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么？塔露拉，我本来是想通过赋予你更多的知识，让你自己去探索一条可行的出路。”

    “而现在，你让我直接将‘我所认为的答案’告知于你。老实说，如果我这么做，和你的那位养父，没有什么区别。恐怕，很难获得你的认可。”德雷克语气平静地问道。

    听闻此言，塔露拉的脑袋像是被敲了一记响钟。意识到自己之前表现过于恶劣的她马上转变自己的态度，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向德雷克拱手行礼，问道：

    “我为之前的冲动而道歉，将军。是的，以在下的眼界和知识，实在是很难想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所以，我真的很需要听一听将军的看法，将军可以畅所欲言。”

    “不论它听上去有多么奇怪，在下也不会顶撞将军的。”

    “毕竟，在下也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信的典故。”

    德雷克轻笑着点头，抬手示意塔露拉坐下，开始给塔露拉，阐述起自己的理解。

    “坐下吧，孩子，不必多礼。老夫活了这么久，还不是一个因为一点点失礼就会和他人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在讲之前，我需要你以一个足够理性的状态去听老夫的分析，至少，不要带有你的那些偏见。”

    “想要解决一个社会问题，就必须先认识它的问题根源。尝试从根源入手，一步步地去进行整改。”

    “当然，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社会问题，若是从根源入手进行解决，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们不能因此而退缩，历史前进的道路只有一条，不管你再怎么走捷径，你始终都是要回归这条大道之上的。”

    “在刚才，有一个重要的点，你没有提到。感染者作为劳动力，是具备特点的。”

    “当然，基本都不是什么好特点，寿命短暂，具有扩散感染的风险。这些特征，让感染者群体的社会存在价值，比起普通的社会群众实在是低了太多。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永远都只会是感染者贫民。”

    对于这个观点，塔露拉是认同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就无法获得对应的地位，这一点就算是塔露拉也无可辩驳。

    毕竟，泰拉大陆还不是沃伦菲尔，生产力虽然发达但得不到太大发挥。在天灾频繁的泰拉大陆，生存，永远是这颗残酷星球亘古不变的主要问题。

    她想给感染者争取公平，是她的终极理想。但她也知道，这个终极理想，在感染者的这些社会特征被改变以前，是不可能达成的。所以她当下的目标，只是为感染者，争取到足够的生存空间而已。

    “所以，如果想给感染者群体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有两个根本思路。”

    “一个是优化社会生产，让社会在使用同等劳动人口的情况下，可以生产出更多的物资。另一个则是单独提升感染者群体的社会价值，让感染者具备更强大的生产能，或是拥有专属的生产技能，就能缩小他们与正常人之间的产能差距，从而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

    “前者，社会资源总量提升，即便感染者依旧占据着份额最小的社会资源，却也不会再显得那么捉襟见肘，连生存都得不到保障。”

    “后者，若是真的有一些产业，必须让感染者从事其生产，才能产出货物。或是感染者生产的时候，能有更为优秀的产能。那统治阶级自然会给感染者群体让利，保障他们的生存权利。”

    “老夫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采用就是前者的办法。老夫投入了大量资金，集结了一批研发团队，给他们分享了老夫的知识，并支持他们进行相关项目的研究，一定程度上优化了当下主流的生产工具。”

    “这样子做，在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还提升了生产的效率，使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产能有所提升。让老夫有了些‘余钱’，来改善那些感染者工人的生活。”

    “而后者的情况，就发生在雷姆必拓等国家。因为其产业链的特点，他们国家的感染者在部分行业拥有更加优秀的生产能力。有些工具，是感染者才有能力使用。当地政府自然会出台政策来保护感染者工人的权利，赋予他们更好的生存环境。”

    塔露拉点点头，德雷克所讲的观点并不深奥，还是很好理解的。

    “但是，将军能因为仁慈给感染者让利，不见得乌萨斯的其他产业拥有者会像将军一样行动。罗曼诺夫的生产方式先进，但模仿者却少之又少。至于后者，在乌萨斯内也不太可能，毕竟乌萨斯独特的地理环境，是很难让它模仿学习雷姆必拓的生产方式的。”塔露拉继续说道。

    “两者皆需技术之变革。然技术之变革耗时皆久，且随机，很难让人仰仗。”爱国者也附和道。

    听闻此言，德雷克却是猛地摇头，语气异常得严厉起来：“技术的革新再怎么随机或是不可控，也是必要的现实基础。甚至于，老夫可以告诉你，博卓卡斯替，要想改变感染者当下的困境，生产技术的革新才是最根本的，若是这一点做不到，剩下的办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因为爱国者对生产技术的革新表现出悲观的看法，德雷克的态度少见的有些激烈。

