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博尔格轻易就扣住了莫歇的手腕，然后折过他的手臂，将他牢牢压制在身前。
“逆命的首领，我奉王的命令而来。只要你主动解散组织，上交全部赃物，并宣誓效忠于王室，就可以免受牢狱之刑。”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淡漠，像是在例行公事。
[原来您就是逆命那个神秘的首领……]
回想之前自己所做的汇报，诺兰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歇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有过“原身是逆命首领”的猜想，不过当这个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有一种不真实感。
两年前原身才十三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这个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少年，冒着与王室为敌的危险创立了逆命。
是母亲的死，还是伊芙预知的未来？
又或是……它们二者。
在这紧张的时刻，莫歇微微转动脖颈，竟然笑着说：“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一位中年骑士喊道。
亚特博尔格注视着这人漆黑的身影，缓缓收拢手指，“好，我明白了。”
就在他准备把莫歇提到肩上带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博尔？”
亚特博尔格瞳孔一缩，转身看向来人。
趁此机会，莫歇摘下胸前的徽章，随即脱离了他的控制，整个人遁入浓密的烟雾中。
烟雾持续扩散，几乎笼罩了整片街区。
珍妮、L和G悄无声息地来到莫歇身边，四人紧密地挨在一起。
一阵微弱的光芒闪过，残破的卷轴缓缓飘落到地上，这里哪还有逆命成员的身影。
“糟糕！结界被毁，他们用传送卷轴逃跑了！”
“怎么办？侯爵。”
骑士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亚特博尔格沉默不语，缓缓走到包围圈外，凝视着从影像石中投射出来的身影。
“他们真是太卑鄙了！竟敢捏造侯爵夫人的影像！”
“这个行为已经触犯了《王国律法》，他们应该受到审判！”
[我猜您准备的影像是真的。]
诺兰津津有味地围观。
下一秒，亚特博尔格证明了他的猜想。
“这是真的。”
“什么？！”骑士们大吃一惊。
画面再次定格，一张张惊讶的面孔在时间光影中变得模糊。
灰白的景象瞬间被黑暗吞没，莫歇脚下一空，失重感袭来。
诺兰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耳畔轻声说：
[我很好奇，如果这次不是麦金托什侯爵带队，您还能顺利离开吗？]
莫歇能感受到，力量正将他向外牵引。
[走漏消息的，恐怕是他们那边的人。]
[您的意思是，审判庭中有逆命的成员潜伏？]
[不确定。]
下坠的速度猛然增加，诺兰的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芒。
片刻之后，他化为无数光粒，融入了莫歇的体内。
“要想触发共同回忆，需要较高的亲密度。”
天瀚的目光在莫歇和亚特博尔格之间游移，“看来你们的父子关系很融洽。”
听到这话，莫歇转头看向亚特博尔格。
较高的亲密度……这是不是意味着，侯爵其实不讨厌原身？
那么之前在餐厅时，侯爵为什么要对我释放威压？
“十分感谢您给予我们这次珍贵的机会。”亚特博尔格径直走到天瀚面前，微微躬身行礼。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看不出在尘世镜中经历了什么。
天瀚微微颔首，“不必客气，你们是我认定的客人，这是基本的待客之道。”
“我们有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亚特博尔格淡淡开口，完全不给他挽留的余地，“祝贵族的庆典顺利举行。”
天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吧，有缘再会。也祝贵军旗开得胜，冲破天痕。”
怎么刚来就要走？他们在尘世镜里面看到了什么啊？天雅觉得很郁闷。
奈何父亲都发话了，她没法再说些什么。
莫歇露出礼貌的笑容，“有缘再会。”依次和王子公主们对上视线，做出了无声的告别。
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天玥才收回目光。
或许之前内心的悸动，只是源于我对强者的仰慕和欣赏。她想。下次可不能随便说出“以身相许”这种话。
远离渊客一族明珠园的水域中，亚特博尔格停在潜水层，神情平静地注视着莫歇。
“我们谈一谈。”
“好。”莫歇在防护罩外又设下了一层巫力结界。
亚特博尔格直奔主题：“你是逆命的首领。”
刚才天瀚说他们触发了共同回忆，这就意味着，他们都参与了最后那个事件。
他和记忆中的自己共享体感，就算看不见逆命首领的样貌，也能感受到其纤瘦的身形。
“是。”莫歇代替原身承认道。
“因为你失去了记忆，所以这段时间没有再组织逆命行动。”
“嗯。”
“有成员联系你吗？”
“可能有，我没注意到。”
侯爵这是要顺藤摸瓜，弄清楚逆命成员之间的联络方法吗？莫歇心想。
家族里出现了一个无视王国律法的反叛者首领，他原本以为亚特博尔格会把他打包送到审判庭去。
没想到亚特博尔格表现得异常平静，像是置身事外一样。
“你愿意主动解散组织吗？”亚特博尔格淡淡问道。
他给了莫歇第二次机会。
那么结果会有所不同吗？
莫歇微笑着回答：“不愿意。”
不是基于原身的意愿，而是他自己的想法。
逆命和解放者联盟有许多相似之处。
它们的武器永远指向腐朽溃烂的一方。
走遍泥沼荒漠，将人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
总有人在歌颂苦难。
实际上，真正值得歌颂的是在苦难中顽强奋斗的人，以及他们秉持的精神。
逆命和解放者联盟，正身体力行地改变这类乱象。
曾经身为解放者联盟最高军长，如今又是逆命首领的莫歇，怎么可能轻易信仰？
“您打算揭发我的身份，然后把我送上审判庭吗？”
亚特博尔格缓缓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湛蓝的眼里毫无波澜，倒映着他的身影，显得十分认真。
嗯？
我听到了什么？
莫歇微微睁大眼睛，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