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用身体筑成的人墙,竟然奇迹般地迟滞了洪水的进攻。
浑浊的洪水撞击在密密麻麻的身躯上,被逐渐分散开来,水流的速度明显减缓。
岸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佛一声轻响都可能打破这片脆弱的平衡。
在堤坝上,一位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人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他的双眼被泪水模糊,声音哽咽着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参加过抗美援朝,那时候在半岛战场上,米军发散传单,上面写着:‘人的肉体和意志,怎么能阻挡洪水呢?’今天,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他们,能!这群孩子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洪水,他们是钢铁铸成的长城啊!”
旁边的群众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低声说道:“这群兵哥哥真的是用命在守护我们,我要告诉孩子,一定要记住这些恩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士兵们依然保持着手拉手的姿势,身体簇拥得更紧了。
他们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嘴唇冻得发紫,身上的衣物被洪水浸透,几乎无法遮挡刺骨的寒冷。
一些士兵的手脚开始发抖,有些甚至已经被水泡得发白,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刘正宇站在岸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心情复杂至极,既为这些战士的无畏精神感到骄傲,又为他们的安危揪心。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吴雄飞那边已经调来了更多的设备和物资,很快就能重新堵住口子了!”
士兵们齐声应和了一句“是!”
虽然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却充满了坚韧与不屈。
数小时后,吴雄飞终于成功调度来了足够多的设备和沙袋。
一辆辆满载沙包的大卡车驶入现场,机械臂迅速将沙包一袋袋地投放到决堤口。
一旁的群众和京州干部们也自发加入到救援中,有的扔绳子,有的直接下水托人,把那些已经快坚持不住的士兵从洪水中拖出来。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拖上岸时,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他的手脚已经肿胀不堪,身上到处是擦伤和淤青。
他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们……我们守住了。”
刘正宇也终于上了岸,吴雄飞亲自派人给他赶紧送到自己的帐篷里。
刘正宇裹着一条毛毯,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坐在简易的烤火炉旁,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贪婪地喝了一大口热水,喉咙里那股沙哑的痛楚似乎也被缓解了些许。
“真是重新活过来了……”
但是,正当他准备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时,吴雄飞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刘政委,王委员让你去开会。”吴雄飞的声音透着一丝急促。
刘正宇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疑惑:“开会?现在?”
吴雄飞点点头:“不光是你,省里的田国富、李达康等领导也都要去,王委员点名要你列席。”
刘正宇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泞的衣服,又回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台散发着温暖的电动小太阳,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他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将热水一饮而尽。
“走吧。”他对吴雄飞说道。
临时会议室内,一群人正静静地等候着,所有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会议感到疑惑不解。
刘正宇走进会议室后,和其他汉东省的领导们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会议桌的主位,那里坐着王印真。
他的面容冷峻,眉宇之间充满了威严,眼神中时不时闪过寒光。
这种冰冷的气场让刘正宇感到一阵不安,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低声问坐在旁边的吴雄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雄飞摇了摇头,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刘正宇只好闭上嘴,尽量保持安静。
随着最后一个来参会的领导落座,房间里逐渐静了下来。
没人说话,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在等待王印真的开口。
刘正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印真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会议室内的所有人。
他的目光冷峻沉稳,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压得在场每一个人都不敢直视。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开口说道:“祁同伟现在生死不明,他还在的时候,把自己的命和大堤绑在了一起。现在他失踪了,这大堤就得你们所有人一起负责!我把话撂在这儿,大堤要是再出问题,你们集体去秦城报到!”
一句“秦城报到”,犹如一声惊雷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田国富的眉头紧皱,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其他人则是低着头,脸色铁青,心中压抑着恐惧。
王印真没有给他们过多时间去反应,而是直接开始了工作安排。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众人心上。
“田国富,你坐镇总指挥。”王印真的目光如炬,直直盯着田国富。
“李达康,你负责后勤调度,确保物资供应到位,没有任何遗漏!”
“吴雄飞,你负责一线指挥。记住,关键时刻决不能手软,必要时可以直接处置怠工或逃跑的干部。”
“刘正宇,你负责军队的机动支援,一旦有新的险情,第一时间反应!”
“孙连城,”王印真特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更加冷峻,“你再组织一批人,全力去帮助马天宇寻找祁同伟的踪迹!”
孙连城吓得连忙点头。
王印真紧接着咬牙切齿地补充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王印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他的目光如刀一般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警告他们不容许有任何敷衍。
任务安排完毕后,刘正宇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王印真,发现他的神情中似乎藏着一丝离别的意味。
果然,田国富率先开口,试探性地问道:“王委员,您的意思是……要离开了?”
王印真点了点头,语气冷静:“是的,我必须回帝都,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
在场的领导们面面相觑。
他们只知道祁同伟失踪,却并不知道王印真可能遭遇了刺杀,自然以为王印真没有继续留在现场的必要。
尽管有些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脸上仍装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王印真安排完毕后,没有再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