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抬头望着大荒亘古不变的天空,“我已经打听过了,冰夷族的云光剑可以散尽一切恶煞邪祟,若死在云光剑下,此后也再不会有戾气的容器诞生,我也不用担心。”
“听闻冰夷族最后一脉在天都卓家,我过段时间会去天都一趟。”
“你的责任心还挺重。”归荑神色颇为漫不经心。
她信奉万物相生相克。戾气与清气相互制衡,白泽神女是其中的调和者。戾气不可能被消灭,清气也不可能太过弥漫。
用云光剑斩断容器诞生因果或许可行,但若是戾气过多,这世间迟早会再出一个容器来平衡的。朱厌这个容器的出现说不定就表明浩劫将至。
不过是一起死的事儿。
归荑懒洋洋躺在树藤编织的吊篮上,“祝你好运,等莲花再开我给你留点莲子。”
“多谢。”朱厌弯起唇角,“我去人间了,白泽神女毕竟也帮我压制了一段时间戾气,总要回报一二。”
“昂。”归荑随意抬抬下巴当作告别。
就像曾经每一次那样,双方谁都没将此次普通的告别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下次见面便是八年后。
当时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白泽神女身死,白泽令下落不明,天下乱起,首当其冲的便是大荒。
归荑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荒最边缘的山峰已经开始崩塌,她协助英招等山神收纳逃窜的妖兽,稳固结界。
至于趁乱闯开昆仑之门的妖怪,归荑没理,不管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选择。人间可不一定就比大荒好过。
暂且让周围安定下来后,归荑循着熟悉的路线来到诸山,那棵熟悉的大槐树已经不见。
归荑继续往西,于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找到了离仑。
槐江谷的荒崖深渊洞下,离仑被白泽符文捆住手脚封印于高台,四周石壁和地面也布满了白泽符文的印记,无一不表明他是被白泽神女封印在这里。
离仑闭着眼睛盘坐在高台,心中的怨愤好似随着体内的不烬木一同在燃烧着。
朱厌……朱厌……
咚。
离仑的脑袋被敲了下,他皱皱眉,没睁开眼睛。
咚。
又是一下。
“你……”
咚咚咚咚咚咚——
离仑被莲子淹没了。
“归荑!!”
离仑暴怒,若不是白泽符文的限制,他一定要跳起来暴打归荑的头!
归荑从洞口边探头吐舌,“对不起啦,我这不是不想下去嘛。”
谁知道会不会被一起封印。
“看在我给你带莲子的份上,原谅我吧。清热降火的哦~”
离仑的胸膛剧烈起伏,张口嚼碎了嘴边的莲子,语气含糊不清,“你给我等着。”
清心的莲子被咽下,体内的时刻被灼烧之感也减弱了几分。
“你还知道……”过来。
哗啦——
离仑感受着一瞬间从头到脚的清凉,湿漉漉的发丝滴答下水珠,在地上洇出一片湿润。
“归荑……”离仑低沉着嗓音,几缕发丝遮掩了他的神情,晕出一片阴影,“你、给、我、等、着!”
听着下方的怒吼声,刚泼完瑶池水的归荑缩回了头。
“我这不是好心帮你降火嘛。”
虽然感觉越来越旺就是了。
她指挥着几桶瑶池水降落到离仑身边,又探出头,“树不可以不浇水,但如今这个情况只能靠你自己了。”
“加油啊,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归荑不在乎离仑为什么被镇压在这,她只要知道下面的是离仑就行了。
等她走后,深渊内的离仑嗤笑一声,又恶狠狠地嚼着莲子吃,压下体内不停燃烧的火焰。
“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是帮大忙了。”
就这样过了八年。
归荑时不时来深渊看守所看望离仑,常带莲子,偶尔用瑶池水给他浇水——虽然他每次都吱哇乱叫就是了。
但归荑充耳不闻,毕竟树就是要浇水的。
“可惜这里没有阳光。”归荑眉眼忧愁,“听说树不照阳光会变的萎缩矮小。”
她神色突然惊恐,“离仑,不会等你出来后只到我的膝盖了吧?”
归荑比划着,“把你的腿砍掉刚刚好。”
“滚!”下方又是一阵怒吼。
归荑撇嘴,“离仑你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再这样下去槐树就要属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