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璀璨的光芒在房间中猛然亮起,自虚无中诞生的火风雷霎时间化做游龙,在这处房间内奔腾肆虐。
迅猛刚劲的狂风缭绕,肆虐狂舞的雷电随着风张牙舞爪,炽热的三昧真火在其中糅杂,通明的光焰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的通透明亮。
只是一瞬间,原本昏暗幽静的房间已经化作了雷池火海,狂风在其中恣意周游。
这三者仿佛带着毁灭而来,扫过房间内所有角落,却没有损伤到这处房间内任何物品。
窗帘并没有被狂风吹拂掀动,墙皮地面也没有雷火肆虐留下的痕迹,甚至就连布匹纸张也都完好如初。
火、雷、风的力量在房间内不断升腾,其中毁灭的意味越发盎然,但这些有形之物始终安然无恙。
就仿佛这三种力量只是一场空幻的梦,一场不切实际的幻觉,这处房间还是那样的寂静幽暗。
这便是三灾,雷灾绝命除性、火灾焚神烧体、风灾消骨化肉。
雷劈的是修行者逆天而为的性命修行,火焚的是修行者身心神意,风吹的是修行者身形神体。
三灾俱是修行者自身的劫难,自然不伤他物,伤的只有曲彤一人。
只见原本五心朝天盘坐着的曲彤,此刻没有了最初的好整以暇,反而在三灾中猛烈挣扎。
“啊!”
凄厉刺耳的惨叫声打破贯穿这虚幻与现实交织的一幕,声音刺耳尖锐,其中夹杂着痛苦的颤抖,比起人的惨叫,更像是非人之物的哀嚎。
“呼——”
“咔嚓!”
“熊——”
惨叫声响起后,弥漫在空间内的火、雷、风化做道道绳鞭枷锁,相互纠缠交织,化做一张大网,朝着曲彤的身影笼罩而去。
当大网彻底罩住曲彤,房间内炽盛的辉光越发强烈,虚空中隐隐弥漫出玄之又玄的意境。
“滋滋滋......”
狂躁的雷电从大网的丝结上游走而下,仿佛千条万道的雷蛇,朝着中间的曲彤张开了血盆大口。
雷蛇在曲彤光洁无瑕的肌肤上蔓延,将血肉中的生机摧毁,露出焦黑的纹路,仿佛树木枯朽时的死亡印记。
“滋滋滋......”
这些印记相互侵染,转眼间朽木一样的色彩便已经侵染了曲彤半截肉身,这毫无生机的颜色还要朝着剩余的性命生机继续吞噬掠夺。
“唰——”
在耀眼的雷光中,迷蒙的红蓝二色光芒突然亮起,盖过了刺目的雷电,也压过了那死寂如朽木的侵袭。
红蓝两色光芒交织缠绕,宛如两条交尾的蛇在吐信缠绕,二者的关系也在这种螺旋中越发紧密,仿若一体。
“嘶!”
蛇信吞吐,原本恍若一体的红蓝双蛇不断分裂,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变成了一群螺旋纠缠的双色小蛇,与雷蛇争锋。
此刻,曲彤好像变成了一棵树木,这棵树木也是两种蛇群的战场。
红蓝双色的蛇群在树木的枝桠间攀附游走,在它们爬过的地方,原本死寂的血肉重新焕发生机,好似朽木重新发芽。
这些重新发芽的地方,好像变成了雷蛇的禁区,它们再也无法汲取其中的生机,反而直接从树木的枝干上滑落,消散在虚空中。
伴随着雷蛇的彻底消失,那张笼罩在曲彤头顶的那张三灾大网上,耀眼的雷电也跟着一闪而逝。
“吕家小子,竟能逼我至此。”
消除雷灾后,曲彤的脸色重新变得正常起来,她的瞳孔中红蓝两色光芒沉淀,其中精光也在光芒的交织中磨灭消散。
“原来用双全手强行拔高性命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一种诡异的清静自然在她的眼神中流转,空空寂寥,宛如无源死水的深渊,并没有丝毫生机可言。
“剥离七情六欲、斩断三毒六根,此刻的我真的骑虎难下了。”
曲彤刚才用【双全手】将自己的性命修改拔高,达成了另类的【明心见性】,这才有了能避开雷灾的能力。
而这项手段,也是她用来洗脑操纵那些手下的方式,不亚于对自己的身心砍上一刀,彻底断绝烦恼根。
虽然达成了道家所说的清静,也做到了佛家所言的空寂,但这种状态无论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因果业报,福祸难料。”
“八奇技的反噬,这下麻烦了。”
过分镇静的曲彤重新盘坐,她的视线扫过三灾大网,即使雷灾散去,风灾和火灾也将这网编织的密不透风。
这张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方方面面将她束缚,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面对这样的险境,曲彤并不着急,也没有丝毫慌张,冷静的仿佛一个真正的机器人、旁观者。
她沉默地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发丝,淡定从容地透过三灾大网朝窗户外看去。
“三哥,不,周圣前辈,您的眼界和悟性当真是三十六人中顶尖的存在。”
曲彤端正盘坐的身姿,平淡的语调无喜无悲、无怒无怨,淡然地陈述着自己的夸赞。
“八奇技有高有低,您从武当传承中悟出的【风后奇门】,已经超出了其他人不知几番。”
话音在空荡幽暗的房间内缭绕,又慢慢消散,最后只剩曲彤自己呼吸声平稳地起伏着,丝毫不见任何其他动静。
“晚辈已然落得如此下场,您还不愿意现身一见吗?”
这样的平静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又再度被曲彤打破,她仍然盯着一旁的的窗户,似乎肯定某个人的存在。
垂落的窗帘被玻璃缝隙透进来的清风扰动,微微掀起,外界明亮的日光顺着这片刻的间隙洒入室内,照亮了窗台一角。
曲彤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台的方寸之地,仿佛看到了什么,眼睛眨了两下,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波澜不惊。
“您来了。”
“唉,何苦呢?”
那扰动窗帘的一缕清风流转翩跹,飞到了曲彤面前,风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苦不苦,那是晚辈的事,做不做,却是当年三十六人共同的事。”
三灾牢笼内,曲彤摇了摇头,“周圣前辈,至于您,现在连见晚辈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不用了,这样挺好,我怕人误会。”
这阵清风绕着曲彤转了一圈,然后再度停在对方面前,紧接着,一卷书册和一卷毛笔从风中显化。
清风翻开记录着满满墨痕的蓝皮书册,翻到了一页空白,随后毛笔落在纸页上,书写下新的痕迹。
“前尘往日已成定局,不过白纸黑字一页纸。”
“今时此刻新旧交替,可是前赴后继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