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桉紧皱着眉看着唐澈，“本王远离朝堂很多年了。”

    唐澈微笑，有礼道：“殿下，我家殿下说了，殿下素来正直，做弟弟的怎么忍心看哥哥远离朝堂，不如趁此机会重返朝堂。”

    周桉翻动了几页账本，黑了脸，“你家殿下不是想要本王重返朝堂，这是拉着本王上了贼船。”

    唐澈憋住笑，“景王殿下，我们家殿下说了，你们既是兄弟，日后也会是堂连襟，站在一条船上也是应该的。”

    周桉闻言眉头松了几分，“回去告诉你家殿下，欠我一个人情。”

    唐澈欠身，“是，属下这就回去告诉殿下，属下告退。”

    唐澈双手抱拳，转身离开。

    周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事儿可以办，这个报酬嘛……”

    想起那双圆圆的杏眼，周桉低言，“报酬本王还是去找沈家三小姐要吧，反正他们都是一家人。”

    ……

    京都府官一向不上朝，可是孙谦连着奏请了三次之后，终于被允许上朝。

    只是他出现在朝堂的时候，竟然是鼻青脸肿的。

    周翊都有些诧异了。

    一身朝服的孙谦，鼻青脸肿，两个乌眼青让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元和帝看见孙谦的样子，皱着眉问道，“孙卿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孙谦从队尾走出，跪在地上，“回禀圣上，昨日臣下衙之后回家，走在路上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众朝臣闻言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连元和帝也笑了出来，唯有周翊微微皱眉。他可是派了人在孙谦的身边的，不可能被人打了却不知道，所以……

    这是孙谦自己打的，苦肉计！

    想到这里，周翊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孙卿，可知道是何人打的啊？”

    孙谦摇头，“臣不知，只是那些人蒙了臣的头，将臣打了一顿之后，将臣的文书抢走了，只依稀留下一句，这些东西还想让皇上看到，做梦。圣上，还请圣上为臣做主啊。”

    此话一出，朝臣们都沉默了。

    如今的上京谁人不知孙谦在衙门门口设了真言处替百姓开口，有人公然行凶……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被禁足府中的人，只是谁都不敢开口。

    孙谦将东西双手举过头顶，“陛下，那些人以为夺走的便是百姓之言，其实是臣今日练字的文书，这些才是百姓之言。”

    此话一出，周彦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周翊没错过这丝慌乱，太子也没错过。

    周内官弯着腰将东西呈给元和帝，元和帝接过之后，扫视了一眼站在下方的诸人。

    随后开始翻看，每看一张纸，元和帝的脸色就黑一分，下面站着的朝臣心就颤一次。

    整个大殿上只剩下元和帝翻动纸张的声音，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元和帝翻到最后一页，脸黑的犹如墨汁。

    太子见状，不动声色地看向孙谦，孙谦立刻说：“圣上，这上面皆是百姓的肺腑之言，臣一个字都不敢篡改，臣看过之后，心惊胆战，但毕竟事关圣上名声，臣不敢不上呈。”

    元和帝看着孙谦，忽而大笑，“好一个孙谦啊，能耐人。”

    笑声之大传遍了整个朝堂，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元和帝的笑声里，没有任何笑意。

    众人齐齐地跪下来，孙谦更是头触地，“圣上，臣不敢居功，只是如今上京传言纷纷，朝中同僚被人诬陷，百姓性命垂危，臣身为圣上的门面，京都府官一定要身为表率，为百姓做些什么，让百姓看到圣上是惦记着他们的。这一切都是天威所在，臣绝不敢领受圣上嘉奖。”

    元和帝看着孙谦，脸上的怒意去除了几分，说道：“孙卿这件事做的很好，让朕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到的言语。朕深感欣慰，毕竟百姓之言于朕是良言。”

    众人诧异，但仍旧不敢动，只有孙谦直起身子，“陛下，臣身为京都府官，对圣上忠心是本分，对百姓负责是责任。臣不敢居功。”

    元和帝抬手，“诸位爱卿都请起吧。”

    众人都起身后，元和帝才说，“诸位也都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吧。”

    周内官将东西分发给朝臣，朝臣看完，都诧异了。

    周翊看着自己手上的这张纸，面无表情。

    上面控诉着楚旭欺男霸女，将自家闺女凌辱后卖进青楼，百姓控诉皇帝包庇楚越侯，这才给了他们嚣张狂妄的资本。

    元和帝看着朝臣不知所措的样子，冷笑一声，“诸位臣工有何感悟啊？”

    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出声，周彦看向几个御史，御史纠结万分最终走出来。

    “陛下，这纸上所述简直是骇人听闻，孙大人虽然为百姓发声，可也不能保证这上面所言为真。这些针对楚越侯和楚越侯世子的言论，还未经查实，算不得数。”

    另一人立刻出列，“方大人所言极是，还请陛下制止孙大人的行为，不要再设立什么真言处，搞得上京人心惶惶。”

    蒋永隆此时站出来，“陛下，臣是个武人，也看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但是臣认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孙大人为了圣上，为了百姓设立了真言处，无非是想要让圣上听到百姓真正的言语，方大人和王大人这么着急跳出来阻止，是怕你们的事情也被圣上看见吗？”

    蒋永隆斜着眼看两人，两人语塞，不知道如何应对。

    周彦正准备说话，白太师站了出来，“将军此话严重了，这二位大人不过就事论事。”

    “真是巧了，下官也是就事论事，太师大人，说起来，下官手上的这一张纸还与太师大人有关呢？太师大人是否要看看？”

    白儒恩自然知道这纸上写着的，无非就是他与周彦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件事不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见白太师不说话了，蒋永隆笑笑，“白太师，还有诸位大人，百姓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公平，若是连这个公平都不给百姓，那百姓那什么来相信他们所仰赖的天子会给他们真正的幸福？”

    元和帝听着蒋永隆的话，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好了，不要再争了，诸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百姓之言不可不信，但也不能不加查实。孙卿任务繁重，这件事就让大理寺和刑部去查实吧。”

    元和帝看着站在队伍里一言不发的郑知衡，想起他之前办的正是楚旭的案子，便点了他的名字，“这件事交由大理寺监正郑知衡去查，务必要将这件事查的清楚明白。”

    郑知衡走到正中央，“是，臣遵旨。”

    周翊见状微微一笑，好戏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