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天皇老头儿是不是觉得给盗贼一点时间,他就能幡然醒悟、回头是岸,就能一把鼻一把泪地跪在我们面前刨腹自杀,他像一副尊像,一动不动,我甚至怀疑老头儿是不是睡着了,不过是睁着眼罢了,不信我这种说法的人都缺乏基本的历史常识:张飞,张翼德向来是睁着眼睡觉的!
我的耳朵在等天皇老头儿那句“大家还是散了吧”,眼睛游离在三米左右的贞子身上,鼻子毫不示弱,但贞子身上的香气太淡,悬在半空也只能闻见一股葱花味,没错,这味道源自厨子。
厨子从进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对他感情也颇为复杂,本来我们之间能有一面之缘的安排,让你感觉人生中有的人注定擦肩而过,却留给你不会遗忘的念想,可现实终究还是辜负了这点念想。
我的眼光又回到了贞子身上,落在她的前胸,而后下坠,当然,我说的是我的目光下坠,不是贞子某对器官。
目光继续下坠!
这是……屁股以下、大腿往上……这应该叫臀吧!我真羡慕第一个给人体部位起名的人,这如果不观察仔细了,说不定还得闻闻,能精准得描述其性状,进而得出一个精确的称呼?
等等,一个脑瓜崩在我脑海响起,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是,我当然不是想起了“丰韵”、“圆润”这样的形容词。
我朝土地公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让他盯着贞子的臀。
土地公毫无意外皱起了眉,我承认,土地公除了他的英子,大概也不会对别的女人心猿意马,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一眼总不会死吧!
算了,还是不要等铁树开花了,我往土地公身旁凑了凑。
“珠子是在贞子身上搜出来的?”
“是!”
“是不是在她裤兜里找到的?”
“是!”
“是不是右侧的裤兜?”
土地公这才转过脸,略有所思看着我。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点点头。
“我摸过她的右口袋,还感受到了她的体温,暖暖的,很贴心!”
土地公被我恶心了一把,我朝他挤眉弄眼一番,从口袋掏出另一颗珠子,走向天皇老头儿。
“陛下,您看看这颗珠子是不是您那颗?”
老头儿瞅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我敲过他的窗,但他还是接了过去,他的意思我明白,之前大厅里那颗珠子在我这儿。
我退避三舍,老头儿眼睛冒着光审视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不是大厅那颗假珠子?”
“是!”
“你现在拿出来是什么意思?”
“让老头儿看看哪个更假!”
土地公长出一口气,这应该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叹息!
“这珠子怎么在你身上?”
听闻此言,我心里大概有了数,土地公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我不得不起身,抛出我的想法,同时,我看了贞子一眼,她的眼睛里透出难以捉摸的眼神,我大概也猜到了她的侥幸,可惜,没有人愿意作那只兔子。
你看,我说的雾里探花,弄得和多么高深莫测似的。
“天皇陛下,您听我说!我家的表叔……嗯,唱错了……这颗宴会厅拍卖的珠子看上去一直在我这里,但其实这里有两个误解!”
我不自觉又瞅了一眼贞子,她用手指搓捻着她的衣角。
“第一,这颗珠子并不是宴会厅上拍卖的那颗,第二,原来在我身上的珠子被人中间调了包!”
“是谁?”
“是我!”
“是你?”
“是我!”
好没有营养的一段对话。
“如我之前所说,为了让厨子误以为贞子已经投诚,我特意在他面前演了一段戏,厨子正是看到他的同伴从自己身上拿出了珠子给了我,他才心急火燎的将功赎罪。”
“这颗珠子不是你放进她的兜里的吗?”
土地公见缝插针道。
“没错,珠子的确是我放进去的,但拿出来的却不是我放的那颗!对不对,贞子姑娘?”
贞子冷冷一笑,她应该是最早知道答案的人,这一笑看上去更像是爱咋咋地的释然,她的释然也让我心里有了底,我研究过微表情,再比如流哈喇子,通常是看见了肉,猪肉是肉,人体也是肉。
嗯……又说远了!
“因为在贞子的兜里还放着另一颗珠子,现在想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贞子当时在我面前她会那么焦躁了,原来我那句“珠子就在你身上”歪打正着,我偷偷将假珠子放进她的口袋,我让她取出珠子的时候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真假珠子被取出的概率都是一半。”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她身上留下的正是那颗假的,真的倒误打误撞给了你!”
“是这样吗,贞子姑娘?”
我借土地公的话问道。
贞子沉默不语,只是朝我竖了一个中指。
妈的,你这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我们床上见!
一切迷雾终于烟消云散,我他妈再也不来皇宫了,折腾了一宿,元神都快破散了,我不敢断定,花子和冈本两个人没有提着菜刀在宫外等我,也许他们手里还提了一袋面粉,直接把我做人肉包子给卖了。
收押了犯罪小团伙,我和土地公准备撤退,以天皇老头儿的抠门劲儿,我压根没想他会赏赐什么东西,也可能他真给我一件他穿剩下的t恤,告诉我这就是一件黄马褂,如果我愿意,他还可以赠我一身龙袍,然后命人把他黄色的浴袍拿给我。
宫里的东西,加上“宫廷”二字,立马鸡犬升天,赵丽蓉老师在这方面曾发出过喟叹!
当然,我和土地公还是被天皇老头儿拦住了,人家是要面子的人,有赏有罚、赏罚分明是人家基因里就带的东西。
老头儿能给什么?两张七天便利店的五元优惠券,还是只能周一到周五用、不得叠加使用的那种?送给我一堆的瓜果蔬菜,告诉我是他亲手种的,吃起来有大鱼大肉的味道?再奢侈一点,给我和土地公一人一张洗浴中心的贵宾卡,只能在一楼搓澡消费,上神秘二楼享受还得自费的那种?
