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儿,放夜明珠的小匣上只有田岛一个人的指纹?”
返回的路上我再次向大个儿确认。
经土地公翻译,大个儿点点头。
“指纹位于小匣的哪个位置?”
“匣盖上有巴掌印,左右两侧有几个手指头的指纹,底部有半个手印。”
土地公翻译道。
巴掌印?手指印?半个手印?
“那颗假珠子在哪儿?”
大个儿听后从兜里掏出那颗假的夜明珠。
果然,和我小时候输给铁蛋的那个玻璃球一模一样,能不是假的嘛!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土地公,你和大个儿去御膳房,找那个把我撞倒的胖子。”
“找谁?哪个胖子?”
土地公支楞起大耳朵。
“来的路上……那个胖子!你这猪脑子!”
“哦!就是把你撞狗啃屎的那个?”
“滚!我那叫人仰马翻!”
“不是,他在……厨房?我刚才怎么没发现?”
“他头上盖着湿毛巾呢,盖住脸了。”
“他为什么要盖湿毛巾?这冬天的大晚上,不冷啊!”
“因为他头上有尿,洗了个头!”
土地公还想张嘴,被我从厨房顺来的西红柿一把堵住了嘴。
“见了胖子,告诉他,夜明珠已经找回来了,田岛先生被带走了,看他怎么说!”
“你怀疑田岛偷走了夜明珠?”
土地公的表情就像是刚刚得知自己不是他爸亲生的一样。
我点点头,让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对,那个盗贼正是田岛!”
“”怎么可能!除了天皇,最不可能偷珠子的人就是他,人家可不想要个假珠子!”
“没错,他确实想要真珠子,但他一开始就没想拿钱买!去吧,我这儿等你们!”
“可我们刚才什么线索也没发现啊?你凭什么说田岛就是小偷?”
如果身边不是有大个儿,我这脚肯定就朝土地公的屁股踹过去了。
“我刚才在厨房碰见了一只蛐蛐儿,是它告诉我的!”
“它还说什么了?”
“它说今晚它要跟你回家,与你电石火花、锦瑟和鸣!”
“既然你有了证据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对田岛兴师问罪?去找个胖子有什么用?”
土地公一嘴的西红柿,我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塞给他,算是给他拌了个番茄,你看看,有两个名号多重要,起码读起来不会觉得在重复同一种水果。
“我还没那么大把握,不能冒险,我得试探,万一我怀疑错了人,胖子毕竟是个厨子但田岛那样的人我可得罪不起!”
土地公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
“你咋不去?”
“我感觉有些事对不住人家!”
“对不住他?不是他撞的你吗?”
“妈的,你要变性啊,和个娘们似的婆婆妈妈,快去快回吧,有这功夫你俩都该回来了!”
土地公咧着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不爽。
“我告诉你,这案子要是破了,军功章有我的一半!”
妈的,越说越像个娘们角色了。
“好好好!都是你的,你能顶半边天!”
土地公跑出没几步又被我叫了回来,我左顾右盼一番,在他耳边小声嘟囔了两句。
土地公的脸像紧急集合的一样,仿佛我让他回答的问题穷尽了他所有的认知,比如,他管三姑姥姥的大姨妈家的二舅子叫什么?
“别多问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你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能迎刃而解,去吧,我看过天象,紫气东来,星星参北斗!”
土地公和大个儿走后,我在一棵老松树下找了个石板凳,月光穿插而过,落在地上斑驳陆离,我刚想掏烟,发现烟和火都没在身上。
人不能没有嗜好,就像抽烟,可一旦痴迷于某项嗜好形成依赖,这种嗜好很有可能对你形成反噬,所谓玩物丧志,如果东西真的是田岛拿的,明明自己几近破产,干嘛非要破釜沉舟呢!
我暗暗提醒自己,万不可对自己的软肋投降!财色皆为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几只乌鸦不知何时在我头顶盘旋,“呱呱呱”叫个不停,不知道日本的乌鸦从小吃啥,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嗓子也他妈像练过男高音似的,大爷的,敢吓唬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每次看日本恐怖片关键时刻我可都是闭着眼的。
我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再次紧闭双眼,右手抚摸着我的头,嘴里念念有词: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吓着别人,吓不到我!”
管不管用在其次,据我二大爷说这句咒语在我们村儿已经流传了好几代人了,老而弥坚的东西总有它的道理。
哼!古老的东方智慧,试问谁不怕!
“嗨!打扰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全身汗毛陡立,人吓人吓死人!哎呀,我这心绞痛啊!我面目狰狞,捂着胸口回过头。
是女导游,我绷紧的脸莫名其妙灿烂开来,就像一个冻裂的茄子……我的软肋隐隐作痛!
“打扰您了,我可以坐下来嘛?”
她脸色绯红,与我被吓的发紫的脸色相映成趣。
“当然,当然!随便坐!”
我赶忙擦干净右手边的石板凳,就差上去舔一口了。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自言自语?”
