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川藏五侠已经杀了那个连山,这可以算是我们投靠魔君的见面礼吗?”
他用鸡爪一样的枯手指指了一下躺在地上只剩半截的尸体。
“蠢货。”
一个空旷的声音从暗黑深处飘忽传来,声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
“那是西川铁胆的尸体。北川山花,你没有完成任务。”
花衣怪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又用鸡爪样的枯手指指了一下远处冒着烤肉青烟的地方。
“魔君,请允许我指给你看,我说的连山尸体在那里。”
说话间花衣怪物便迈开麻杆细腿向原来鸡舍的地方走去。他只迈出了一步便被一个黑武士挡住了去路。
花衣怪物的身体瞬间幻化出几个细高的身影,他左冲一下右晃一下便从扑上来的两个黑武士之间挤出了包围圈。他迈开两条麻杆细腿向鱼梁石村方向跑去,但他接下来只是机械地摆动着双腿和双臂,因为他已被一个黑武士提在了空中。
“啊!疼。”
花衣怪物呲牙咧嘴地呻吟起来。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种无形的折磨让他在地上来回翻滚。
“魔君,饶、饶命。”
花衣怪物微弱地嚎叫着,嘴里的黑黄牙齿被一颗颗拔出来,连染了色的红指甲也被一片片掀掉。他想咬舌自尽,但那种暗黑之力让他无法合上他蛤蟆般的大嘴。
“你这个瓢虫,还敢对圣主撒谎吗?”
花衣怪物只能用泪水汪汪、红肿着的眼睛拼命摇着头。
那黑暗中的声音再次飘忽过来。
“把瓢虫带走,其余的杀掉。”
黑衣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叫。
“魔君饶命,我们是刚被招安的接引团成员。……”
但此时空气似乎是凝固了,他们的声音弱小得像蚊子的嗡嗡声。
四个黑武士从腰间抽出镰刀形的黑色弯刀向被围住的黑衣人砍去,不一会,几十个黑衣人便被全部斩成两截。
昏死过去的花衣怪物被一个黑武士装进一个皮袋中提在“手”上。在一片凝固的雾霾中,一个五米高的狼首黑魔将从暗影中飞了过来,它在巨大的弹坑上方嗅了一圈,然后落在一堆瓦砾上。狼首黑魔将招了招手,五只体型巨大的暗黑之狼从暗影深处跑了过来,它们围着这堆瓦砾来回嗅着,突然几只暗黑之狼嚎叫着向远处冲去。
五米高的狼首黑魔将空洞的眼窝转向暗黑之狼离开的方向,它伸出戴着黑金属拳套的“手”向远方一指,类人的嘴巴开合了一下,发出了一个模拟人声:
“追!”
幽暗的森林暗影重重,偶尔有稀疏的月光透过林隙照射下来,像一个个白色的光斑。符文在前,安宁在后,他们时快时慢,忽左忽右,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块位于森林中央的巨石旁。符文打了个手势,他们跃进大石旁的一丛背光的蒿草中。
符文和安宁稍稍喘息了一会,他们左右观察着四周,静心倾听着森林远处的动静,仔细嗅着空气中异常的气味。
“安宁,夜鹰的视线在这样的森林里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我们要靠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姑姑。”
“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呢?”
“我也没有。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在黑暗处盯着我们。”
“是你的末那识吗?”
安宁点点头。符文知道,安宁的末那识已臻完美。她虽然修行了数十年,但在潜意识(人体第七识、末那识)这方面却已远不如安宁。安宁的天赋极高,十五岁的他,末那识仿佛自带,甚至是人体的终极意识,第八识“阿赖耶识”,他也能轻松找到。只是安宁在阿赖耶识的应用方面,年头不深,火候不够,还很浅薄,还远没有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
“姑姑,今夜敌人的行动应该是准备得很充分。但我总觉得还有另外的力量在监视着我们。从我们进入森林开始,我就感觉到一双眼睛,一直在暗黑之处跟踪着我们。”
“很好安宁,应该相信你的末那识和阿赖耶识。难怪连山对你如此看好。”
“可连山从来对我都是只有批评啊!”
“哈哈,傻小子。严师出高徒。”
“我知道姑姑。”
“安宁,你感觉到的那双眼睛对我们有恶意吗?”