土地公一副喜不自胜的嘴脸,俨然变成了一条狗,在等待一根冒着热气的骨头。
不能说土地公贱到骨头了,这可能是图腾文化使然,天皇老头儿可是神的代表,神要送你东西,你不得哆哆嗦嗦、尿一裤子嘛!换做是我也一样,如果我的女神送我一盒“小气球”,我都能汪汪汪叫一宿!
天皇老头儿让人将笔墨纸砚摆上书桌,这就明了了,这是要挥毫泼墨啊!
土地公已垂涎三尺,于成功人士而言,精神领袖的题字可是千金难买,这要是挂办公室,总比“马到成功”、“诚信为本”、“你赚我也赚”强多了。
可这样一幅字于我而言有多大价值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贴脸上给自己长脸,这要是带回去,我楼下亲爱的大爷不按“汉奸”把我处理了才怪!卖也不好卖,你衣衫褴褛站在街上,冲着人来人往大声吆喝:南来北往的都看看了啊,日本天皇专门给我题的字啊,做生意的挂上它,财源滚滚,做官的挂上他,官运亨通,老人挂上它,长年百岁,夫妻挂上它,夜夜风流……都过来看看了啊,只此一副,售价仅为人民币十万块钱!
卖出去的概率不比八十岁老鸨子出来站街拉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回去高多少!
哎!头疼,擦屁股还得摸一屁股的墨汁,真是没啥用!要不你把你三女儿许配给我算了,我保证当一个称职的上门女婿!
唉!头疼……
高个儿开始给老头儿研磨,老头儿提着笔,正在思忖,看来题什么他还没打算好。
“你想让老头儿给你题什么字?”
“什么都行!”
土地公眼巴巴盯着悬在半空的毛笔。
“你呢?你想要什么字?”
“他给我一张七天便利店的五元优惠券就行,他的题字对我一点价值都没有!”
说话间,老头儿下了手,“忠义”二字跃然纸上,而后在宣纸的右侧写上了自己的名号、题字时间、盖了自己的印章。
“一手好字啊!字体变幻灵动、清新飘逸、刚劲有力、矫若游龙!真是一代大家风范啊!”
我点点头,又鼓鼓掌,最后竖起大拇指,我已经竭尽所能了,不管是词汇还是肢体语言,尽管我压根就没看出这歪三别扭的两个字好在哪里!
“这是给你的!”
天皇老头儿指了指土地公。
我下意识往一旁躲了两步,真担心土地公跪倒在地,没控制好自己,满地口吐白沫,誓要生是天皇的人,死是天皇的鬼。
“忠义”二字我也不可能要,这要是扛回去……哎,这样一说老头儿要是写“投降”两个字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国内懂行的专家说不定能大价钱把它收了。
正琢磨着,老头儿放下手里的笔,指示高个儿把笔墨纸砚收了。
“你跟我过来!”
我去!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颇为暗喜,这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躲躲藏藏,是金子?密码是六个六的银行卡?总不能把皇位传给我吧?你还有两个儿子,要不然你把圣旨放牌匾后面?
书房后面是一间休息室,延续了简约风格,简约到有些简单,简单到有些简陋,好歹干净、好歹今天太阳不错,要不然这间屋子和我农村老家放牲口的棚子总感觉有某种交集。
我心又凉了一半,这个地方能出什么宝贝,难道天皇老头儿会把他的私房钱藏在这儿?或者他打算送我……我又寻摸了一遍,除了墙角摞着两提卫生纸真没发现有什么寻龙走穴的意思,怎么,难道你这卫生纸用完了洗洗还能用,打算送我这个?
只见老头儿从角落的工具箱掏出一把小锤子,朝一个柜子走去……
妈的,这又是卫生纸又是工具箱又是小锤子,这是休息室还是储藏室。
我明白了,我又明白了,桌子上摆放着一只雪白的小猪,尽管它体格肥硕,但我估计里面也藏不了多少钱,天皇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藏私房钱的不良嗜好。
我心彻底落地了,不知道抠门的老头儿能给我多少,兑成人民币能不能到二百块钱,这家伙,这前戏准备的,我出去如果告诉土地公,老头儿给了我一储蓄罐的钢镚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信!
老头儿有些犹豫,可能是出于不舍,但最终还是举起了锤子,“咣当”一声,雪白的小猪完好无损,桌子上的一个老式收音机倒开了壳。
什么意思?
老头儿从匣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转过身看着我。
“也许你就是那个人,我时日无多,而且我也觉得你很合适!”
说罢,他伸出手,是一张……扑克牌?
这……三缺一还是五缺一,打够级啊还是斗地主?
老头儿的话弄得我稀里糊涂,我将扑克牌拿过来,是一张金属材质的,不会是……
“是纯金的!”
纯金老K!
“我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好好保管它,有朝一日希望你能用到它!”
明天……不,过会儿我就能用到,我出门就把它兑了,怎么着也够我逛两趟一番街了。
“如果你对它别有心思,比如卖掉它,可能会遭受杀身之祸!”
我这一激灵,差点没拿住,怎么个意思,这还是块烫手的山芋,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还没等我多问,老头儿已经走出了房间,我一脸,不对,是一身的蒙圈,老头儿到底什么意思,听他的话像是天降大任,这是不是相当于圣旨,将来遗诏上说谁有黄金老K谁就能继承王位?
我大脑袋瓜嗡嗡直响,像住着一个马蜂窝。
“天皇陛下……”
“记住,好好保管它!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那个人是你,那些故事你自然会知道!”
……
你奶奶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