她动作扭捏,羞涩之情尽显无遗,唉!姑娘啊,大可不必,我进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被你摸了一遍,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吧!
哦……这样一想,我的胸膛似乎还在发烫!
“不好意思,您刚才问什么?”
“您好像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哦……没错,是,我在自言自语!我来日本已经有些日子了,我有些想念我的家人和朋友了,你知道,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刚才我在……吟诗。”
“吟诗?哪一首?”
她呼出来的气吹在我的脸上,令我脸颊有点发热,我避之不及,目光只好下移。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
“然后呢?”
“好丰满的月亮!”
她“扑哧”一笑,向我伸过手来。
“我叫贞子!”
“贞子?”
我笑得像烂茄子的脸差点僵住。
“好名字!好名字!实不相瞒,这个名字每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都能让我全身酥软、大汗淋漓、心脏砰砰直跳!”
女导游,不,贞子脸上立马刷了一层红色,我知道她肯定想歪了,你说你叫什么不好,大晚上的、头上的乌鸦一片片的,你叫什么贞子!
“听说您在帮天皇找那颗夜明珠?”
“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说完这句,我差点就发出“丝丝”的吐丝声。
“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珠子……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
贞子并没有十分意外,看来她根本没有采信我的话。
“在哪儿,别又是一颗假的,我能看一眼吗?”
“当然!它就在……你身上!”
贞子一愣,抽回她的手。
“你在说什么?我是问你天皇陛下的夜明珠?”
“对啊,就是那颗夜明珠!它就在你身上,不信摸摸你的口袋!”
“你不要乱说,偷窃天皇的东西可是要遭受重罚的!”
“你要不信,我替你找找!”
贞子起身后退两步,面露恼怒之色。
“真的,相信我,就在你裤子的右口袋,我从不骗女人!”
一只乌鸦突然“呱呱呱”叫起来,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幸好没发毒誓。
贞子穿的是那身安保的制服,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像要一口把我给吃了。
“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不用!”
说着,贞子伸手去摸口袋。
触电一般,贞子惊慌之情溢于言表,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我居然能隔空让一个女人浑身抖动?我以为我只有在木制家具上才有这种功力!
“这……这怎么可能!
大个儿传旨,让我和土地公来天皇陛下睡觉的地方,清宫戏我可不是白看的,这地方应该叫养心殿才对!
养心殿有间并不大的书房,书房中挂着极具日本风格的浮世绘,一眼望去,并没有找到我想看的那种。
我掰过土地公的手腕,接近凌晨四点,仰望窗外星空,颇有感慨:我高考的时候有这劲头儿,至于考个三本嘛,就算是毛里求斯市政大学我也考上了!
“你他奶奶的发的什么功?快给我说说。”
土地公急不可耐,一把手抓住我。
“别恶心我啊,我这双手是给女人和自己准备的,可不是让你小白脸随便摸的,我迟早要给天皇老头儿解释,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你再等会儿!”
“我真是想不通,那个胖子就撞了你一下,怎么就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所以说太岁头上不能动土、阎王面前不能撒泼,你再不撒手,我就喊非礼了啊!”
正说着,有人进了书房,是天皇老头儿和大个儿,俩人一前一后,我和土地公毕恭毕敬朝天皇老头儿鞠了一躬,他连连摆手,指了指一侧的座椅,示意我俩坐下。
“是不是得谢主隆恩?”
土地公听了立马白了我一眼。
老头儿和土地公交谈了两句,老头儿的目光便转向了我,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频频点头。
是我的气质被他看穿了?可我一句话还没吭呢?他是怎么看出我才华横溢的,难道他看到了我的大耳垂,是有福之人?
老头儿朝我说了两句,他慈眉善目的样子和寻常老头儿并无二致,至于骨子里的涵养和高雅,我一点也没看出来,毕竟,这也是位爱在自己菜园种地施肥捉虫的主儿。
“天皇说让您见笑了,今晚本该是一次盛宴。”
我笑而不语,天皇对于“盛宴”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盛宴的标配不应该是鸡鸭鱼肉、海参鲍鱼嘛?
“天皇还说……不会让你白白受累,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真的?”
我转过头面向土地公,感觉自己中了六合彩。
“能为天皇陛下服务是你的荣幸,要什么自行车!”
土地公声色俱厉地小声提醒我。
“少来这一套,有钱不赚王八蛋,老头儿又不穷,我只想要一件衣服而已!”
“衣服?什么衣服?”
我冲老头儿微微一笑,是时候展现我学贯中西的文化底蕴了。
“一件黄马褂,我的海盗的梦,我的烧杀劫掠的使命!我也想向常威那样,作威作福!”
“你看我头上有什么东西?”
土地公指着自己的大脑袋。
“什么也没有啊!”
“没有顶戴花翎吧?天皇也没有黄袍加身吧,大哥,别人都挺正常,你怎么入戏就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