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峰恨恨看着李丹。
李丹此番提起姥姥,无疑是一刀刺中宁稚的心。
宁稚又恶心又伤心,胃底翻滚得厉害。
她强忍着,脸色惨白地将话筒拉到身前:“属实。但这并不说明原告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更不说明原告无法给两个孩子良好的成长环境。”
李丹瞧着宁稚:“宁律师,你自己说说看,被告和你母亲离婚后,探视过你一次么?关心过你一次么?你经历完第一个人生大事高考,他打过一通电话询问你分数、询问你想报考哪所大学么?”
赵学峰站起身,指着李丹吼道:“李丹!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萧让:“反对!被告所言与本案无关!”
现场一片混乱,法官敲响法槌:“安静!”
赵学峰这才坐回去。
李丹得意地瞧着他。
审判长:“双方还有没有新证据或新证人要补充提交的?”
李丹:“审判长,我申请提交原告与三个孩子的司法鉴定书。”
审判长:“同意。”
李丹把鉴定书交给法警,法官助理将之投到屏幕上。
李丹:“原告与三个孩子的亲子关系司法鉴定结果为:不存在亲子关系。”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特别大声,并且咬牙切齿地瞧着赵学峰。
审判长看向宁稚:“原告律师?”
宁稚回神,看向李丹:“我想向被告强调的是——原告与三个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十年真心实意的养育关系,胜过血缘关系。原告在今天之前就清楚自己与三个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经过慎重的考虑,仍然想好好抚养三个孩子长大,将这份父子关系延续下去。原告学历高,收入高并且稳定,无不良嗜好,他真心爱护与被告所养育的子女,并且有信心给予他们最好的成长环境。”
李丹:“审判长,原告恨极了我婚内出轨,生下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他费尽心机争取抚养权,真的很令我惶恐。我甚至害怕他要走孩子们的抚养权,爱他们是假,想虐待他们报复我是真!”
宁稚:“审判长,原告是一名受过高等教育的律师,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甚至在路上与人吵架或打架都不曾有,被告预设原告将虐待孩子,这是十分荒唐的!”
李丹:“那原告律师如何解释原告一个已经育有子女的人,仍要争取两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抚养权的这一行为?”
宁稚:“我说过了,他对孩子们有十年的养育之情,他只不过想跳脱血缘的牵制,去继续这一份亲情!古往中外,有多少父母给予无血缘关系的养子女良好的生活环境,人是可以有超出血缘关系的爱的!”
她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李丹冷冷一笑,没说什么。
萧让将话筒拉到身前,说道:“审判长,即便是从现实层面考虑,以被告如今居无定所、收入不稳定的状况,也很难负担得起三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原告主动承担起两个孩子的抚养,让被告全心全意地照顾小儿子,法律应该给予支持。这是对被告、对三个孩子都相当有利的方案。”
审判长看向李丹:“被告,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李丹看着宁稚,说:“你真得认为赵学峰能给孩子良好的成长环境吗?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
话没说完,萧让就提出了反对。
宁稚知道李丹要说什么,过去的记忆再次袭击,胃底翻滚得越发难受。
赵学峰侧过脸看她,表情带着歉意。
“现在休庭,三十分钟后宣布判决结果。”
法槌一敲下,宁稚立刻起身离开法庭,快步走进洗手间。
萧让担心她,从她箱子里拿出保温杯,跟了出去。
宁稚在洗手间吐了一会儿才出来,萧让递了纸巾过来。
“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宁稚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和嘴上的水渍,“这让人恶心的案子。”
萧让递上保温杯,说:“当律师,什么案子都会碰上,什么言不由衷的话都得说,今天就当成一次锻炼。”
宁稚喝一口水,拧上杯盖:“我知道了。我没事,进去吧。”
俩人一起走进法庭,赵学峰和李丹正在吵架,法庭书记员在旁拉着都没用,已经喊上法警。
宁稚冷眼瞧着,兀自走到原位坐下。
萧让上前劝了几句没效果,也懒得理他们。
宁稚小声说:“你猜法官会怎么判?”
“你认为呢?”
宁稚说:“不会判离的,不信你看。”
萧让笑:“我也这么认为。”
赵学峰和李丹被法警拉开,回到原位。
赵学峰抻了一把身上的英式三件套西服,恶狠狠盯着李丹,大声对萧让说:“我本来不想追究她伪造证据的责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下了庭,马上向律协举报!”
李丹像是吃准了他不敢,竟然回击道:“去啊!去举报啊!我等着!”
审判长进法庭,见他们还剑拔弩张,脸色不好,入座后,敲了一下法槌:“安静!”
赵学峰和李丹这才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