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凤仪没有放弃，每天都要打电话沟通联系。五天后，对方终于松口。

    “闫镇长，我准备代表英吉利维乐尔公司到石门山镇考察，您们镇政府需要为我报销差旅费及食宿费。”

    “刘先生，这是小事，石门山镇政府能够给您报销费用，请早点过来考察。”闫凤仪催促道。

    ……

    两天后，闫凤仪坐着镇长专用轿车，来到镇东机场，接到刘先生，以及陪同过来的一位女子。

    刘先生年约四十岁左右，身矮体瘦，穿着一身笔挺藏青色西服，打着红黑相间彩色领带，梳着油亮的背头，戴着金丝眼镜，左手无名指套着一个大金戒指。

    那位女子自称是刘先生书，不到三十岁年纪，身体丰满，特别是胸部高高耸起，上身貂皮衣，下身裙子，烫着波浪卷发，纹着细眉，描着鲜艳的口红。

    当日晚上，石门山镇党委在蓝天宾馆设宴，招待刘先生及其秘书，张叔杰、赵天宇、李远方、闫凤仪，以及姚西宁参加了宴会。

    本来赵天宇想撇开李远方，怕他喧宾夺主，分了功劳，不让他介入这个项目。

    张叔杰以分管引进外资为理由，坚持李远方必须参与。

    其实，他也不想让赵天宇出尽风头，希望用李远方来制衡。

    在宴会上，刘先生侃侃而谈，吹嘘安全环保门项目代表国际门业最新潮流。

    他不时说些国外见闻，偶尔还夹着几句英文。

    闫凤仪热切希望引进这个项目，顺着刘先生说话，讲了石门山镇良好投资环境，还不时拍拍他马屁，称赞他有水平。

    张叔杰、赵天宇听不懂新名词，也不了解合资业务，只是干坐陪着。为了活跃酒桌气氛，不时举杯敬酒。

    姚西宁不了解这个项目，只要张叔杰同意，不反对与这家国外企业合资，心里琢磨怎样从合资中捞取好处。

    李远方冷眼观察，看着夸夸其谈的刘先生，偶尔提出问题。

    刘先生或者吱唔几声，或者答非所问，甚至把秘书说成是亲戚。

    在闫凤仪看来，李远方做法极不礼貌，实际上有私心，害怕别人有政绩，因此存心找事，惹外商代表不高兴，从而搅黄合资。

    在气氛很僵的时候，闫凤仪会立刻插话，打圆场，让刘先生不感到尴尬。

    刘先生心理素质极好，满桌是他说话，颇有喧宾夺主之势。

    次日，刘先生参观了南津县木工机床厂，高大的厂房，种类齐全且功能完善的机械加工设备，让他们不出缺点，因此在工厂会议室谈判中，他同意促成合资项目。

    当场，刘先生用会议室电话，与英吉利维乐尔公司负责人取得联系，用英语交流了半个小时。

    李远方在大学英语通过了六级考试，后来在外贸系统出去培训了两次，英语听说能力很强。

    隔的距离有点远，听不见外商说话声，能够听到刘先生通话，主要是讲工厂有利条件，希望合资。

    其他人听不懂刘先生通话，觉得他的英文讲得确实流利，在这个年代觉得相当了不起，不由得高看一眼。

    “刘先生的英语太好了，肯定是科班出身。”闫凤仪赞扬道。

    “他是京城外国语学院毕业，公派英吉利留学三年，毕业后一直在英吉利工作，今年才派到国内办事处。”刘先生秘书得意地介绍道。

    李远方插话道：“公派出国留学，国家要求必须回国服务两年。”

    张叔杰听完后，立即看向刘先生的秘书，问道：

    “既然国家有这方面规定，为什么刘先生能够一直在英吉利工作？”

    刘先生的秘书结结巴巴地说道：“具体……具体怎么办的？我也不太清楚。”

    闫凤仪急忙打圆场：“书记，刘先生或许靠关系才一直在英吉利工作，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出来。”