    “典型的勒迪尼斯人。”

    霜星冷不丁地一句话，吸引了德雷克的目光，塔露拉和爱国者也纷纷看向霜星，对她这句莫名奇妙的话感到奇怪。

    “啊，抱歉，将军。只是您刚才的表现，与艾丽丝曾经告诉我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就曾经评价过将军，是‘典型的勒迪尼斯人’。她也跟我们讲述过一些关于勒迪尼斯的国家历史。所以，在下只是感慨于将军与艾丽丝描述的情况实在太过相似，才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哼，当然，老夫就是勒迪尼斯人，被这么评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你们应该感到庆幸，老夫是个典型的勒迪尼斯人，而不是典型的乌萨斯人。否则，老夫才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谈合作，而是早就派兵，直接将你们尽数抓起来，送到矿场里去了。”

    “当然，逮不逮得到另说。”

    德雷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语，暂时活跃了帐篷内的气氛，引得阿丽娜在一旁偷笑。原本表情严肃的塔露拉，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活跃下气氛，德雷克将话题重新带了回去：

    “技术的发展，也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对国家而言是必须的。若想改变感染者的现状，刚才老夫提到的两种方法，需要两者并行。”

    “实际上，老夫在罗曼诺夫基地内应用的生产方式，早就被老夫分享给了皇室以及其他贵族势力，否则老夫也不可能晋升得如此顺利。不过遗憾的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们似乎，并没能好好利用这些技术。”

    听闻此言，塔露拉和爱国者的呼吸陡然都粗重了几分。尤其是塔露拉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怒容。

    “先别急着发作，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夫在技术上的革新做的还不够。”

    “以简单的数学问题来进行类比，乌萨斯原先使用感染者劳动力的方式，是花费0，生产50。老夫及手下的团队将相关技术进行改进，变成了花费25，生产100。但贵族和皇室又能再对老夫的技术做出‘改良’，将其变成花费0，生产70。”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贵族与皇室的贪婪、残暴一日不变，这个国家的感染者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救赎。”

    “作为掌权者的他们太过于沉迷利益的计算，长远的收益和短期的暴利，他们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后者。这是统治阶级最常犯的错误，尤其是守成派的统治阶级。他们过于强调当下，以至于失去了远见卓识。”

    “所以，老夫才会提到，要两种方法并行。前者给社会提供更多产能，补足乌萨斯的生产短板，确保资源产出的份额足以支撑整个国家的消耗。后者则是让这个国家对感染者产生绝对的依赖，逼迫他们保护感染者群体。”

    “统治阶级不仁慈，那我们就要逼着他们去‘仁慈’。不只是通过武力，也要通过社会的物质生产关系。”

    “因为靠武力抢夺到的东西，终归会随着武力的衰退而丢失，就像过去的乌萨斯一样。但生产关系上的依赖是雷打不动的现实基础，危害感染者的生命安全如果能与破坏乌萨斯的国家利益划上全等号，统治阶级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加深感染者群体与国家的利益联系，方法有很多种。医疗、工业、农业上的发展，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我们要做的，是顺应历史的潮流，将感染者变成历史车轮的一部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切腐朽都将被现实的力量所碾碎。这车轮滚得越快，那么乌萨斯的崛起，也将变得更加势不可挡。”

    塔露拉点点头，德雷克的话已经说的很通俗易懂了。这确实是一条治标治本的理想道路，以她的见识认知这一点并不困难。

    “将军所说的，在下不能再赞同了。可是，在下也需要指出，这条道路，实在是太过漫长···感染者的寿命太过短暂，我们等不到将军所说的现实到来的那一天。所以···很抱歉，将军，为了生存，我们也必须进行我们的挣扎。”

    是的，生存，这是个始终绕不过去的话题···

    塔露拉在雪原上之所以会一步步地走向堕落，也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成千上万条感染者的生命压在她的肩膀上，她不敢像德雷克一样，去展望那些美好的未来。她必须急于求成，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到最后，当你发现，你拼尽一切去拯救的人，反而成为了伤害你最深的人，你又怎可能不崩溃呢？

    “所以，老夫现在与你们分享利益，不仅仅说是希望获得你们的协助。也是为了缓和你们的生存压力，避免你们被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乌萨斯的未来很让人忧虑，人口负增长的情况在这个国家已经持续很久了。人口将成为这个国家越来越稀缺的资源，为了乌萨斯的未来，老夫也必须尽可能地保护每一个老夫能保护的人。”

