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护体罡气境的猛将,除了最顶尖的薛白虁、张平燕、凌兴霸三人,还有其余将近双手之数。
整个天下何其之大,此世又汇聚炎汉近两千年的气运,或许还透支了后世千百年的甚至更多的运数。
这导致天下间将星无数,谋臣如云,放眼历朝历代,都算得上是人杰。
以往难得一见的护体罡气境猛将,此刻在座的足足十一人,要是说出去,天下诸侯都要震颤。
而文臣中,蔡伯喈、卢子干这些已经退出政治中心,专心治学着书立传,经营扬州学宫,为扬州提供人才。
剩下的,以郭奉孝为首,王允次之,周子敬、许远之等皆有不世之才。
整个大殿内,位列天下一流的,不下双十之数,剩下的,也都是三流往上,最差的要数孔德服。
不过孔德服那是宁宣的心腹,虽才腑脏境,却统率扬州最为精锐的浴血神甲军,无人敢置喙。
当然,与孔德服差不多的,还有吕典等少数几个吕家人。
论才学,确实比不得后来踏入此地者,可人家早早就下注,属于老人了。
政治,并不是打打杀杀。
宁宣环视一周,多了不少生面孔,有闻名而来者,也有从学宫结束学业后加入的。
“诸位,眼下诸侯林立,我扬州要扫清六合,一统天下,还需诸位助力…”
身为真正的扬州之主,宁宣率先开口,赞誉了一番去年的功绩,又展望宏图,勉励人心。
“眼下主公坐拥半壁江山,何不自立为帝?”
此言一出,满堂皆寂,看向开口之人。
只见那人约莫二十多岁,青年狂放,只是双目狭小,略显刻薄阴毒。
“杜俊臣,本王听说你是杜长儒之后,今劝我僭位,是何居心?”
杜长儒,是武帝时的酷吏,杜氏一族,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世家了。
杜俊臣一听宁宣冷言,连忙跪地:“主公,在下句句肺腑之言,非为一己私欲,只为天下苍生啊!”
“天下苍生?扬、荆、交三州在我肩上挑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考虑?”
宁宣语气冷冽,杜俊臣是个人才,可惜不适合朝堂。
简单来说,就是政治嗅觉太差了。
扬州文武上书劝他称帝的不少,可宁宣尽数驳回,并且加以训斥。
真训斥还是假推辞,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杜俊臣被训斥数次,现在还当堂开口,未免有些愚蠢了。
杜俊臣冷汗涔涔,宁宣虽然将朝政交在郭奉孝手里,可其才是扬州的主心骨,威望远胜于郭奉孝。
好半晌,宁宣才语气一松:“念你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难赦。
削你职业,暂为我府上一小吏吧。”
什么叫做峰回路转,杜俊臣只是政治嗅觉差,不是傻。
当即拜谢:“杜俊臣多谢明王大恩!”
成为明王近臣,那可比他现在有前途多了。
见此,不少人眼神一缩。
杜家,名声可没有那么好,酷吏二字,天生就让人想要疏远。
等“朝会”散去,许远之留下。
“主公,杜俊臣此人乃酷吏之后,其人也睚眦必报,还请主公慎用之。”
宁宣示意他坐下,笑道:“远之,这个道理我岂能不懂?
奉孝也懂,可他不曾说,为何?”
许远之沉吟道:“主公用人唯才是举,没有无用之人,只有不想用之人。”
“哈哈,远之既然清楚,何必劝谏?”
“在下是怕此人污了主公名声。”
若连累宁宣落下一个刻薄独夫之名,杜俊臣万死也无用。
宁宣走上前,拍了拍许远之的肩膀:“远之啊,我的志向从未隐瞒过你,欲成王业,现在已经成了。
可帝业还不够,为帝王者,岂可拘泥?”
帝王路上,总是孤独的,称孤道寡,并不是代表帝王没有人追随,而是代表没有知己朋友。
眼下宁宣王威浩荡,可帝威不足,他还缺一个让百官文武感到敬畏的契机。
至于以仁义服天下,那是古之圣王圣君的路,不是他宁宣的路。
为帝者,王道霸道并存。
显然,杜俊臣就有这个机会,他是宁宣选择的一把刀。
这一点,郭奉孝和王允、周子敬看得通透,许远之就差了一些。
这是一流智者与顶尖智者的差距,毕竟许远之是半路出家,比不上那几位也正常。
对于许远之,宁宣还是很看重的,耐心为他解释一番。
“主公高瞻远瞩,在下敬佩。”
许远之长身一拜,感慨道。
宁宣又问:“眼下莹夫人也有子嗣,若其资质不下于平安,远之以为如何?”
立储的问题,历来都是人臣禁忌,许远之也不敢多言。
“远之啊,不管次子如何,平安都是我钦定的继承者,这一点,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更改。”
宁宣之所以会说这话,是因为扬州某些人因为大乔怀有子嗣,所以开始动了心思。
从龙之功,几乎没有比这更大的功劳了,能够让人一步登天。
储君之争是人臣禁忌,可为何历朝历代,那么多臣子下场?
还不就是因为受不住从龙之功的诱惑!
明眼人都知道宁宣有机会一统天下,若能再扶一龙,那就是泼天富贵,大乔都还没显怀,已有人坐不住。
更别说宁宣刚娶小乔,姐妹二人,谁能比她们更受恩宠?
许远之一点就透:“主公的心思,文武百官必定会明白的。”
这是想要通过他的口,堵住百官的小心思,打过了预防针,谁要是忍不住,那就别怪宁宣心狠了。
杜俊臣,或许就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半晌,许远之告退,一回府,就邀请至交好友们,摆宴论道。
等时机差不多了,便略带着几分醉意,将宁宣决心立宁平安为世子的话“不小心”传出去。
连宁宣自己也不能更改,这话已经不是斩钉截铁四个字能形容的了,古来还没有哪个人主敢说出这种话来。
但不管是谁,都能听出宁宣的决心。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扬州文武都明白了宁宣的意图,大多数人直接偃旗息鼓,打消了心中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