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种堂皇之气，堪称遮天蔽日，覆压万里！
以宁宣现在的修为，在这一股气机之下，也只觉自己宛若蝼蚁一般。
这已经是不属于人的力量，宁宣甚至怀疑连传说中的仙神亦无法抗衡。
太恢宏，太浩瀚！
炎汉皇朝的气运真龙都在颤动，在为这股力量惊悸。
皇宫之中，灵帝原本正与宫女嫔妃戏耍，没来由的感到心烦意乱。
一股没来由的恐慌笼罩着他。
“唉！”
一声轻叹，下一刻，灵帝如饮冰水，平静下来。
青霄观，自高祖以来，一直是刘氏天下的倚仗。
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只要有青霄观在，这天下就姓刘。
此刻，原本枯坐观中的一位老人睁开眼眸，混浊沧桑的双眼，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老祖宗！”
观中有强者感应到他的气机，连忙赶来。
一个个在外面无敌一方的强者，在老者面前好似鹌鹑一般。
“该来的，还是来了，天意如此啊。”
老者没理会下方众人，抬头看向天穹，目光似乎跨越时空，落在的那道气机的来源身上。
眼中甚至浮现出一丝莫名的赞赏与惊叹。
数千载光阴，霸王、兵仙、大司马、冠军侯……
一位位惊艳历史长河的存在，他曾亲眼目睹。
然而今日，又一位能够惊艳历史长河的人，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奈何为敌！
“尔等不必惊慌，老夫去试他一试。”
“老祖宗不可！”
说罢，不顾众人阻拦，起身朝着城外走去。
轻摇慢晃，耄耋老人，一步百米。
自青霄观而出，到城外茶肆，共计一千八百二十五步，竟合周天之数！
【我刘氏天下已有一千八百年，只余二十五年国祚，此真天意乎？】
不过老者终究心境非比寻常，很快平复。
抬头看向茶肆中，眼中只有一少年满脸惬意的饮茶，其余人皆是过眼云烟。
“小友可否容老夫凑一桌？”
宁宣洒然笑道：“岂有不允之理？”
一老一少，目光交汇片刻，皆是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对于宁宣而言，迄今为止，若说那于吉是今日之前遇上的最强者，那此刻，于吉只能算山巅，眼前老者则是云端之上！
这是真真正正的人间绝巅，近乎于天下无敌的大高手！
老者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太多年没有踏出过青霄观一步，除了某些有心人，想必没人再知道他的存在。
数千年的岁月，本以为今日出关是为了那道通天彻地气机的主人，没想到还有惊喜。
宁宣隐匿手段鬼神莫测，连于吉都看不透。
然而在老者面前，一身修为根本藏不住。
十七岁的天命境？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某位封狼居胥，受封冠军侯的少年。
可那位兵家天骄，所修兵家炼体之法，不惜损耗本源才能以弱冠之年修出护体罡气。
这与天命境不是一个概念。
心念间，老者已经走到宁宣左手边坐下，面上笑呵呵的。
“小友是何方人士？”
说着，竟亲自给宁宣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暗中那些青霄观高手面面相觑，对宁宣有些羡慕。
他们也想喝一杯老祖宗亲自倒的茶啊！
“晚辈宁宣，庐江郡怀宁县人。”
“庐江郡，好地方啊，人杰地灵。”
刚说完，二人侧目。
只见茶肆外，一身穿道袍，手持九节杖，身上带着一股特殊的道韵。
哪怕寻常人看见，也得称一句仙风道骨。
此人不必多说，赫然正是太平道道首，张巨鹿！
刘氏老祖宗与张巨鹿视线相接，并无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很是平静。
“张先生不妨坐下喝一杯茶。”
张巨鹿微微一礼：“多谢前辈。”
随后走到宁宣右手边坐下。
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位人间绝巅的人物，宁宣苦笑一声，他们两不在意，可有人会在意啊。
这可真是害苦了他哦！
不过两个老头暂时都没理会宁宣，茶肆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三人。
“老夫这一生勉强算是有些见识，却依旧为张先生感到惊艳。
以凡人之躯，承载煌煌大道，可敬，可叹，可惜。”
张巨鹿不以为然的笑道：“晚辈不似前辈功参造化，修为震古烁今。
又资质愚钝，自知难与前辈抗衡，只能用些取巧的法子，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愚钝？哈哈哈，这话不知要羞煞多少豪杰。”
大笑数声，刘氏老祖宗面色一肃：“张巨鹿，你当真不怕死吗？”
修为到了张巨鹿这个地步，只要不去触碰禁忌，足以笑看人间风云，皇朝变迁。
偏偏张巨鹿选择死路，刘氏老祖宗不解，这真的有必要吗？
有问题就问，主打一个坦诚。
张巨鹿沉默片刻：“前辈高居云端，不知人间疾苦。
晚辈原本也是一位学子，愿以跬步丈量天下。
然而所行之处，触目惊心，刘氏以一家之心而代天下人之心，与当初暴秦又有各异？”
宁宣默默听着两个老头辩论，也不插话。
理念不同，结果自然是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就像你给后世人说让他遵守三纲五常，又或是给古人说高楼大厦一样。
走到这一步，心性坚韧更胜金铁，万事万物难以动摇。
今日相见，无非是挑明心思，他日各凭本事。
沉默一会儿，刘氏老祖宗看向宁宣，对着张巨鹿道：“张先生以为宁小友如何？”
不必他说，张巨鹿也早就注意到了宁宣。
携带煌煌大势，揽苍生民意的张巨鹿，甚至看得比他更透彻，更清晰。
“旷古烁今，无双之姿。”
这个评价，高到了极点。
也就是茶肆与外界隔绝，没人能听见此话，否则定然会掀起滔天巨浪来。
“不知宁小友对我太平道有何看法？”
宁宣没想到这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扯到自己身上，闻言摇摇头：“两位前辈太高看晚辈了。”
“你小子，一点少年意气都没有吗？”
刘氏老祖宗笑骂一声。
在他和张巨鹿这两位人间绝巅面前，若是有机会出风头，哪个少年不是克制着惶恐大抒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