    “而且，有些时候，通向未来的大门，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遥远，孩子。”

    塔露拉的双眼突然闪烁出一丝灵光，看向德雷克，低声说道：

    “钥匙？”

    “是的，孩子，钥匙。”

    “不一定对的上乌萨斯这把锁，但肯定能派上些用场。”

    德雷克取下自己的面罩，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一瓶水畅饮起来。对于德雷克的大胆行为，爱国者忙上前进行阻止。毕竟这个帐篷里，基本都是感染者。

    “将军，当心感染。”

    德雷克却是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道：“无妨，源石讨厌老夫，老夫也讨厌源石。”

    痛饮半瓶水下肚，德雷克也不准备再与塔露拉进行相关话题的讨论。这些东西让她慢慢消化一番最好。塔露拉并不是自己的学生或是亲友，没必要将自己的计划和她讲的那么详细和透彻。

    “更多的内容，等你将今天的讨论消化完成后，再与你阐述吧。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经营好你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现在，老夫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操心，恕不奉陪了。”

    “至于‘合作’的详细内容，在老夫给博卓卡斯替留下的那份文书中已经有了足够的说明。很抱歉我不能将这些事项公示出来。毕竟···孩子，你知道，有些神秘的存在，我们不得不防。”

    听到这句话，塔露拉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有些心虚地瞄了几眼爱国者，却没看到这位老先生表现出任何反应。

    不过，临了之际，塔露拉还是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将军，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您。”

    “你对于贵族和皇室，究竟持怎样的态度？”

    德雷克微微一怔，回头答道：

    “若国家需要他们，他们便应该存在。若国家不需要他们，那他们就该去死。”

    “没有什么血统高贵论，孩子，即便是在种族差异如此巨大的泰拉大陆也是如此。高贵的从来不是血统，而是隐藏在血统之下的能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权力越大。”

    “这，便是现实的铁律。”

    说罢，德雷克转身离去，他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拜访艾丽丝，不能因小失大。

    “你相信他？”霜星看向爱国者，对他的表现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游击队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这些乌萨斯的军官，游击队和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即便之前德雷克的情报给感染者聚落提供了许多帮助。今天的谈话也给塔露拉也带来了足够多的启发，甚至为自己解惑。霜星依旧对于德雷克有较强的敌意。

    在她看来，仓储站被顺利攻破，出力的依然是游击队自己人。若是真的要说有外人在此次战役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人也该是艾丽丝。德雷克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当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艾丽丝之所以会选择尽力帮助感染者聚落，也是因为德雷克从中推动。且近期艾丽丝所使用的各种实验器材都是由德雷克提供的事实，也被她从潜意识中忽略掉了。

    而那些所谓关于未来的蓝图，霜星根本不会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是她的生存准则之一——她只相信自己看得到的事物。

    “在这场交易中，信任，根本不重要，叶莲娜。”

    “以利益为基础，以理想为添头，这场合作，我们不能拒绝，亦不该拒绝。”爱国者答道。

    “德雷克将军对我们当下的境况非常了解。他知道我们急需物质资源和生存空间。所以他以这些东西作为筹码，来与我们谈合作。”

    “对于背负着感染者聚落的我们来说，这根本无法拒绝。毕竟···我们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变出面包和棉衣，来保证我们的人民免于饥饿与寒冷。”

    “更何况···对比起德雷克将军这样，有能力与封地贵族直接叫板的军官，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要尽可能地避免与德雷克这样的人物为敌。”

    “别忘了，叶莲娜。艾丽丝曾与我们，讲述过德雷克将军的故事。堂堂一国元帅，手中还握有绝对优胜于我们的力量。若是选择与他为敌···你觉得我们，能有半点生存下来的可能吗？”

    “不是说不信任先生麾下游击队的力量···而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和个体力量···都是枉然啊···而且，更别说，现在艾丽丝那家伙的最终立场究竟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呢···”

    ······

    ‘是啊···这该死的弱小，就是感染者最大的原罪···’

    霜星的手紧紧地攥着，低头默然。

    “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德雷克将军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以帮助我们真正建立起属于感染者的庇护所。为感染者开拓一片希望之地。”

    看着霜星脸上的悲愤之意，塔露拉也开始尝试着开导起霜星，从乐观的角度来看待这次合作。

    “那我们如何能保证他在未来就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霜星继续问道。

    “如果德雷克将军不是敌人，且他的未来中也给感染者留下了一席之地。我们自然可以放心与他合作，共同努力，以实现我们的目标。”

