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耸肩，“其实在丞相府有几次你都快发现我了，但是我藏得好。”

    “原来如此。”裴思婧确实有几次面见丞相时直觉不对，却没发现异常。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明那个竹知善于变幻容貌？”卓翼宸猜测道。

    “应该吧。”顾子衿不确定。

    “不过我之前有将白泽令被毁一事告诉丞相，再加上文潇你们应该也跟范大人说了这事，丞相肯定要采取行动洗清文潇身上的罪名，才能让我们去修复白泽令。”

    丞相所作所为只看重百姓，他可以牺牲少数以护得大多数，而白泽令一事不仅关乎大荒亦关乎人间，他不会让这事有半点差错的。

    果然，等裴思婧再次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文潇的通缉令已经撤了，据说是发现真凶洗脱了文潇的罪名。

    范瑛也派人找了过来，众人回到缉妖司。

    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修复白泽令。

    但一提到这事所有人都很沉默。

    修复白泽令需要瑶水和神木，瑶水有了，神木与白玖母亲白颜关联甚大，可白颜目前连真身都无法凝聚。

    从昆仑山赶来的英磊说大荒的建木神树在五百年前被九足金乌所毁，已经枯死无力回天。

    但白玖说他曾令灵犀山庄的机柏木重生。

    众人怀揣着希望来到司徒宅，白玖划破手心，血液滴下的瞬间，树藤冒出嫩芽，但还不够，修复白泽令需要起码三百年以上的神木树干。

    欢喜从众人脸上褪去。

    ……

    夜色深沉，顾子衿看着窗外池水，粼粼水波浸透了月光，显得清冷又寒凉。

    她伸出手，手心透过月光，都能看到窗檐上的雕花。

    顾子衿收回手，离开房间。

    “文潇，我能让神木成长。”

    顾子衿和文潇在来到种植神木的地方，她伸手覆上，星光汇聚，神木肉眼可见的壮大。

    “太好了！”

    文潇差点喜极而泣，正准备分享喜悦，转头却发现顾子衿的身体正在变透明，惊恐呼唤她，“子衿！”

    顾子衿转头，勾着浅淡的笑，“我本就一抹残魂，蕴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只能虚化身体的幽灵。虽然能力不行，但什么时候大限将至我还是能感觉到的，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文潇去拦她，却发现手穿透了她的身体，只能无力道：“你就没想过小卓吗？”

    顾子衿却说：“爱情是必须的吗？人间不复，亲朋不存，小卓才会更伤心。”

    “那我呢？我不也是你的好友吗？”文潇泪眼朦胧。

    顾子衿笑笑，“可你不也在为神木烦恼吗？”

    她看着越长越大的神木，“我并不是舍己为人，只是因为快死了，所以来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顾子衿没那么好心为天下献身，不过是迟早都会魂飞魄散，不如选个伟大点的理由。

    ——人间的供奉或许能助她重来，到时候她就不只是残魂了。

    而且她死了，鳞片在丞相手中就是无用之物，说不定会给缉妖司。

    在鳞片里住了这么久，她还是习惯那里面。

    “文潇，为我吹奏一曲吧。”

    幽幽短箫，泠泠月光。

    文潇含着泪为顾子衿送行。

    最后一抹月华消失，顾子衿彻底不见，文潇面前只有一棵参天大树。

    正准备去找赵远舟进行了结的卓翼宸突然感觉心脏一缩，随后又重重一跳，像是原本握住的什么东西消失了。

    他回望已经有些距离的缉妖司，还是朝着桃源居而去。

    文潇得到消息的时候卓翼宸已经出发许久，白玖又跑来说卓翼宸手上的“落魄针”不是他做出来的，事赶事让文潇忍不住头晕目眩，但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连忙赶去桃源居，路上碰见裴思婧他们也来不及解释，直接让他们跟上。

    在院子外，离仑强硬附身白玖，带着傲因拖延，裴思婧和英磊留下，文潇冲进庭院。

    她一进去就见卓翼宸一只手用云光剑控制住赵远舟，另一只手拿着“落魄针”准备刺向他。

    “小卓住手，那根针是假的！”文潇喝止。

    卓翼宸勉强收力，却被赵远舟暴力掀翻，他吐出一口血。

    文潇连忙用白泽令禁锢并平息赵远舟身上的戾气。

    卓翼宸见此松了口气，打算去外面帮忙。

    但文潇拦住了他，“等我们一起。”

    赵远舟很快恢复神智，三人一起出去面对夺了白玖身体的离仑。

    “朱厌，好久不见。”离仑勾起一抹笑，邪肆地表情在白玖脸上竟然出奇的符合。

    赵远舟沉眉，不说话直接攻了上去，黑伞划过空气，铃铛溅起涟漪。

    卓翼宸也很快持着云光剑跟上。

    但他们对着白玖的身体不敢真下死手，而离仑又毫无顾忌，于是很快落入下风。

    “朱厌，我其实很感谢你，要不是你把这小子带到我面前，我怎能得到一具如此完美如此匹配我槐鬼之躯的肉身。”明明是在打斗，但离仑颇为闲情逸致地挑衅。

    赵远舟冷冷地看着他，“你跟温宗瑜合作，不就是为了这具肉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