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计划整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付哲跑过来敲门，“二姐，妈问你吃不吃炸洋芋。”

    付颖回他吃，不吃这个吃啥，还能打几个鸡蛋炒饭？付妈是不会允许这种私自开小灶的，因为费油，费鸡蛋，也麻烦，能一次吃的就不允许二次做。

    去到火炉边，大铝锅里积木大小的土豆已经下锅炸到快熟了，付妈喜欢吃生一点的，差不多熟了她先夹了一部分出来准备吃。付颖爱吃熟到酥脆的，像锅巴土豆那种。

    很多城市家庭炒菜用的大铁锅，但付颖老家这边农村用的是大铝锅，铝锅会比铁锅更厚一点，受热均匀，导热快，不生锈，很适合在火炉上使用。

    主要还是便宜耐用，付颖记得一口铝锅可以用非常多年，不至于到传家宝，但是好些家庭能用十几年。而且铝锅要是坏了，还可以去赶集的最里面，找到手艺人当场补锅，或者卖了补点钱又能买一个新的铝锅。

    付颖家有一个双耳尖底式的铝锅，专门炒菜用，一个蒸锅类的铝锅，但是煮面、洗碗用得更多，一个铝制烧水壶，还有个铝制高压锅。

    有些人口多的家庭，铝锅会更多，像付二姑家，超大号的铝锅，就是和整个炉边一样大的就有两个，一个专门用来煮猪食的，一个就是蒸包子、煮粽子这种时候用。付颖家有需要的时候，付爸也会去她家借这口铝锅。

    付颖自己试过不小心把家里大铁锅烧穿了，但是很少听说把铝锅烧穿的。

    也因为在粤省的时候很少见到铝锅，加上出租房是使用煤气灶或者电磁炉的，所以在粤省炒菜是用铁锅的。

    但是不知道是受小时候的记忆影响，还是两省食材差异，付颖觉得用铝锅炒出来的菜真的很香。比如炒鸡蛋，付颖老是觉得用铝锅才能炒出那香浓的鸡蛋味。

    现在付妈用铝锅炸土豆，除了放的猪油，也没有放别的佐料，但是这个土豆真的很香。

    土豆凉了点，付妈倒了点辣椒面在小碗里，用筷子夹起土豆蘸点辣椒面，一口差不多能吃一个，吃饱就是一餐。

    虽然本地都种辣椒、晒辣椒干，但现在大部分家庭吃到的辣椒面，真不是本地的，而是食品工厂加工后卖到各地的。做辣椒面的辣椒，好像产自边境城市，反正包装上的生产地是那边。

    本地种的辣椒会更辣，摘新鲜的辣椒炒菜也有，但更多的是把辣椒串在一起晒干后用作配料。就像有一年《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这边也是的这样的场景。

    辣椒采摘的时候沿着枝干的根部剪下来，拔下来的也有，重点是保留辣椒柄，就是辣椒头部绿色的跟枝干连接的那一节。搬个凳子坐着，一根绳子起头，左一个右一个的把辣椒柄绑在绳子上，串好了就拿到太阳底下晒。红红的一串串的辣椒在地上晒着，红火又壮观。

    不管晒没晒干，辣椒每天都堆在粮仓的角落，保持干燥，方便保存，然后放一串在火炉上方，烟囱的管道那里会绑一个架子，放在上面辣椒会被火逐渐烘干，炒菜的时候也不洗，手一捏碎，就丢几颗进去炒了。

    干辣椒用来炒腊肉、干煸四季豆是真的很很香，前提是你别吃到辣椒。

    早些年的时候辣椒面就是用这种干辣椒捣出来的，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个长长的像竹筒一样的捣辣椒的工具，但是是铁做的，很重。

    把辣椒或者花椒放桶里，脚踩着桶的边缘，手就拿着棍子哐哐的锤，辣椒的呛味就会顺着空气飘上来。没人能在捣辣椒的时候做到不咳嗽，即便提前捂住了鼻子。要是不小心沾到皮肤上或者眼睛里，那就难受加倍。

    这样捣出来的辣椒面不会很均匀，一部分很细像面粉，一部分皮无法捣碎。所以要再过滤下，细的装罐子里用来蘸料，粗的带皮的就用来炒菜。

    付颖对这种辣椒的回忆是很辣，一点点这种手捣出来的辣椒粉，抵过工厂买的半包辣椒面。连她这种自小吃辣，在粤省都无辣不欢的人，也受不了这种辣。这个辣椒粉可以称得上是特辣，对少部分人来说，就是变态辣了。

    这种是纯粹的辣椒，没有别的味道，要吃的时候还需要自己再加别的调料。而包装的辣椒面，提前做好了配比，盐、味精、花椒都混合在里面了，口感更为丰富。所以很多人会选择直接一次性到位，买包装的回来，开袋就用更方便。

    付颖在粤省，付妈回老家的那几年，付妈给她寄过两包辣椒面，一条腊肉。付妈寄的就是这种包装的辣椒面，付颖在网上也能买到，但是付妈觉得容易买错，她吃到这个味道很好，她寄给付颖也是一样的。

    所以长久下来，本地自己再捣辣椒粉的就很少了，就算是一直勤劳到让人敬佩的付二姑也都选择了直接买辣椒面。

    付颖很久没吃到过那种辣椒面了，她家更是连捣粉的工具都没了。好不好吃的另说，对旧生活的感叹是真的。

    说起吃东西，付妈老说付颖像个苗子，其实她自己吃东西也挺奇怪的。

    好好的炸土豆蘸点辣椒粉就行了，她觉得不够满意，又去拿了一个碗，拨了点辣椒面和折耳根，倒了点酱油，然后炸土豆配折耳根蘸水。

    这好像是黔省那边的吃法，折耳根蘸水配猪脚。滇省这边吃折耳根都是凉拌，除了酒席，很少用折耳根做蘸水。

    在付颖看来，折耳根蘸水的意义不太能理解，因为这边口味本来就重盐，蘸水会越放越咸，折耳根泡着也会变得很咸，要被齁死。如果蘸料搅拌后马上把折耳根吃了吧，那你折耳根加进去的意义是什么，蘸水过一圈，主打参与？

    付妈现在就是夹一块土豆去蘸料，然后再夹几根折耳根在土豆上面一起放进嘴里。

    付颖……你边吃凉拌折耳根边吃土豆不是也行？就挺多此一举的。

    受付妈奇奇怪怪行为的启发，付颖想做烤肉蘸料，她就缺个花生碎。

    趁着土豆还在炸，付颖去四姑家借了十来颗炸花生，放盘子里拿小碗碾碎，碾得细一点，倒在辣椒面上，没有孜然粉但是有五香粉，芝麻粒也有，花椒粉再撒一点，搅均匀。

    可能是心理作用，付颖夹了一个土豆试了下酱料，不算惊艳，但是挺香的了，简易版烤肉蘸料还是可以的。

    “二姐，你加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味道相差不大啊？”

    付颖……生活也要有点仪式感和情趣，懂不懂！

    “别说话，吃你的炸洋芋。”

    “哦。”付哲怂了，乖乖一口一个土豆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