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
王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无声的尴尬。
“遵太子意!”
太子舍人叔孙通第一个反应过来。
其余官员反应过来,也跟着唱喏,快速的离开了大殿。
见到这一幕,秦王嬴异人翻了个白眼。
真的没意思,当个傀儡总是要被百官无声嘲讽,还不如当个太上王,在后宫逍遥快活。
此时此刻,他更想逊位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官员见风使舵。
这一年来。
政令皆出东宫。
那权力中枢自然在东宫,在太子。
所谓的朝堂几乎成了摆设。
自丞相吕不韦、御史大夫昌文君、郎中令昌平君、廷尉嬴政等人没了以后,三公九卿等位置就一直空悬至今。
反倒是东宫太子府,也就是天策府,成了无名却有实的“小朝廷”。
天策府仿效后世三省六部制,设三师、三公、三省。
在王陈的设计下,三师、三公地位尊崇之至,却无实际行政之权。
现在只有:少师荀夫子、少傅尉缭子、少保白山,三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三公,也即太尉、司徒、司空,暂不设,还没有人达到标准。
三省分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其中中书省主出令,门下省主审议,是辅助王陈处理全国大事的最高决策机关,因为极为机要,所以设在天策府内,以文学馆为议事办公场所。
尚书省主奉行,也就是执行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决策命令。尚书省由六个部门组成,也即尚书六部,或称六部尚书。
三省长官统摄全国一应大小政事,加在一起约等于吕不韦的丞相之权,只不过被一分为三而已。
王陈可不想搞出一个权力集于一身的丞相出来恶心自己。
王陈首次提出三师三公三省六部的框架之时,惊呆了朝野上下。
而为了巩固和扩大机构改革的成果,王陈带着惊鲵、姬绯焱、姬如月三个机要秘书,辛苦鏖战半年之久,写出皇皇巨着《秦六典》。
《秦六典》以六部为根基,详细规定了各个机关的机构、编制、职责、人员、品级、待遇等,是一套领先时代一千年的机构改革方案。
曾几何时。
当荀夫子看到印刷好的《秦六典》,一时惊为天人,带着门下弟子韩非、李斯、张苍这些人,不眠不休的连续肝了五天五夜,才将整本书吃透。
荀夫子在研究明白以后,披头散发的直接找到王陈,当场表示:
“实不相瞒,太子勾画的治国蓝图,就是老夫心目中盛世最好的框架,请务必让老夫也参与这项最伟大的改革里面。老夫一定要为推动改革鞠躬尽瘁。”
荀夫子的八大弟子,此时也是蓬头垢面,黑眼圈浓重。
但精神上面的亢奋和活跃,让他们无视了身体的疲惫。
比如李斯,他就很振奋和激动,因为他从其中,看到的无数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他也可以青史留名。
只有韩非,有些失魂落魄,他朝着东方看去,那里有他的母国,韩。
东方的天空此时正好乌云密布,黑暗阴沉。
“韩师兄,你是想家了吗?”
张苍发现了韩非的异常,很关心的问他。
张苍是荀夫子的关门弟子,是众人的小师弟,平时不好动弹,就爱吃个零嘴,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
其他师兄都不喜他的作风,总是劝他少吃一点,只有韩非师兄不同,不仅不劝他少吃,反而经常带着零嘴陪他一起吃。
张苍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否则荀夫子也不会收为关门弟子,他最强的天赋就是善于发现和观察,所以他第一个察觉到了韩非的异常。
“确实想回家了。”
“师兄你不是韩国的九公子么,你觉得这部《秦六典》有没有可能在韩国实践?”
“几无可能。”
“那在秦国呢?”
“必成!”
“为什么?”
“因为成蹻。”
“太子殿下?难道好的法度不是四海皆宜么?”
“良法善治确实四海皆宜。可关键的问题是,法度再好,也要能推行得下去才行。《秦六典》是我见过最好的改革方案,超出我想象的那种好。可正因为其太好了,面临的阻碍也必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如果不是成蹻太子,这个时代,没人可以推行得下去。”
“师兄你也不行吗?”
韩非苦笑:“我最多也就写写书,论论政策的得失罢了,真让我去打破一个旧的世界,我可能第二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是成蹻太子,我没这个绝对的霸气和实力。君不见,我对付不了的姬无夜,轻而易举的就倒在成蹻太子属下的手上,这就是绝对的差距。”
“是啊,太子有点过度诡异,过度超标了。事情干一件成一件,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我真为他的对手们感到揪心、感到心痛,真是苦了这些人了。”
韩非无语,心说:你这小子,枉我对你这么好。
韩非可是一直把王陈当做最大的对手,之所以跟着老师荀夫子西出函谷,目的就是来打入敌人内部,偷师王陈的。
哪知道,知道的越多,看到的越多,越没有信心。
韩非现在看王陈,就像是在看神仙,或者说怪物更合适。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超越了韩非对人类极限的认知。
不可理解!
无法揣度!
这些年来,每次听到王陈的消息,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有时候。
他真想学学屈原大夫。
问问这贼老天:
他何德何能,被安排这种对手?
旁边的李斯突然插嘴:“两位师弟难道不觉得,只有太子这样强大的君主,才可以为我们提供足够广阔的舞台,来施展拳脚吗?”
李斯被韩非和张苍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没有韩非的家国包袱。
他也没有韩非那种被王陈从各个层面碾压的沉重压力。
他只有即将走上征程,为太子分忧、为大秦效力的抱负。
韩非叹了口气:“师兄,我是韩国王孙,我的理想是带领韩国富强。不敢说打败秦国,打败成蹻,但至少也要为韩国谋一片生存的余地。而秦国是铁定会侵略甚至想消灭韩国的,我怎么可能仕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