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我真的要受不了了,我为全人类的幸福而捐躯的觉悟还没到这一层。”
凯瑟琳负责了所有女性,而名单碎片并不在女性的肠道里,而灾难性地在另一个地方,也是因为这一点,麻井直树才让她这个全场唯一的女军官担当大任。
她沉默地摇晃着自己沾满不明粘液和白色颗粒的手掌;尽管有手套做保护,然而她仍然连连叹息,“真的不能把专业的enemator拿过来使用吗?”
“本来字就有点不清楚了,还enemator?你忍忍吧,很快就过去了。”麻井直树利落地从一个男人的后鞘里“啵”地拔出纸团,惟手熟尔。
有个小孩趁着个子小,想从一个狗洞里跑出去通风报信,麻井直树布满倒刺的军靴狠狠踩住他的后颈,一脚把他的脑袋蹬进拌好的水泥里,小孩能听见自己的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断裂声。
“尊老爱幼是人类的美好品德,可惜你们并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啊。”
麻井直树干脆地卸了他的吊裆裤,安抚地揉了揉他的两块白馒头。
然后向两边一掰,手一伸,一握,一掏,男孩发出杀猪般的吼声。
“可恶,我新提的鞋啊~还有我刚到货的袜子!都是你们这群神棍害的!”
凯瑟琳一脚踢在一个女人的腹部,“你那看流氓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嫌弃你们嘞,和你们这些贵物有过近距离接触,我回去都得拿消毒水洗澡!”
“好了凯瑟琳,你回去赞助我洗手液,我回去赞助你一双一模一样的新鞋子。”麻井直树无奈地说。
“我感觉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牲畜养殖场,而我们是一群给得了胃病的牛羊马问诊的兽医。”凯瑟琳的袖子无可避免地湿透了,散发着一股发酵过后的味道,“嘿,我能申请做这些人枪决的处刑官吗?”
“快别贫嘴了你,人死于话多。”麻井直树头疼万分,又给她拿了个袖套。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后,所有人身体里的的名单都被清点完毕,在做过简单的清洁之后,麻井直树把它们挨个挨个拍给了楚斩雨,让他简单过目一下。
先前楚斩雨在和他们的消息里面,笑称这个天使教会好比撒旦教,结果拿到名单之后一看都有点傻眼。
嚯,还真是些牛头马面的东西,要么是招摇撞骗的无业游民,要么是逍遥法外的连环杀手,每一个都是能枪毙三分钟的存在,麻井直树心想:等一会全都揪起来的话,这最高法院都得全年无休地审判。
虽然这些人都死不足惜,但他们不能随便处理,必须扭送法院,麻井直树把木村一郎的一条人命一气之下弄没了,楚斩雨还能搪塞过去,但是这么多人,总不能说都是切面包的机器划的。
“我记住了。”楚斩雨在终端的悬浮屏上大致扫了一眼,“按你的来办,把这些邪教信徒都抓起来,非法物资也要交给纪检。”
“知道。”麻井直树说。
通讯挂断,他看了一眼加藤浩二,用脚尖戳了戳他的脖子:“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乐意效劳!”加藤浩二张口闭目。
“带我去找管理你们的头,别告诉我你们没有领头的人。”
麻井直树冷冷地看着他,尽可能好声好气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们愿意好好配合,你们可以向法院申请减刑。”
这是库纳勒在凯瑟琳的眼神示意下忍气吞声地上来给这个家伙包扎伤口。
“当然,你要是特别想去监狱里前后两开花,就当我们没说过,毕竟里面那么多男的。”凯瑟琳舔了舔虎牙,不怀好意地说:“they'll fuck you to death!”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我不要进监狱啊!”木村0.5郎的半个身子还横在一边,死不瞑目地看着他;加藤浩二被这两个恐怖分子吓怕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抱住凯瑟琳的裤脚,涕泪俱下。
“别煽情,也别卖惨,想活命就赶紧带我们去,你最好赶紧联系其他人,不然要是有埋伏,就拿你当人体肉盾。”麻井直树让人把这帮衣不蔽体的神棍装上车,在瑟瑟发抖的加藤浩二引导下,开去另一个方向。
凯瑟琳还贴心地把木村0.5郎变成肉沫的両脚です勺进此人卫衣的兜帽里,慈爱地说:“想撒谎就摸摸你的后脑勺。”
这边打通讯的楚斩雨一直拒绝麻井直树视频联系,主要是他现在不太雅观。
他整个人被强力束缚绳绑在椅子上,全身崩裂开的诸多伤口,像呼吸的嘴巴一样开合,愈合又崩开,血流不止。
他所处的这间观察室里已经积起了几厘米厚的血和从身上掉下来的残肢断块。
为了帮他缓解疼痛,机器不断地削掉他的一层皮肉放血,甚至会把他削得白骨可见,这种方法在古代还有个朴实的称呼,叫凌迟,而凌迟的疼痛比起他身体快要炸裂开的剧痛,反而是小痛怡情,反正再深的伤口也会不断长好的。
研究员们隔着玻璃墙对着他指指点点,很难想象人类的身体里能流出这么多血。
不过楚斩雨此时的样子,和人类也快相去甚远:瞳孔和虹膜一起变成纯金色,里面睁开无数双眼睛,外面也裂开小小的金色眼睛,这种裂缝几乎布满了他的上半张脸。
“您的愈合能力比上一次更强了。”有人问道,“您现在感觉如何。”
“还行,比我第一次排异好多了,现在甚至有点舒服。”
楚斩雨话里的轻松不是强颜欢笑,确是纯粹的刀切斧凿伤口疼起来更舒服点。
机器适时地向他脸上喷雾洗掉遮蔽视线的血,楚斩雨手上还拿着一碗面,边吃边淌血不断,引得外面的研究人员啧啧称奇。
“我和科研部提交过的,对第四支配者的非潜在威胁,现在难道各位束手无策吗?”楚斩雨嘴里嚼着面汤上浮着的碎蛋花,面汤被不断滴落的血完全染红。
“作为最了解异体的科研部,我们当然应该作出相应备案。”一个人解答了他的疑惑,“您可以现在就看看终身教授阿尔伯特发给您的绝密文件,验证码是xamdsjhetkopwssykjymwsplyghbjy……阅后即销毁。”
说完这一长段密码,研究员都有点气喘,心想不愧是绝密文件,验证码足足有50位,他担心楚斩雨没记住,刚想在重复一遍时,教授就已经撤回了验证码消息。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楚斩雨说。
