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南坐直了身子，又说，“我其实，是不信佛的！不信，不代表不尊重！我读过许多佛经，不说比别人，肯定比她读的多！”

    林振南指了指那老狐狸，“从佛经中，我也感悟到了很多道理。但在我看来，很多佛经中的故事，都半真半假，意有所指。其实不只是这些后人编出来的佛经，各门各派的很多经典，也都是如此。所以有时候我就在想，你读书，读的是什么呢？读的是里面的故事，还是里面的道理？我想，多半都是后者。因为，单以内容为根本，你会发现，很多朗朗上口的故事，都经不起推敲。”

    老狐狸冷笑，“哦？还有这种说法？比如呢？”

    “比如尧舜禅让，就是个弥天大谎。”

    林振南顿了顿，转过身来，“历代帝王，皆推尧舜，认为，尧舜禅让，是千古明君的代表。但实际上，魏晋时期出土了一本古代史书，名为《竹书纪年》。相传，此为春秋时期的史料，其中详细记载了尧舜的很多事情，对比其中内容，你会发现，尧舜，跟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尧舜禅让，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尧是被瞬囚禁，夺了权。瞬，是被大禹篡位，放逐荒野。因此，战国时期，法圣韩非才在着作中写道，‘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诗仙李白，也留下了，‘尧幽囚舜野死’的说法，如此种种，多不胜数。”

    林振南转过身来，“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在魏晋时期就广为传播，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为什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尧舜禅让依然是主流说法？”

    “因为，需要。”

    林振南一撇嘴，自问自答，“历朝历代，那些古代帝王皆以造反起家。尧舜禅让，天下为公，有德居之。这就是他们夺取天下的道理。同样的，为什么，有些佛教经典在传入国内之后，多有增删变化？为什么，观音菩萨到了国内就成了女身？道理，也是如此。”

    林振南看向众狐，“佛说，非人身不受比丘戒，得不了正果。可为什么，它告诉你们，狐狸也能修佛法，狐狸也能成正果？”

    林振南指着那老尼姑，“因为，她要说实话的话，你们就不会跟她修佛了！”

    “哈哈哈哈哈！”

    那老狐狸被林振南扒得底掉，听这话，有些恼羞成怒，他冷笑起来，“你说狐身修不得正果？”

    “不是我说，是佛祖说的。乔达摩，悉达多，亲口所述。”

    “你放屁！！！”

    那尼姑一下蹿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林振南，“哪里来的小畜牲，鬼扯些野狐禅！”

    “你才是野狐禅。”

    林振南揣着手，看着那些狐狸，“你们知道，什么叫野狐禅吗？”

    众狐摇头。

    “我给你们讲讲！”

    林振南一撇嘴，“相传啊，中国古代，曾经出现过一个老禅师，这老禅师啊，精通佛法，非常有名，以至于，他每次出去讲法，都有很多信众慕名前来。有以此，在他讲法的过程中啊，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这老头儿来了以后，听得认真，到讲法结束后还一直不走。高僧知道他肯定有什么疑惑，就问他，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说吧！那老头儿跪在地上，给老僧磕头！他说，我在五百年前，原本就是这山中的主持。当年，有一个寄宿的僧人问我，说，禅师，佛法求的是解脱，那么，得以解脱的大修行者，落不落因果？当时我回答说，不落因果。就因为我这一句话，我堕入畜牲道，变成一只野狐。我以狐身修行了五百年，依然不得解脱。今天，我来到这里，我想跟您求教！我想问老禅师，大修行者，到底落不落因果？高僧回答，说，大修行者，不昧因果！那狐狸一下明白了，但还是心中疑惑，他跪在地上磕头，说，我明白了！但是大师，当年我不过是说错了一个字，我就落畜牲道五百年不得解脱，这是不是对我太严苛了？我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罪过！老禅师听了以后，就说，你对佛法，理解得不够透彻，就随便教别人，这样做，贻害无穷！那老狐想了想，觉得高僧说到对，于是低头叩拜，说我明白了，我放下了，我解脱了！我死去以后，请以对待僧人的方式对待我。话说完，他就不见了。老禅师让弟子四处寻找，结果，真的在后山找到了一只大黑狐狸，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后人以此为典故，就把那些，不通佛法，又妄谈佛法的歪门邪说。通通成为，‘野狐禅’。”

    林振南指了指那老尼姑！

    那老尼姑知道林振南骂她呢，气得脸色惨白，头顶冒烟，连喘气儿都费劲了！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林振南破口大骂，“你去你奶奶的！你说谁是野狐禅！”

    “你是！”

    林振南指着老婆子，“我问你，刚才我说这个故事，你可听说过？”

    老狐一点头，“听说过！”

    “那我问你，狐狸，能不能修佛法，能不能得正果？”

    “能！”

    “那我问你，如果狐狸能得正法，能修成正果，为啥，那老狐狸听完禅师的开示之后，没有证得大道，反而当场就死了？”

    “嗯？”

    眼珠一瞪，当时懵了，他万万没想到林振南这问题问得如此刁钻！

    那些狐狸一听，绝对也对啊！

    白衣女子一脸怀疑地看老尼姑，“是啊，师父！为啥啊？五百年修行的大黑狐狸，已经能化作人形，他得高僧开示，为啥最后直接死了？而不是，一朝顿悟，修成正果？难不成，妖狐，真的不能修佛法？”

    那老尼姑冷汗直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候，那些狐狸也开始躁动不安了，“是啊，是啊！您说啊！狐狸，能不能修佛法！”

    “这，这！”

    老狐狸一咬牙，“那些故事，都是编的！谁知道有没有那事儿！谁知道，那狐狸死没死！你们回头看看！”

    老狐狸回头一指，“荼吉尼天也是狐身，不也修成了大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