“是的,姑姑。充满了恨意或者说是贪婪,就像是猎人对猎物一样。但我觉得他们不会现在就对我们采取行动。”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必过多理会他。继续走我们的路。”
符文抿了一下嘴,坚定地说。
符文和安宁稍微休息后,继续一前一后地前行,只是这次,符文和安宁更加小心谨慎地按Z字形跃进,也不敢在树枝稀疏处停顿了。
确实是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的行踪,但那是一个高倍夜视仪,五公里外的一个石岗上,几个“军人”打扮的绿衣人正通过一架高倍军用夜视仪观察着符文和安宁。在夜视仪中,两个发光的身影时隐时现地在深秋有些稀疏的森林枝干间跳跃。一个咬牙切齿穿着种花国过时军装(没有军肩)的汉子不时地低声咒骂着:
“魔鬼之子,总算是逮着你了,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符文和安宁走到了森林的边缘,他们停了下来,从他们这个位置向森林外看去,外面是一片开阔的梯田。沿着山坡穿过这片梯田,就能看见另一侧半山坡上安宁的学校了,子夜的梯田在月光下闪着层层银光。
“安宁,天亮之前我们不要走出森林。那些暗黑之物来自异界,它们暂时还见不得阳光。天亮以后我们再走出森林。”
符文看着森林外如水的月光平静地说。
“好的,姑姑。不过我想找个地方躲开监视我们的眼睛。”
符文点点头。她看见左手十米处有一道浅浅的溪水,溪水拐弯处有一根倒伏在落叶中的粗树干,溪水被粗树干分成了两股水流,粗树干形成的水坝像一座小土丘,山丘上长满了-人多高茂密的野草。符文向安宁示意了一下,他们同时向那根倒伏的粗树干左右两侧分别跃去,符文在变幻了几个身影后落入溪水中,再沿着溪水慢慢地爬到小土丘后面。安宁则是一边跑一边扬起满天的树叶。在树叶纷飞中他抓住一只野兔向空中抛去,借着野兔带起的红外光他静静地落在树干后面的另一股溪水中。符文看着离自己三米远、一脸泥巴慢慢爬来的安宁,欣赏地笑了起来。
“该死的!目标不见了,我们跟丢了。”
五公里外小石岗上高倍夜视仪后面的人惊讶地咒骂了一声,那个一脸恨意的中年“军人”一把推开同伴,他贴近眼睛从架着的高倍夜视仪中看过去,目标确实不见了,只有秋风中的嵩草和细树枝摇曳着的身姿。
“我看见红光一闪,我就转了一下镜头,再回来目标就不见了。”
站在中年“军官”旁边的另一个“军人”模样的绿衣人怯懦地小声辩白着。
“蠢货!他们不会走远,给我仔细找。跟丢了我剥你的皮。”
“是,是,伍团长。”
符文和安宁在安宁确认已感觉不到那只隐形的眼睛后便眯起了眼睛。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正当他们准备小睡一会时一只形似蝙蝠巨大的暗黑之物擦着树梢头啪啦啦地飞了过去,符文和安宁赶紧将头埋在蒿草丛中。他们身上的特殊黑衣掩护了他们,那巨大的暗黑“蝙蝠”没有停留,继续向远处飞去。五公里外石岗上的高倍军用夜视仪并没有看见这暗黑之物,因为它不是娑婆世界的热血生物。
东方渐渐地显出了鱼肚白。符文睁开眼睛推醒安宁。
“安宁,天开始亮了,你感觉一下,那双眼睛还在吗?”
“姑姑,已经感觉不到了。”
“那我们就准备一下,你去洗把脸,等太阳出来我们就出发。”
安宁就读的双龙中学坐落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双龙是指附近流淌的黑白两条河水,它们都发源于峨眉山。黑水河发源于峨眉山北哨楼口弓背山一带的神卦山主峰,流经麻子坝、黑香洞,再入天景坝坝口,白水河则源自大乘寺和洗象池附近的石笋峰,流经清音阁,再入天景坝。由于两条河河水的颜色一黑一白,因而当地人便把它们称为黑水河与白水河。两条河水水流湍急,它们在天景坝坝下汇合,形成了九十九倒拐、一线天等自然奇观。汇合后的河水名叫宝现河,宝现河再向下流淌三公里最终汇入符文河。符文河河长五十公里,落差一千米,真称得上是高山峡谷,水势奔腾。符文河最后分裂成树枝状的几百条溪流,缓缓地进入峨眉平原,滋养着那里的万千生物。
周末的双龙中学一片宁静,清晨的学校校园里空无一人。符文和安宁穿着换过的服装来到学校附近的山坡制高点上,从这里能几乎完整地看到学校的全貌。在双龙中学后面的围墙上,有一扇未上锁的铁门,铁门后是一道土路,连接着学校和山上的一座小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