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的声音化作一缕春风,拂过了众人,如同晨钟暮鼓惊醒世间。
“好、好、好。”老先生一连说了几个好,两行热泪流过脸颊。他伸手指向李云洲,颤抖的话传向了众人。
“听到了吗?这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也是我们作为先生该教授的!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老先生摆了摆手,让众人散去。
一众学子,浑身充满干劲,就算抄书来上一百遍,也不在话下。
众人纷纷散去,可一个身影,却刻在了众人的心里。那个穿着生员襕衫,背着长剑的书生,亦或者说是一个不像书生,倒像将军的身影。
哈!哈!哈!一阵畅快的笑声飘荡在学堂上空。老泪纵横的先生,此刻笑的像个孩子。
“我决定了,此四句,今后就是学堂训言。不知你意下如何?”老先生转头征求意见。
李云洲自是不会反对,点头应是。
两人闲聊着学业和今后打算。
老先生突然盯着李云洲上下打量着,笑呵呵的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先生过奖了。”
“我这有个书院入学名额。书院在京城,你既然要去京城,不妨去试试。”老先生递过一个烫金名帖。
“听说京城的书院,收生极为苛刻。”李云洲试探道。
老先生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滑头,不用侧面打听我的背景,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李云洲接过名帖,躬身行礼:“谢过先生。”
……
……
十里镇的寒风总是来的早一些,李云洲走在城外的小路上,身边黄叶飘落,入目一片萧条。
花想容正躺在椅子上,看着远山,看着发散的目光,明显在想事情。
李云洲没去打扰她,而是拿起扫把,清理着院里的落叶。然后又去到厨房,做起菜来。一个人做的有条不紊,看着不像个书生,倒像个家庭妇男。
直到李云洲将饭桌挪到院内,饭菜上完并倒上了两杯酒,花想容才回过神来。
她走过来端起酒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说道:“这酒不错,比之前喝的好多了。”
酒是从云洲城带回来的桂花酿,自是比十里镇的好上不少。
两人又是一番你争我抢,吃完了这顿饭。
李云洲也搬了个椅子,躺在那里,享受着午后的日光。
“姐,过两天我要去京城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有事要办,先不和你去了,以后会去找你的。”
“姐,我爹给我留了一把剑,可我拔不出来。”
“嗯?诶呀!我也拔不出。”
“哦。”
“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
……
……
陈言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顺利。一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下。
看着妹妹有些憔悴的脸,他还是红了眼睛。他知道妹妹这些年肯定也受了很多苦。
陈文君倒是神情冷漠,指挥着下人搬着行李。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大包塞进马车,车队终于要出发了。
陈文君牵着儿子给街坊们拱手行礼,李云洲看到瘦猴与大黑牛正往这边跑来。
这俩人又逃课了。李云洲向前与两人分别拥抱了下。
“你俩以后,还是要多读点书的。”
瘦猴嘿嘿一笑,拍了拍大黑牛说道:“书肯定会读的,但肯定不会去学堂读了。我决定跟家人一起经商,而大黑牛决定参军了。”
李云洲倒没感到意外,只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你们决定了就好。”同龄中人,也就这俩和他走的近,关系最好了。
分别在即三人都有些伤感,瘦猴突然笑道:“渔兄,分别在即,送我们首诗吧。”
李云洲一拍胸口,笑道:“这有何难,且听好。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瘦猴低声吟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随收起了伤感,笑着说道:“还是大哥豁达,我们受教了。在这里祝大哥一路顺风,他日相逢,再把酒言欢。”
车轮滚滚,车队缓缓驶出了十里镇。
阳光明媚,天上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分外美丽。
车子经过包子铺时,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的又有些担心。不知道花想容能不能打听到老板娘的下落。
此时,陈文君正躺在另一辆宽敞的马车上,马车在队伍的中间,车上铺着陈言准备的厚厚的褥子,十分柔软,大大减轻了马车的颠簸感。
陈言满脸堆笑的坐在车厢的一角,在不断的找着话题,打破车厢内的沉闷。当他说到李云洲时,自己的妹妹终于有些反应,他知道突破点找到了。
他搓了搓手,小心的说道:“听说云儿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生员,真真的是了不起啊。我在云洲城落脚的时候,就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陈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妹妹的反应。发现她露出倾听的姿态,急忙接着说道:“有人说,云儿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小小年纪不但精通四书五经,作诗更是拿手。”
话音微顿,他伸手递过去一个果子,笑道:“这是西边进贡过来梨子,鲜嫩多汁,酸甜适口,你尝尝。”
陈文君张手接过,凑到嘴边,咬了一口,随口道:“还不错,给云儿送点过去。”
陈言大喜,随即吩咐人送梨去。转过身来对着陈文君献宝道:“刚才分别的时候,小云儿又有一首诗。我们离的远,你没听到,不过我都听到了。嘿嘿,小妹你想听吗?”
陈文君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吃着梨。
陈言也不着恼,继续说道:“诗里面有一句,我觉得很有些豪迈豁达。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小小年纪,胸襟已如此开阔,很不错啊!”
陈文君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云儿胸襟开阔,可为娘的,却开阔不起来。到了京城两眼一抹黑,云儿的学业还没着落呢?”
陈言急道:“这不是还有我,还有咱爹娘在京城嘛。不会委屈了你和云儿的。”
陈文君忽然展颜一笑,上下打量着陈言,笑道:“哥,你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