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和别的星系，自然是不同的。

    这里，可是人类的摇篮，是人类进军银河系的总基地。

    殖民别的星系时，一般是寻找星系中合适的星球，改造其中一颗作为本星系的聚居地与首都星，居住个几十上百万的人口，已经足够用了。

    太阳系八大行星，每一颗上都建有很多改造设施，再加上多个建有前进基地和科研站的小行星，人造的空间站等等，这些东西，被统一在一个网络里。

    因为，整个太阳系的网络，是相通的！

    当然，是表面上号称的。

    通过那些建立在太空中的永久和半永久的超空间中继站、空间站、星链卫星、固定航路的运载飞船等等，利用种种手段，克服万般的困难，人类终于把太阳系的所有人类聚集地，与地球本身，连接了起来，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网络，也就是俗称的“首都圈网络”。

    假如你住在木卫二聚居地，然后与居住在米国洛杉矶的家人实时联系，这种事，现在是可以做到的！

    ……大致上可以。

    民用级别的通讯，不要指望通信质量多好。延迟太高，带宽太窄，最多是可以互相文字沟通交流，图可能都传不过去，更不要想视频通话了。

    军用级别的能好一点，大概是黑白影像传输的级别。

    ……情况好的时候，只要别遇到有宇宙辐射的干扰。

    如果这样的技术能够普及，也许连通整个银河系所有行星的巨大网络，是能够建立起来的！

    当然，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不可能的，这个成本，谁也受不了。

    卡尔康公司在过去一百五十年，在太阳系里一共建立了五台超空间中继站，伴随在金、地、火、木、土五星附近，最后一台在二十年前勉力建成。也就是说，最近二十年，他们已经建不起第六台了。

    所以首都圈网络，实际上只包括了水金地火木土等近地行星，天王星和海王星是不算在内的，因为那两个地方没有建设殖民地，只有科考站。

    卡尔康从世界顶尖大公司，奋力投身宇宙通讯事业，发展到现今，苟延残喘靠网络视频平台和政府订单续命，一天到晚的幻想卖身给政府。

    人类想探索宇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谁也不想成为代价。

    所以这东西注定无法铺满银河。

    “要承认，卡尔康一直维持着五座超空间中继站的正常运行，已经不愧是顶级大公司了。”

    看着太空中矗立的人工建筑物，凯瑟琳也要发出赞叹：“这东西，只有亲眼看见，才能感觉到它的伟大。靠一个公司，怎么可能一直支撑下去呢？”

    他们两个，现在在土卫四的人工聚居地，纯用肉眼，远远眺望着飞在空中人类科技的奇迹造物。

    “从原理上讲，这东西，就是保持一个超空间的口子，然后在超空间内传输通讯信号，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因为跳跃进超空间之后再出来，时间上没有流逝，只要能解决信号衰减问题，可以实现宇宙间两点无延迟的通讯。从理论上说，如果能给每个人类聚居地配一个中继站，实现全宇宙网络一体化，是可能的。”

    凯瑟琳也是远远眺望那东西，颇为惋惜的说：“可惜，那只是理论上的。因为每个中继站都需要重力引擎不停机持续运动，这个消耗太大了。如果想实现它，除非全体人类团结在一起去努力，才有可能吧。”

    “哈，全体人类团结一致，哈哈哈哈！”郝运突然大笑起来，“那才是真的科幻片吧。”

    没法不爆笑。因为不远处，这个土星卫星上的居民们，正在集会游行，抗议一名地球上的米国教师，发出的歧视赛博改造人的言论。

    凯瑟琳看着这群人，举着标语，喊着口号，一拥而过。女孩表面没有说话，但是通过网络却发出疑问：“说真的，郝运。我确实来过地球，只不过没去过米国本土。他们那边，抗议游行是这么频繁的吗？”

    “因为这里被划给了米国管制啊，所以这里也有选票，那他们就会有被分为不同政见、不同立场的人群。”郝运无奈的一摊手，“没办法啦，其实也不只米国，很多国家都是这样的。人们相信这样总比打仗好，所以选择这样表达意见。”

    “实话实说，我不太理解他们这种心态。”

    前面的道路被一群人堵住了，他们两人不得不停下，等人流过去。凯瑟琳无聊的等在路边，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那人群，说：“这大概是我们这些太空出生的人和地球人心态之间的区别吧。”

    “可能是的。毕竟在我们习惯里，宇宙那么大，我不喜欢就离开好了。但是，地球人习惯把不喜欢的东西抹掉，最少也要赶出视野。”

    郝运也是无聊的靠墙站在旁边，侃侃而谈：“虽然现在，地球人也可以随便上太空，但是双方的习惯都不会改变的。我认识的所有人，全是太空出生的，他们没人喜欢去地球呆着，嫌空气太脏，地面太矮，身体太重，气氛太压抑。”

    凯瑟琳沉默以对，估计她也是深有同感的。

    “记得我们拿到的阿尔戈号上的硬盘吗？”

    不知怎么，她突然提起了那个东西：“里面的数据，我已经想办法复制出来了。”

    “哦，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不过，我从那里拼到了一份名单。”

    她发给郝运，让他看了一下：“应该是阿尔戈号全体船员的名单记录。”

    郝运随手翻看了一下：“你去地球，是想把这个资料，交给国际星际探索联合会？”

    “计划就是这样的。我想，这个东西，以及阿尔戈号的位置信息，总能换到点好处吧？我希望，这能帮我在找其他资料的时候提供一点便利。”

    那确实，这艘船，怎么算也是开拓英雄了，名单拿出来，进个太空开拓者纪念堂，也没问题。

    “然后，我会去找那些还活着的船员，或者他们的后人。我说过吧？有些人中已经有了露出口风的人，我已经选好目标了，相信他们会愿意和我多说一些。”

    郝运看她说个不停，很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她：“我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假设你找出了这些秘密，你能得到什么呢？你做这么大的计划，最后能有什么成果吗？”

    凯瑟琳愣了一下，说：“我不是说过吗？一个黑客，能够揭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就已经足够满足自己了！我们凭这个发现，拿到今年的‘一等探索徽章’也没问题，难道这个荣誉也不值得吗？”

    郝运依然觉得这是个非常荒诞的理由，但是他已经懒得多说什么了。大小姐有的是钱，人家就想追一下这种秘密，享受揭开谜底的那一刻，这当然可以，没问题！

    但是，就为了这么点事，出来进行这么折磨自己的一趟旅行？这真的很抽象。

    他总觉得，这位大小姐背后是有别的追求，有另外的目标的，只是不愿对外人说而已。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佣金很足，我只是拿钱办事罢了。难道非得等老板不高兴了，给你两句好听的，你才能闭嘴吗？

    既然自己一定要去地球，她也要去地球，那就陪同一起过去呗，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他决定了，再也不和凯瑟琳讨论“这有什么意义”之类的事情了，没必要。说这些还不如选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