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许然都住在裴清渝这里,和第一次不同的是,他从客卧搬到了主卧。
他们腻在一起,像学生时代的小情侣那样,早就离开监护人的许然和在社会上浸润已久的裴清渝在很幼稚的热恋。
他们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裴清渝只偶尔看看邮件或者进行短暂的电话会议,恋爱的人做什么好像都不会觉得无聊。
许然今天是在下午三点开始直播的,过了两个小时,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裴清渝:合伙人那里有事,我出去一下,大概晚上回来。】
许然转身对他点了一下头,再次看向屏幕,发现自己直播间的榜一同时也下线了。
他很浅的笑了一下,不是直播时一贯挂在脸上的笑容。
中途许然收到了男朋友给他点的外卖,于是唱歌直播又变成了吃播。
yu短暂的上线,看见许然在好好吃饭,留下两件礼物之后满意的离开了。
裴清渝回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他停好车后收到许然的信息,让他带一支牙膏回家。
楼下倒是有便利店,裴清渝随手拿了货架最外面的一种,前面结账的还有一个人,裴清渝排着队,视线往旁边移了一下。
……然后他慢吞吞地,伸手拿了一盒东西。
动作很快,表情很镇定,但他甚至没勇气认真看一眼。
结完账后,裴清渝看着透明的塑料小袋子,犹豫了一下,将粉色的小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袋子里只留下一盒牙膏。
树梢隐在夜色里,趁裴清渝出神勾了一下他耳边的发丝,裴清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有些热,他站在下面吹了五分钟的冷风。
回到家后许然还在直播,抬眼看了一下裴清渝提着的牙膏,跟他说。
“去洗澡,我马上下播。”
【提前下播是要做什么坏事?】
【嗯……洗澡】
【下什么播,要干什么我们不能看?】
许然喝了一口水,“什么提前,我都播了八个小时了,你们个个资本家啊。”
他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你们发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弹幕都被屏蔽了。”
裴清渝进浴室前脱了外套放在沙发上,欲盖弥彰一般,他将外套折了一下。
他出来时耳朵被洗澡时的热汽熏得很红,见许然已经下播,低声催促:“你快去洗吧。”
许然本能的觉得裴清渝回来之后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洗了个澡出来看裴清渝还坐在沙发上。
他穿着浅灰色的长袖睡衣,怀里抱着自己的外套,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然拉了一下他的外套,没拉动,于是俯身下来吻了他。
“牙膏挺甜。”许然笑着说。
裴清渝随手拿的牙膏是白桃味的,两个人现在嘴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清甜。
裴清渝心里乱乱的,眨了一下眼睛,将手里的外套抖开……外套的口袋浅,里面的东西掉在他的腿上。
粉色的,很显眼。
许然看了两秒……室内静的出奇。
裴清渝还没组织好语言,许然的声音很轻地砸在他心上。
“只买一盒?”
裴清渝想捂他的嘴,但许然下一句话很快就接上来。
“也行,以后多试几种。”
裴清渝脑子懵了一下,无暇去分辨许然话语间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然后,许然的手就碰上了他的扣子。
裴清渝有些仓促地看了一眼头顶明亮的灯光,之后点了一下头。
许然解开了两颗扣子,裴清渝垂着眼,手抚上他的后颈,但许然的动作就停在这里了。
他将裴清渝从沙发上抱起来,一直走到卧室的床边。
裴清渝在被放到床上时僵了片刻,感受到腰上温热的掌心抽离,散开的衣领让他觉得有些冷。
许然轻吻了一下他的锁骨,裴清渝陷在床榻里,缓慢地将自己剩下几颗扣子解开了……
余温尚未散尽。
裴清渝神思恍惚,已经昏昏欲睡,丢在枕头旁的手机却震了好几下,许然帮他拿过来,还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裴清渝接了电话,声音带着哑:“妈,什么事?”
许然离得近,能清晰得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女声:“小渝,妈妈等到现在,你应该下班了吧?”
裴清渝没解释其他的,只是很淡地“嗯”了一声。
“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要注意身体,你小时候天天生病,”女人的语气稍微重了一点,但依旧是温和的:“没少叫妈妈操心。”
裴清渝只说:“知道了。”
“对了,你弟弟不是已经高二下学期了吗,我看他压力很大,你有空的时候和他聊一聊吧,他经常念叨你。这孩子还说想考A大呢,要做你的学弟,其实他文化课也还行,就是得专门找个美术老师了,我看他现在那个画室……”
裴清渝静静地听着,也懒得去反驳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从前对他有意无意的排斥,以及自己考上A大后学费和生活费都没要过家里分毫。
许然从床上坐起来,手指被轻轻勾住,他低下头,裴清渝和他对视,毫不避讳地问:“干什么去?”
电话里的女声停下,似乎是意识到了裴清渝在和别人说话。
许然拨了一下他额前的发丝,笑道:“去卫生间。”
裴清渝不情不愿地放开他的手指。
“小渝啊……你那边……”
裴清渝很平淡地说:“我男朋友在,怎么了?”
那边又沉默了很长时间,气氛有些闷。裴清渝和母亲关系冷淡,但也没怎么吵过架,他基本上没向对方提过什么要求,又一直很优秀,母亲也找不到苛责他的地方。
再后来,母亲反而需要依靠他,彼此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尴不尬地维持着。
上一次发生明面上的矛盾还是母亲要将继父朋友的女儿介绍给他,而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平静地说自己喜欢男性。
察觉到那边几次想要开口,又因为有什么顾忌而强行忍耐住了,裴清渝有些倦怠地闭了一下眼。
“需要多少钱?”
他不是和母亲对着干,只是懒得向对方掩饰自己的恋情,归根结底是不在意对方怎么想。
这对很多年前裴清渝或许是重要的,但对现在的裴清渝来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