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将黑雾舰队的画面展示在陆峰眼前。
粗看很难发现什么，但画面放大细看之下，能看到点点黑色星火不断漂浮上升，向着仅剩的几片黑雾中汇聚。
这几片被分割开的黑雾，明明剩下的范围已经不多了，但就是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怎么吹也吹不灭。
这样怪异的景象使得伊尔发觉异常。
“那些黑色星火，能捕捉到吗？”
“并不能。”伊尔否定道，“此前我已派部分小队战舰前去尝试，那些黑色的星火仅仅是是在光学上能看到一个黑点的存点，但实际上，不论是多致密的筛网甚至是直接用固体物质拦在它上面，黑色星火都会如同穿过透明物体一样穿过一切，简单说，其碰撞体积为零。”
陆峰微微一挑眉头，“你认为这种东西有可能存在吗？”
伊尔再次否定，“我认为是我们的精度不够小，这是我在地面捕捉到的画面。”
伊尔再次展示的画面是一张几个躲起来的小孩来到坠毁战舰边抓起一把粉末状的东西。
“黑色光点也是从坠毁战舰的碎片上漂浮起来的，这说明两者很可能是同一种物质。那么唯一的不同在于，这些黑色光点在堆聚足够多之后，其表现出的性质和正常物质无二，但在空中无法捕捉，是其单个黑点的尺度太小，小到一般的物质都难以拦下它们，也就是说其真实体积已经达到原子级乃至更小的微观粒子级，这就能说明为何单个的黑点能直接穿过拦截的物质。”
陆峰点点头，“你觉得这些黑点是人为控制的结果还是某种具有自发恢复能力的结构特性，又或者......这些黑点是活物。”
伊尔沉默了一会后回答，“难以分析，前两种可能我们尚能找到根源去应对，但若是最后一种情况，那我们可能将面临无比巨大的麻烦。”
经过伊尔这么一提醒，陆峰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的后果。
能够直接穿过组成物质的原子结构，意味着任何人或事在这些黑点面前就如同裸奔一般，只要它们愿意，它们就随时能穿过挡在它们前面的物质，将对方击穿。
“但很明显，这些黑点应该不具备这种能力，不然它们也不会以聚集成战舰的形式与我们作战。”
“但愿如此。”
虚空之影号下方的平台上，奎恩大学士久久得不到回答，他的呼吸越发深重。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最终的谜底，我知道你能听到也能看到，不要无视我......我等待了万年，你根本不明白这是何种感受......”
但依旧没有回应。
奎恩似是不甘似是绝望地低下头，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空荡的平台上响起奎恩幽然又回响不断的笑声。
“.......你们不会觉得外面的黑雾真就这么简单能解决吧......当年我看到了一切，我经历了一切，感受了这一切，我从这艘殉道者号内逃了出去.......
黑雾如影随形，它们能侵蚀万物，什么都拦不住，超空间不能，殉道者号不能，安巴也不能......
连当年最强的六级文明都没能消灭黑雾的存在，光凭你们能单独解决得掉吗？
如今的黑雾还未彻底释放，它们空有形而无神，只有拿到安巴的完整碎片才有希望将它们全部压制......
所以，让我带你们去找安巴的碎片，我什么都不奢求，只要让我知道......”
奎恩的话果然引起了陆峰的关注。
虚空之影号的舰体上泛起一阵波澜的蓝光，缓缓退出了不可见状态。
整艘虚空之影号就这么漂浮在了奎恩的头上。
奎恩本以为幕后之人还躲在某个地方，没想到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惊讶的，他胸腔前镶嵌的探测仪器疯狂地扫描运转，可直到虚空之影号退出不可见状态的下一秒才赫然发现身边有着这么一艘隐身的庞然大物。
之前丝毫没有发现一丁点痕迹。
在银河系到处混迹流浪的这万年间，奎恩所掌握的技术相比在教国时可能没有多大长进，六级文明之上的科技树想要往前走一步，都不是任何一个人单独能推动的，实验室、资金、人员很多东西必不可少。
但他这些年求生保命的能力绝对是拉满了。
这使得他有绝对的自信，身体内镶嵌的各式经由他亲手改造的探测仪，绝对可以探测出各个六级文明最先进的隐身战舰。
这些隐身战舰的隐身原理可能大不相同，各有各的长处，但奎恩对所有这些隐身战舰了解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没有什么是他发现不了的。
这一招百试不爽，帮助他在银河系内各大旋臂上逃过了不知多少次劫难。
六大六级文明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这也是他流浪万年活到今天的底气。
可虚空之影号的出现打破了这一铁律。
虚空之影号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仿佛它刚刚才抵达那里。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完全连一点痕迹都发现不了......”
奎恩疯狂地运算着从体内检测仪得到的数据，想要从数学上证明刚刚那里曾经存在过什么。
只不过是自己没能及时发现而已。
“我能算出来，只要你露出一点破绽都骗不过我，我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点漏洞！”
可他不管怎么算，怎么证明，所有的数据推断出的结果都是一致的。
前后连贯到完美。
这证明了刚刚的那一片空间什么都不存在。
奎恩的脸上霎时间变得无比惊惧，无比恐怖，仿佛见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比见到了安巴在眼前复活还要不可置信。
“空间上是连续的......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它不存在......”
这一瞬间，他以往所建立的一切科学积累在一瞬间坍塌。
仿佛他所学到的任何定理都失效了。
它过去的一切都被否定了。
对他这个曾经的大学士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绝望的。
但虚空之影号就在眼前出现了，如今它那硕大优美的舰体就这么浮现在眼前，奎恩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奎恩怔怔地立在原地，可忽然他迸发出了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信念。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奎恩一副找到了终极答案后失去理智的欣喜模样。
“是规则，一定是规则......六级文明之上，踏出银河系之外.......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是找到了什么，找到了凌驾于银河系之上的规则，它能重新改写，它不仅带给你们新发现，也能带来觊觎，由此引来的黑雾.......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齐了......最后一块拼图，我终于懂了。”
听到奎恩疯疯癫癫的话语，陆峰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得不佩服，作为曾经的大学士，奎恩的想象力足以称得上丰富，但很可惜。
“你错了。”
从虚空之影号上传来淡定又充满威信的声音。
奎恩一愣。
“我哪错了？我没错！当一切的事实都摆在眼前时，还有什么可否定的！若是事实如此，这便是真理！”
“但事实也可能被蒙蔽成为假象中的事实。”
陆峰并不想和奎恩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去争辩，于是再说。
“我要带你去见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