔音不好,她听到里面传来男女间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清楚。
就在这时,她被一个男人抓住,头按在门上。
砰,她的头碰得很痛。
下一刻,房门打开,露出里面苏步骑惊讶的脸,还有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身后的丑男人把她推进屋里,“这婊子偷听。”
苏步骑很快从震惊中恢复,满脸狞笑,“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也不隐瞒,这位是我初恋,我的挚爱芳芳。”
说话间,他还示威性的搂着芳芳的肩膀,在她脸上和颈子上亲吻。
“你对得起我吗?”,商酉鱼大喊。
苏步骑笑了,“你不过是我得到你家财产的路而已,哪里有什么对不起的。”
“做梦。”,商酉鱼喊道。
“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
“我马上告诉爸妈,把你的卑劣行径揭露出来。”,商酉鱼摸着手机,就要拨号。
身后的丑男人一把打掉她的手机。
“晚了。”,苏步骑说道:“本来还想慢慢的炮制你,但是现在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就不得不提前发动。”
苏步骑说话间,房门再次打开,又进来一个人。
商酉鱼看见她,连忙喊“婆婆,救命。”
原来进来的正是她的婆婆胡春华,也是父亲的同学。
胡春华反手一巴掌把她扇在地上,“叫什么叫,贱人。”
商酉鱼惊讶的看着婆婆和苏步骑还有芳芳几人说话,完全懵了。
最终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胡春华当初和父亲分开后,很快就嫁给了一个更加贫苦的男人,这个男人没多久就走了,留给她的就是苏步骑。
她开始恨,恨当初商定伟和她分开。
当商定伟发达后,她更加恨他,而当时苏步骑三流大学毕业后也正处于失业状态,于是她和苏步骑商量,觉得应该报复,并且得到泼天富贵。
于是失业的苏步骑努力起来,居然半年时间就考上研究生,这种努力奋发的样子也得到商定伟的认同,感觉他和自己当初一样,都是有追求的人。
本来按照苏步骑两人的计划,也就是搞钱,商家吃肉,他们喝汤。
但是苏步骑不是有意志的人,很快又和已婚初恋打得火热。
在这种情况下,他和芳芳的事情很快被其老公李锴抓个正着。
李锴虽然算是好人,但是他太软弱,反而被苏步骑和芳芳两人控制,成为他们的走狗。
本来几人也没有打算鸠占鹊巢,但是商酉鱼的发现,让他们不得不为了富贵铤而走险。
商酉鱼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设计自己和丑男人李锴发生关系,然后芳芳捉奸在床,开始殴打自己,并闹得整个旅社都知道。
可怜当时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大声诉说他们的恶行,但是却没有什么声音,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没人理会自己。
然后朦胧中她的头再次被芳芳狠狠的撞在地上,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面她似乎听到父母的哭泣,听到苏步骑诉说自己的背叛,听到芳芳趾高气昂的控诉自己。
但是这些都已经与她无关,在苏步骑再次砸了自己一次后,她彻底的失去了所有感知。
再一次醒来时,她已经到了梦界。
短暂的了解环境后,她也知道了可以进入梦境。
于是她不断的重复进入父母的梦境,把事情的经过一次次的告诉他们,希望能在他们醒来后能记得那么一丢丢。
可惜十几年过去,她已经几乎完全不抱希望,只能看着父母在梦里不断的诉说苏步骑已经原谅她,如何对两口子好,如何有爱心,请了最好的康复护士专职照顾她。
心灰意冷后,她只能把一切都归于劫,她觉得这就是自己和家庭的一个劫,劫的根源就是父亲的初恋。
也许每一个男人的初恋女友都是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对她有着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信任,也许女人也是。
父亲心里一直为他的初恋女友胡春华留着一个位置,就算他已经结婚生女,他依旧默默的喜欢她。
母亲的初恋男友就是父亲,所以她包容他的一切,甚至没有吃父亲初恋的醋,也许因为她是有文化的人。
苏步骑恋着初恋芳芳,芳芳的老公李锴为了她忍受了背叛,还盲从附和她和奸夫。
所有的人里,只有自己是最无辜的,而劫却是由自己引爆的,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