阿尔伯特是个科学家里的老古董和活化石,他对于这些研究员来说,就好比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霍金这些人在普通物理学家内心的定位。
对于阿尔伯特,楚斩雨也有所耳闻;他放下面碗,在水雾和血气交织的幕帘里打开个人终端,果然有一份新文件传给了他。
输入五十位验证码后,一份底色呈黑红,字迹深黑色,盖着军委双头鹰印章的文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管是密码的长度复杂度,还是这常人难以分辨的颜色搭配,都是为统战部的干员准备的,也是一道验证身份的锁。
“尊敬的各位军委,各位部长,按照楚斩雨少将的保密等级,将此份绝密档案仅仅交予他查看权而无保存权,是合理的。”
楚斩雨看到一半很是沉默。
原来军委早就分析了当年安东尼的口供,找到了孕育人之巅的地方,把支配者的胚胎封锁在了培育中心的下层地带,正在研究孵化后如何利用它的办法。
偶尔出现像楚斩雨阐述的那些现象是正常的,尤其是科研部附近地带;但是一直以来,除了上次束缚装置断线时,对公寓楼袭击之外,对社会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斩雨一直都以为安东尼的口供没有让军委找到人之巅的所在地。
按理说,本来他该松一口气,可是看完他心里只有无限的憋闷,那他这两天提心吊胆觉都睡不着算什么?
蓄意轰拳打在棉花上。
信任从来都是双向的,明明他的保密级别这么高,军委却还在各种事情上瞒着他,难怪威廉·摩根索一脸无所谓的轻松模样;闹了半天,原来只有他在庸人自扰。
“罢了罢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楚斩雨把自己的意见补充在文件的后面,比如应该加强束缚装置之类,然后他还汇报了几桩军委所谓“伤亡并不大”的事件,强调装置维护的重要性,否则就是草菅人命。
最后他表达了一下想看看人之巅胚胎的意愿,随后删除了频道,顶着浑身的皮开肉绽,捧着自己的汤面碗吃起来。
还没吃到一半,麻井直树的通讯又打了过来,滴滴答答地,很是着急。
“什么事?”
对面是凯瑟琳仓惶的声音:“真是鸡飞狗跳啊……少将。”说着说着,她再次感到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板子。
本来看加藤浩二这软骨头的模样,二位少校都做了错误判断,以偏概全,以为这什么天使教会里的人都是一群打着旗号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却万万没想到这里面的水深,居然远超他们想象。
待他们赶到加藤口中所谓总部——一个废弃地下停车场时,现场的景象着实让这些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军人都瞠目结舌。
停车场下一片光亮,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待扑灭后,里面没有找到一个活人。
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差,看来加藤浩二的确没说谎,至于这里面大多数人的死因都不是被烟雾呛死或者被烧死,而是被砍头而死的,断面的血被烹烤得焦黑。
每个无头尸体都保持着跪立的姿势,黑暗里双手合十,像在向谁祈祷,他们的头颅都摆在距离膝盖大概十五厘米的地方。
排列得比阅军走方队还要整齐。
在场军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都穿着完整的军装,头颅上也戴着军帽。
燃烧物已经找到,是一堆杂物,从外观上来看,很像是快递包装遗弃后的盒子。
“这些燃烧物很新鲜,不会是这个废弃许久的停车场的。”
一个士兵尽力缓和着内心的惊悚之感,快步走上前对麻井直树汇报说,麻井直树也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言外之意:“这绝不是集体自焚,设计感太强了。”
”这是一场挑衅。”
楚斩雨收到凯瑟琳的消息和现场照片,他立刻吩咐墨白调查这些衣服上的号码。
这些人的面容未损毁,当然不是在役军人,可是军服编号和做工细节,完全能和很多已经战死沙场的士兵对上号。
这让楚斩雨面容凝重地放下了手里的面碗:不可能的,这些人战死时很多是东一块西一块,根本无法保全军服的完整。
凯瑟琳摸着自己聪明的脑瓜,随口说道:“其实也有可能是仿制的啦。”
“……我一般不和草履虫讨论这种问题。”麻井直树看她傻不拉叽的样子,很是忧愁,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造战士,“像你这种智商的家伙,就算放在古代,也只能当个步兵跑跑。”
要想仿制一套一模一样的官方军服,难度不比制作毫无破绽的假币简单,军服有一套军工厂生产的规定流程,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随便找个服装作坊能造出来的。
凯瑟琳一窘:“我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副景象,讲真,脑子有点宕机了。”
“麻井少校!”忽然有人惊叫起来。
“大惊小怪的什么事?”麻井直树朝声音来源的士兵那里走过去,顿时又看到一幕让他呼吸几乎停滞的恐怖画面: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加藤浩二,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死了,脖子上横着一道致命的深刻刀伤,脑袋软软地垂了下来,耳朵里淌出鲜血,已然断气。
说时迟那时快,麻井直树立刻拔出刀,厉声喝道:“什么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过树林般的尸体群,带来阵阵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