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鼎之眉头微皱，他有些不太明白李长生的意思。

    不过在除了恋爱之外，叶鼎之也并非是傻子。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听到的八卦。

    天下第一的李长生先生，对所有人宣称天下第一美人风秋雨是他的人。

    也正是因此，这位让所有人向往的天下第一美人，才能在拥有前朝皇室血脉的情况下，得以安全地闯出那么多名头。

    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叶鼎之的目光一凝。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而李长生却全然没有在乎这个小辈的意思。

    今日的他只是想当着月亮好好的喝一顿酒。

    就在昨日，他和雨生魔在那高高的屋顶上伴着秋雨的熟睡，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他主张天底下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保护秋雨。

    可雨生魔却说，两个人在一起的前提条件是相互爱慕。

    对于这么单纯的雨生魔，李长生甚至被气笑了。

    可是当看到对方认真的眼神，李长生却久久沉默了。

    是他是天下第一，他可以保护秋雨，可是秋雨喜欢他吗？

    喜欢却不喜欢。

    李长生活了那么久，见惯了世事，见惯了人类之间复杂的感情，他不是个傻子。

    秋雨对他有刻意的亲近，有真心的依赖，有对强者的仰慕，至于感情…太少太少。

    或许对于李长生来说，那浅薄的感情，足以支撑他走过漫漫岁月。

    可是对于秋雨来说呢。

    如果她真正遇到了喜欢的男子，会不后悔吗？

    世间的情爱犹如穿肠的毒药，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自己仗着那几分厉害，真的强迫了这小丫头。

    那她又会有几分欢喜？

    昨日她看见叶鼎之时的目光，李长生也看见了。

    那是惊讶，是疑惑，是感动，也是一种前所未有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的目光。

    是好感…

    堂堂的天下第一，怎么可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骗子骗了呢？

    就算一开始他被这小丫头糊弄的团团转。

    可时间久了，人老成精了，他又怎么会看不透这小丫头的想法。

    他们是知己，是朋友，可是她对自己绝无男女之情。

    而李长生之前之所以那么信誓旦旦，那么志在必得，就是因为他看透了这小丫头对谁都无情。

    相反，这丫头骨子里眼神里都透露着一种野心。

    一种不顾一切也要往上爬，一种为了活下去拼命努力的野心。

    只要自己一直是天下第一，再返老还童，自己绝对有把握可以打动对方。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一直都知道这句话，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容貌是配不上这姑娘的。

    但是他相信只要等到时间到了那一日，他们一定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谁知道就是等待，这看起来近在咫尺的等待，却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他第一次在那小丫头的眼里看到了这般璀璨的眼神。

    叶鼎之挡在他面前的时候，那小丫头的眼神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光。

    那一瞬间，李长生慌了。

    而后来的一切更是验证了他的想象。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多好啊，可惜不是对着李长生，而是对着叶鼎之。

    而他陪伴了那么久，也只有一句仙人扶我顶，结发授长生。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原来在没见到叶鼎之之前，她是如此的孤独啊。

    一口又一口的酒灌下，李长生越喝越不甘心，越喝越恨。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返老还童，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机会，早一点把一切定下来。

    他恨自己被这小丫头迷了心智，傻傻的等待守护。

    也恨自己为何千杯不醉，这么清醒的沉沦。

    他还恨…恨自己明明护了那姑娘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天下万民之间，他为什么总要顾及着面子利益和背后的纠葛？

    明明他付出了那么多，可还是比不上叶鼎之的一个背影。

    只因为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了吗？

    李长生忍不住苦笑。

    是啊，他是付出很多，是做了很多，甚至自作多情的，不想让小姑娘知道，为此担心。

    可是人家别人只做了一次，只做了一点光明正大的摆在台面上，却压过了所有人。

    压过了他那些爱而不得的徒弟，压过了她从小一起学习相伴的师兄，也压过了自己，这个一见面便引以为知己的朋友。

    老天爷你何其不公。

    李长生心里唾弃着自己，也明白，也许秋雨喜欢的就是那种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少年气。

    而这些自己和那些弟子却永远不会有。

    大概只有叶鼎之和百里东君这样初出茅庐的少年人才有这样的豪气吧。

    他们啊，早已走进了成年人的世界，尔虞我诈阴谋算计，顾此失彼，利益徘徊。

    秋雨啊秋雨…

    叶鼎之眼看着对方一口又一口。可是却垂下眸子，丝毫不劝阻。

    他不是傻子，他大概有所察觉了。

    虽然不可置信，但是当排除一切错误答案之后，剩下的那个才是真相。

    再一次喝空一个酒壶，李长生倒了倒酒壶，眼见没有一滴酒之后。

    这才将酒壶又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腰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了望自己旁边的少年。

    “和她在一起，你们两个要面对很多困难。”

    听到这句话的叶鼎之一愣，不过下一刻他目光坚定的望向前方。

    “我不怕，就算是移山填海，我也会坚定地走到他面前，和她一起共度难关。”

    李长生瞥了一眼叶鼎之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有个未婚妻来着？是那个什么易文君吧。”

    叶鼎之听到这话，瞳孔一阵迅速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李长生。

    李长生却全然没有发现气氛变得凝重，只是无所谓的说道。

    “怎么，不敢承认了？当年你能逃离天启，还是我出了力，你跟小时候长得没什么变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鼎之愣了一下，垂下眸子，站起来深深的朝着对方抱拳鞠了一躬。

    “多谢李先生当年的救命之恩。”

    李长生摆了摆手，毫不在意。“你这小子转移什么话题啊？我在问你那个未婚妻怎么办呀？不会让我们家秋雨给你做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