    李远方呵呵笑道：“公派出国留学，不回国服务两年，需要偿还单位所有的资助费用，并支付30%违约金，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

    他的言外之意，普通工薪家庭很难付得起这笔费用。

    刘先生秘书不敢回答，干脆装作没有听见。

    刘先生在打电话的过程，也在观察众人的反应，听到李远方的话，便挂上电话，解释道：

    “我是被英吉利维乐尔公司高薪聘请，公司替我支付了违约金。”

    他随即话题一转，笑眯眯地说道：“我刚才与公司总裁吉梅内斯通电话，他的职务相当于你们的厂长，汇报考察工厂情况，把厂房及设备条件说得比较完美，希望引起他的投资兴趣。”

    闫凤仪记不住总裁的名字，急忙问道：“刘先生，总裁同意合资了吗？”

    刘先生回到座位坐下，点起一支烟，慢悠悠地吞云吐雾，喝了一口茶水，方才说道：

    “维乐尔公司是百年企业，销售收入排名全英第六十五位，在国际安全环保门行业享有盛名。

    公司对投资很谨慎，考虑投资环境、市场前景及合作伙伴等因素，经过周密调查论证，认为达到合资要求，有投资价值，才会投资建厂。”

    赵天宇忍不住问道：“我们工厂的厂房条件相当好，机械加工设备能力很强，还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达到合资要求？”

    刘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维乐尔公司投资首先要研究国家法律法规，特别是对外资的保护、鼓励等规定，防止当地行政执法机关以维护公共利益等理由，进行巨额罚款，甚至没收企业财产。

    其次要看当地投资环境，地方政府是否支持外资，行政执法机关是否存在敲诈勒索企业，以及当地的文化特点，民众是否对外资友好。

    最后要看合作伙伴情况，必须讲信用，能够提供有利条件，帮助外资适应当地文化，搞好企业生产经营，更好地开发市场。”

    闫凤仪急忙解释道：“国家发布促进外商投资企业的税收优惠等政策，在石门山镇全部实施，还复制外地制定的特殊优惠措施，创新设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可以说创造了最好外商投资环境。

    现在已经有七家外商投资企业进驻，石门山镇是名副其实的外资镇。”

    刘先生眼光闪烁道：“我们考察了五个地方，当地政府都给出优惠条件，有的地方还给出引进外资10%提成。”

    “原来是想要提成。”赵天宇顿时感到轻松，觉得引进这个项目有了把握。

    本来引进外资提成是企业行为，在这个年代，一些地方政府急于出政绩，为了把外商拉过来投资，将其变成政府行为，并且愈演愈烈，还追加土地零成本、免费厂房、免除税费等超国民待遇。

    随着改革开放深入发展，这些优惠政策将会逐渐取消。

    赵天宇看过南津县鼓励引进外资文件，知道可以按引进外资金额给予提成，便与张叔杰低声交流几句，回应道：

    “刘先生若能邀请维乐尔公司总裁到石门山镇考察，镇政府将奖励您一万元现金。

    合资企业成立后，外商投资到位，将给予外商投资总额千分之三提成。”

    李远方立即说道：“镇政府有这项政策，应该一视同仁，对所有引进外资项目都要有提成。”

    石门山镇现有的引进外资项目，基本上都是来自李远方，按照赵天宇说得比例提成，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叔杰心中有数，当即说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引进外资提成要上党委会研究。”

    赵天宇继续说道：“刘先生请放心，石门山镇政府不会食言，您的提成一分钱也不会少。”

    刘先生呵呵笑道：“提成只是一种激励手段，我更看重与各位的友谊。不过，投资项目考察论证还需要一段时间，请各位领导不要着急。”

    在他滔滔不绝地说话时，李远方搜索原来时空记忆。

    “英吉利维乐尔公司？”

    “世界着名安全环保门生产企业？”

    ……

    他没有丝毫印象，打开模拟信号手机，根本就没有后来智能手机功能，无法上网百度查询，况且目前国际互联网还处于研究试验阶段，只发展到大学内部局域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