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蓟州民变!”
王归骑着马而来,都没等到下马行礼,在马上就匆匆汇报了蓟州的情况。
包括小白在内,大家纷纷色变。
“民变”这两个字是不能乱用的。
在小白老家的现代社会,一般是指以农民为代表的下层群众进行的具有某种正义性、以暴力聚众反抗封建朝廷的行为。
而在两边共同往上追溯的历史里,最早民变是西周时的“国人暴动”,“九传厉王,暴虐无道,为国人所杀,此千古民变之始”。
能让王归都用上这两个字,可见蓟州到底出了多大的乱子。
王归勒住缰绳下了马,正要行礼就被小白拖住,小白沉声道:“莫要多礼。王卿,蓟州为何民变,现在城内又情况如何?”
王归开始讲述。
他们都驻扎在离蓟州城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按原定计划,王归要带着不多的人手先把城门开了,小白他们则是慢一步过去。
王归顺利就进城,不顺利则刚好支援。
天没亮王归就带着人手早早过去,等着寅时开门,结果靠近一看,城门就是开的,根本无人看守。
不对劲的情况让他满腹疑虑,带着士兵小心翼翼,直接骑马进城,结果从南城门进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时间还是清晨,这样门户紧闭的情况也还算正常,但是连城门都没人驻守,这就不正常到了极点。
王归派了几个人悄悄去城里其他地方查看,自己带人敲响了南边几户人家的门。
这个时代,住在城里的除了贵族官员,就是手工业者和商人,他又是才进城门的区域,外围住着的都是普通人居多。
刚开始敲门,里面没人响应,撞开门进去一看,除了屋子,什么都是空荡荡的,一副主人着急忙慌逃走,把能带的财物都带上的模样。
连着好几户人家都是空荡荡的,后面终于看到了一户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一家人。
那户人家很是害怕,听见有人敲门也不敢出声,门被撞开家里直接进来了人,他们就缩在一起告饶。
王归也没那个时间安抚他们,直接就让手下把他们架起来,问家里的男主人:到底蓟州发生了什么事,连城门都没人看守。
男主人一开始也是惊惧交加,只顾着告饶说不出话来,在王归心情差到拔刀威胁之后,他猛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亮。
“刀!你有刀!你不是那群暴民!”
原本畏畏缩缩的男人在看清王归手上的刀后,似乎察觉到一点他的身份,立刻激动起来,不停的在问他是不是朝廷来的人,是洛京的还是哪里来的。
听到方才他脱口而出的“暴民”二字,王归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这时候脸色愈发冷凝:“蓟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
这次又听清楚了王归说的是洛京雅言,完全确定王归身份不是他口中“暴民”的男人精神松懈下来,言辞含糊,毫无逻辑的开始回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北边来的暴民……好多的暴民,突然就进了城,在城里四处跑……一个兵也都看不见了,全都走了……”
王归厉声道:“他们为什么进城?”
“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暴民喊着什么抢了他们的粮食就冲了进来,连府衙的人都被杀了,我被吓到从府衙跑回了家,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这时候已经声泪俱下,他没有撒谎,他知道的消息就是只有这么多,没有逃跑是因为家里上有老母亲,下有不到三岁的孩子,怕出去在路上碰上盗贼。
派出去的手下这时候也骑马飞奔而来,告诉了将军他们发现的情报。
从南城门往里走,街道越发混乱,甚至开始出现了人的尸体。
东西城门和北城门处,已经到处都是尸体,衣衫褴褛的百姓尸体和城池守卫的尸体最多,看上去就是这双方发生了碰撞。
他们跟着尸体和血迹,一路走到了燕王宫,现在那里大门紧闭,外面都被已经被数万百姓给围住了。
留下一些人手继续把守城门,王归立刻就骑上马亲自来和皇帝禀告城内的实情。
柳珀理清楚了:“我们是从西边而来,南边城门进入的,城内的民变是北边来的百姓引起的。城门守军都不见了,应该是被调去护卫燕王宫去了。
王将军说尸体都还没有腐烂,看着就是这两天身亡的,城里的人逃出应该都是走的南边,只是我们昨天傍晚才至城外,凑巧没有撞见。”
柳珀说完,眉头紧皱,提议道:“陛下,去我们昨天路过的代国,调兵前来吧。”
其他人也面色凝重的点头赞同。
本以为是来收拾一下叛乱的宗室,是个比起胡人不算什么大麻烦的活,但谁知道过来还碰上了蓟州百姓民变。
民变一个处理不好,可比胡人还要麻烦的多。
小白问王归:“围着燕王宫的百姓,你估算有多少人?”
王归说道:“根据下属所言,少说也有五万,他们已经把城北那一片家中都抢空了……”
意思就是,他们应该是手头有一些粮食能够坚持,也有弄到了一部分城里的武器。
小白再跟柳珀确认:“我们这一行人,现在身上的粮食,还够吃两天的,对吧?”
柳珀忐忑不安的点头,“陛下,您不会是……”想要进去镇压民变吧?
小白:“要辛苦王卿再跑一趟了。柳卿、张卿,领兵待命,我们准备进城。”
柳珀脸色一变,连忙劝道:“陛下,暴民无礼,凶险更甚胡人啊!”
他开始悔恨没有让太尉他老人家一起过来,没了资历官职最大的,现在他们这些人哪里能劝得住的皇帝啊。
他这话一说完,发现皇帝仍旧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
“蓟州封给了燕王,那也还是我大晋的蓟州,蓟州百姓也是孤的子民。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民变,他们因为什么冲去了燕王宫,是造反还是有冤情,孤都要亲自去弄清楚。”
手指抵在唇边,第五小白吹出哨声唤出他新的马儿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