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不解的看向瓜六,“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人家是两头不得罪,你是两头都得罪。”
“你收拾完如懿,还要收拾海兰?”
瓜六故作神秘的点头,“收拾如懿是因为她抠门,奴才们的赏赐就等于是年终奖,年终奖她都不给,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海兰不一样。”
寿康宫正殿和西偏殿不过就几步路的功夫,俩人没说完就走了进去。
海兰眯着眼睛绣花,见高曦月和瓜六俩人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花样,跪了下去,“臣妾给太后、皇贵太妃请安。”
瓜六拉着高曦月坐在炕桌边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海兰,冷声冷气的说道,“叶心,你站起来去给我们沏茶,愉太妃,你就跪着吧!”
海兰眸底闪过一丝寒芒,缓缓抬起头,“不知皇太后为何要责罚臣妾?”
“容佩!”瓜六歪在炕桌边,托着戴着繁琐旗头的脑袋,淡声唤着。
容佩快步走上来,把手里的炭盆子倒在了海兰的面前。
里面赫然是一只小臂长,被烧没了尾巴的老鼠尸体。
海兰刹那间绷直了身体,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你放的吧?”瓜六扇散了鼻子前面焦糊的味道,冷眸刀子一样的扫向海兰。
海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着瓜六,几十年了,她依旧容颜不改,还是一副娇媚动人的模样。
可眼里,却再没了当年潜邸时候的青涩懵懂。
有的只剩下捉摸不透的城府。
对视之下,海兰溃不成军,垂眸落下一滴眼泪,自嘲的勾起了唇角,“是臣妾。”
“臣妾实在是看不惯如懿总是端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毕竟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永琪是臣妾的骨肉,是臣妾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岂容她置喙?”
叶心端着两杯茶水走了进来,分别放在炕桌上之后,就跪在了地上,“太后,我们家主儿对您可是没有异心的!”
“那拉太妃就是个万人烦,打杀了又如何?您不也是看不惯她的吗?”
容佩看了眼瓜六的眼色,走过来抬手给了叶心一巴掌,“我这巴掌都是打宫里的主子的,想不到有朝一日也会落在你的脸上。”
“主子们说话,那轮到你插嘴,还不退下?”
叶心捂着脸,不敢说话,跪着退到了一边。
瓜六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杯盖,“是啊,不过就是个没有根基、没有背景、又没有子嗣的老太妃,打杀了又如何?”
“可你家主子,偏偏用了最令人不齿的法子!”
海兰努力憋回眼角的眼泪,“臣妾不甘心她损害永琪的名声!”
“少在那放虚恭!”瓜六厉声打断。
高曦月吓了一跳,揉了揉靠近她这侧的耳朵,“粗俗,就不能说些文雅的话?”
瓜六认真思忖了片刻,“少在那放屁?”
高曦月:“鄂敏大人当初怎么不让你多读点书?”
景泰尴尬的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月主儿,这事儿怪不得大人,是我家主儿看不进去。”
“咳咳!”瓜六被茶水呛到,埋怨的瞪着景泰,紧接着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海兰,
“别口口声声,为了永琪着想。”
“永琪生下来至今,都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你管过几天?”
“你若真是为了永琪着想,想要成全他跟胡芸角,就应该在朝中寻觅一个没有子嗣的权贵,把胡芸角过继过去。”
“这样,既能巩固永琪在朝中的权势,也能堵住那些如同如懿一样老古董们的嘴。”
“你放一只耗子进来,咬了如懿还好,若是咬了旁人,哪怕是个奴才,你也是罪大恶极!”
“紫禁城多少条人命在,你只图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心中可曾为这些无辜的生命考虑过一点?”
海兰震惊的瞪大了瞳孔,在她的眼里,瓜六最是睚眦必报,不曾想这种时候她考虑的竟然是紫禁城的众人,心里自知理亏,
“是,臣妾考虑不周,臣妾甘愿受罚!”
高曦月看着海兰已经斑白的双鬓,无奈的摇了下头,“你说咱们都多大岁数了,你还在斗来斗去。”
“你说,你让她如何罚你?”
永琪也大了,虽说记在瓜六的名下,可海兰毕竟是他生母,若是此时海兰被惩戒了。
损害的是永琪的名声。
一想到这,瓜六就更生气了,“你这人,太狠,日后就出宫去荣亲王府吧!”
“紫禁城不许再来了!”
海兰泪流满面,磕头谢恩,“谢皇太后开恩。”
瓜六气鼓鼓的离开,一边走,一边去踢路旁的积雪,“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孩子老娘养大的,养老的时候她倒是成了既得利益者。”
“额……”高曦月脸颊发烫,“这话好像也在说本宫啊!”
“意欢……也是……”
“孝贤皇后多亏死的早,不然也被刮连了。”
【富察琅嬅:耳朵热热的。】
瓜六停下踢雪的动作,朝着天空挥了挥手,“琅嬅姐姐,哀家就说死了就都明白了吧?你死了也没那么难受吧?”
【富察琅嬅:地府的生活甚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话本子里的人物之后,也就释然了,唯独对不起你和曦月。】
高曦月看怪物一样看着瓜六,“你这又是什么迷惑行为?天上有富察琅嬅?”
瓜六耸耸肩膀,“反正就在天上看着呢。”
高曦月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种迷惑行为,你还是少做一点吧,本宫老了!”
经不起吓……
“好了好了回去看花炮!”瓜六挽起高曦月的胳膊,“你不知道,百年之后啊,这些花炮盒子值好几百万呢!”
“rmb!”
“什么币?”高曦月任由她拉着,心中虽疑惑,却还是跟着她往回走。
谁知刚回到咸福宫,就看到叉着腰站在门口的厄音珠。
厄音珠连大氅都没披,叉着腰在花炮盒子中间走来走去,见到瓜六就迎了上去,“瓜太后,你得给臣妾评评理,那寒香见怎么这么爱端着?”
“臣妾叫她一起来看花炮,她就说她不爱看。”
“臣妾怎么就不信了,这世间女子会不爱这漫天绚烂的景象?”
瓜六看着厄音珠,不由得感慨,“你这吃牛羊肉长大的是不一样,大冷天的,都不说穿个大氅,真抗冻!”
“娘娘,太皇太后钮祜禄氏,快要……不行了!”进忠拎着拂尘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