    “而若是他早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该放过这个利用他，以增长我们自身实力的机会。”

    大家都是野心家，彼此信任，却也彼此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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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雷克在阿丽娜的领路下，来到了聚落内属于雪怪小队的营地。这个小营地的中央坐落着一间建造得颇为结实的木屋。木屋外一台源石发电机接着电线连进木屋内部，很显然，这里就是艾丽丝的临时工作室了。

    “为了给艾丽丝一个好的工作环境，盾卫和雪怪小队的成员几乎不眠不休地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搭建这座木屋。同样，里面也有我的一间房间作为卫生站，来治疗那些病情严重的感染者伤员。现在天气几乎算是最冷的时候了，经常会有冻伤的人被送来。”阿丽娜的脸冻得通红，在手心呵着气，跟德雷克介绍了一下。

    “嗯，想不到你们会对艾丽丝重视到如此程度。”德雷克微笑着说道。

    “啊···其实当初建这个木屋的时候争议还是蛮大的，毕竟营地内就算是那些老弱孩童的木屋，都不见得有这么结实。最后还是我给的折中建议，要求在这个木屋内附带一个小卫生站，这件事才拍板定了下来。”阿丽娜苦笑着回答，同时给德雷克打开了门。

    门打开后，是一个约五六平米的小房间，和学校的医务室大小相近，一张木制床上铺着些毛毯，算是张病床了。房子的中央是一个炭盆，旁边的木桌上摆放着各种药品，可以说除了那些药品中有些珍贵货以外，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过于简陋了。

    “嗯，听你这么描述，看起来，你是非常支持为艾丽丝建造这个工作室的？”德雷克问道。

    “嗯，其实这件事情是我主张的，本来塔露拉想的是给艾丽丝搭建一个临时的蓬屋就足够了。但我认为科学相关的工作，尤其是关系到我们未来迁移地的研究项目，应该被倾注足够多的资源和关注才对。”阿丽娜答道。

    德雷克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点赞许，跟阿丽娜道过谢后，敲响了木屋内临时实验间的门。

    “请进。”

    推门而入，艾丽丝仍在操作着大量的机械臂，似乎在组装某种小型的信号发射塔。

    “你们的合作谈判结束了？”艾丽丝头也不回，依旧忙碌于手头的工作。

    “嗯，其实今天我前来，与这只感染者武装的合作并非我的主要目的。”德雷克出声说道。

    “我知道，在拿到这一批科研道具和工业生产的微型车床后，我就猜到你打的什么主意了，说吧，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艾丽丝给机械臂设定好预定程序，让它自行执行组装工作，转过身来，向德雷克询问。

    “我需要你为我提供技术，来打破乌萨斯军工复合体和矿产垄断者的资源垄断和科技垄断。”

    德雷克语出惊人，不过艾丽丝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便通过这些天的认知和了解，艾丽丝已经大概了解了，乌萨斯的军工复合体贵族派系，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想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这东北之境做到独立自主，德雷克必须让自己在资源上彻底摆脱对这些垄断贵族的依赖。尤其是在能源和军备两个方面。

    罗曼诺夫的军工生产才刚刚起步，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发放’给游击队的装备也算是威尔逊侯爵做了冤大头，帮他们‘埋单’才能供应得起。能源方面，虽然罗曼诺夫里也有源石采集矿场，但采集出来的只是大量的粗矿。精炼等程序依旧要依赖军工复合体，德雷克还不敢自立门户，动那些旧贵族的蛋糕。

    “所以，你需要什么？让我猜猜，新材料，新能源，这些技术都会是打破垄断的绝佳手段——但前提是，你得守得住这些技术。”

    新的的社会秩序必须建立在旧秩序的遗址之上。德雷克想给乌萨斯带来一个全新的未来，首要的敌人便是这些牢牢占据旧秩序堡垒的老派贵族，即乌萨斯的军工复合体。但军工复合体的触手早已经深刻地植入在乌萨斯的土地当中。德雷克不具备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能力，就算能做到，他们被拔起的触须也会令土地翻覆，让这个国家分崩离析。

    所以，要想办法先切断这些触须。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彻底改变这个国家的生产关系，更新、汰换生产资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更优质的生产资料会具备更强的竞争力。它在淘汰旧生产资料的同时，也在默默改变乌萨斯的社会秩序，清除这个国家社会中的顽疾。

    “我全都要，勒迪尼斯的科学结晶不见得在泰拉大陆上使用。但其中也必然有共通之处，伊卡洛斯合金、菲尼反应堆、吉力亚斯中枢或是天穹之眼，任何一项技术若是能在泰拉上得以复现，都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至于守不守得住，这不是你需要替我忧虑的问题。勒迪尼斯，我已经成功掀翻了军工复合体一次，在乌萨斯，我也能再来第二次。”

    艾丽丝摊开手，答道：

    “但这一次，你并不是军工复合体的一员，德雷克。西蒙斯家族在勒迪尼斯商业中的超然地位，加上你们家族本就有一定的军工话柄，给予了你足够的基础去掌握并改革勒迪尼斯的军工复合体。这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军工复合体并非不可战胜，艾丽丝。只要我能够掌握乌萨斯的高新科技，经营出足够强大的高新科技产业，便可以获取与军工复合体分庭抗礼的势力。更不用说，若是我可以完成军事科技或是矿石精炼技术的革新。我还可以对军工复合体形成釜底抽薪之势，这并非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事业。”

    “啊，高新科技集体与传统军工复合体的对抗？你应该很熟悉这种感觉，德雷克。你很清楚对抗双方在这场博弈中各自拥有着怎样的优势与劣势。上一次，你作为传统军工复合体的首领而战败，作为失败者的你，的确有资本说高新科技是必胜的一方。”艾丽丝双眼眯起，‘笑’着说道。

    “对我的挖苦并不能改变当下的任何局势，艾丽丝。你的言语不能掩盖你的行为，你在认真地为这个感染者聚落牟利。罗曼诺夫的壮大可以给你们的发展带来更多利益，即便是你，也不能否定这一点。”

    “而且···我要纠正，我从来没败给勒迪尼斯那些自以为是的废物。我只是败给了时间，败给了你们。”德雷克的脸色少见地阴沉下来，故乡的种种过往依旧在刺痛这个倔强老人的每一根神经，他不喜欢听到这些东西。

    “嗯···看来，至少你还没失去你内心的那股锐气，德雷克。”艾丽丝眯着的眼睛舒展开来，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如你所言，我们利益一致，我会给你提供帮助。但你也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目前我所处的阵营并不足以帮助我获取足够多的知识。当下的我没办法帮你整合泰拉与勒迪尼斯的科技树，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但更多的，短时间内，只能靠你自己。”

    “我并非孤身一人，艾丽丝，我也知道你这自私的家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放心，我本来就没指望这一趟能有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想达成一些共识而已。”

    “嗯，感谢你的理解。不过，从这些实验器械，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端倪的。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选择绝望谷作为新的迁徙目的地？”

    “倒也不尽然，我只是从你们的实际需求出发进行了猜测。毕竟为了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感染者聚落肯定会选择最适合进行耕作的地区建立村镇。所以我就起了将你们的村镇，打造成北境的一个小型产粮地的心思。这些器材，应该可以帮你完成相关的技术突破了。”

    艾丽丝却是摇摇头，说道：“冻土耕种，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技术，德雷克。你给我的那些器材可不足以帮我完成相关器材的生产。更别说，成本方面的问题了。”

    德雷克叹了口气，指向实验间内的那些器械说道：“以你的才能，凭借我给你的那些生产设备，你完全可以自己生产那些东西。不是么？至于原材料，到时候你自己计算好了，需要多少，找我的助手跟我报备，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到手的。”

    “至于研发方向，既然你们已决定前往绝望谷，自然也不需要再考虑冻土耕种的问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绝望谷可都是肥沃的黑土地，若不是因为恐鱼，那里可是东境贵族都会眼馋的一片宝地。”

    “为了给你收集这些研究器材和生产设备，我几乎将我所有的人脉和耳目都发动起来了。甚至其中一些设备，还是从我雇佣的那些研究团队手中硬要来的。为此我都惹恼了一大批技术性人才，你也不要再刁难我了。”

    看着一脸怨气的德雷克，艾丽丝轻笑了下，也不再给德雷克追加什么额外的要求。点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等到这个感染者聚居地完成迁移之后，也需要开始农耕了，这些技术对于自己这边来说，也非常重要。

    “不过，我也需要提醒你，这颗星球目前的科技成分很复杂，我不建议你的步子迈得太大，否则，只会重演勒迪尼斯的悲剧。”艾丽丝严肃说道。

    “我不会跌入同一条河流两次，艾丽丝。”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