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告诉张戈,灾变后还有一座繁华都市,依旧车水马龙,繁华如往昔。
那么,张戈一定觉得,那个人在胡说八道。
末日之下,丧尸横行,全世界七成以上的人,在半个月内陆续变异。
没有变异的,有些也被丧尸当成了酸酸乳,都躲在阴暗的角落,等待军队的救援。
现在活着的,有没有两成都不知道。
哪来的繁华都市?
类似甘泉湖营地,能有个丧尸过不去的安乐窝就不错了。
或者在某个角落跟丧尸躲猫猫,每天能有吃的,就算不错了。
然而!
从武装直升机上,从上往下眺望wh市,告诉了张戈一个事实。
世上不是没有繁华都市,只是他不在其中。
张戈拥有超远视距,相当于自带望远镜,能够从高空清晰的,看到下面的人来人往。
食堂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忙碌,油烟和米饭蒸汽混杂;
无忧无虑的人们晒着太阳打牌、广场舞,激情四射;
也有些勤奋的人,在赶制一些木工或者钢铁零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还有人手牵手打情骂俏,漫步在街头,或者躲在角落里……
张戈明白了,为什么军部养了一群懒人。
小小的一片区域,高楼大厦不多,工厂不多,也没了灾变前的金融、销售、房地产等行业。
服装,餐馆,零售等行业,没啥东西可以卖,店铺也十不存一。
这里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
这些人吃饱了之后,除了打牌,扭腰,谈恋爱,就没事情可以做了,不懒才怪。
少数被拉去挖工事的,以及简单手工活的,也是无精打采,效率低得让张戈都摇头。
如果要形容这里的所见所闻,那么张戈会用虚假的繁荣来回答。
张戈对这座城市的驻守军队和官员,瞬间失去了敬仰,只剩下鄙夷。
白白养活这么多人,每天耗费天量的粮食和物资,却只是让百万人在这里混时间,这不是英明的领导者该做的事情。
军队,政府,是其他生还者的希望!
然而,他们只是固守一隅,像养猪一样的养了一群难民。
这里空有最先进的武器,最强的士兵,最高科技的技术,却没有想过主动出击,杀伤丧尸,救助更多难民。
在丧尸日益进化的末日,不主动消灭丧尸,每存活一个普通丧尸,就代表了过段时间,会多出一个进化丧尸。
如果让它们找到生还者,吸了人血。
那么就多出2级,3级,4级,甚至更高阶的丧尸。
等待,等于等死!
这一点,张戈看得懂,他不信这里的指挥者看不懂。
看懂了,却什么都不做,不就等于等死吗?
他终于明白了,葛亮为什么那么罩着他了。
这里已经冗余的人员配置,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以及心存幻想的等待,注定不可能带领难民走出安全区。
这里已经不存在希望了!
这一刻,张戈选择支持改革派。
改革,还有希望。
不改,就是等死。
又飞了两分钟,直升机到了这块区域的最边缘,让视野更清晰。
俯瞰整个驻地,更让张戈不解的是,这片繁华之都,地形简直是稀烂!
整个布局是依托长江,拉出的一条长长的不规则正方形区域。
整体面积大概只有原本wh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平均宽度大约四五公里。
长度方面以张戈的超远视觉,看不到尽头,简单估算不止二十公里。
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想到这么长的战线,想活活累死防守的士兵吗?
唯一能作为依托的只有长江!
另一面只能仰仗零零散散的湖泊,以及纵横交错的灌水战壕和铁丝网。
总结一下防区情况就是:防小股丧尸偷袭没问题,大规模丧尸来犯,就只能硬生生靠火力防守!
要是郭伟杰的作战部参谋,敢规划出这么狭长的防区,三面受敌,只能硬顶,张戈上去就是一个大b兜。
就算有再多的部队和弹药,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很快,飞机越过重重防空,最终停在一座临时的军事机场上。
机场所在的军事基地,占地面积很大,三面环水,都被长江包围。
这里的面积,比粮食基地大了好多倍,从高空上看,这是为数不多占据地利的天然屏障。
把军事基地修建在这里,军方还是有眼光的。
军事基地唯一面向陆地的一面,被高大的围墙加铁丝网围住,可不是粗糙影视剧,只有门口两挺机枪看场子的假货,是正儿八经的严防死守。
百米宽的护城河连通长江,至少十米以上的围墙,墙上能跑小卡车!
护城河上有四道钢铁大桥连通对岸,围墙上百米一挺机枪,十米一个人站岗,两座高耸的了望塔,以及各种观测站。
进入围,墙边一排排车库,都包裹着炮衣,一看就知道是让张戈眼馋的大家伙。
内部分很多区域,张戈第一次见到军事基地,也分不清哪个区域具体是干什么的。
远处隐约还能看到直升机和大型无人机,在陆续起飞和返航,可以肯定是军用机场区域。
至于飞机的型号,张戈看不太清,看清了也不认识,反正相对独立营来说,不管什么型号,都是末日里无敌般的存在。
羡慕的看了一眼,张戈收回眼神。
羡慕也是没有用的,就算给独立营两架飞机,他既找不到人开,也没有航空专用的油料,更加提供不了炮弹。
直升机有自己的停机区域,刚刚停下就有一群身穿迷彩服的工作人员,熟练的上前,为直升机进行检查和保养。
王梅盯着机场外看了半天,久久不愿离去,非常希望从中某个地方,看见骆梦影的身影。
然而,她注定失望。
被飞行员吩咐过,有一名军官赶了过来,工作人员下达了命令,后者快速前往岗哨亭,准备给领导打电话。
短短几分钟,上级回复,马上派人过来接人。
王梅脸上出现一丝落寞,她终于肯定,骆梦影不知所踪,葛亮没能找到!
平生第一次,让她对上面争权夺利的管理者,产生了厌恶。
如果以前只是不屑和反感,下意识的远离,那么现在则是萌生杀念。
竞争,是好事。
就像当初J01小队选队长,张戈和李烨各有各的支持者,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投票决胜负,正大光明且极具风度,就挺好的。
刘镇长进入甘泉湖营地,也在暗中搞事情,想夺取实际管理权,甚至还想掌握武装。
虽然王梅很反感,非常不耻刘镇长关键时刻的内斗。
但是,刘镇长至少还有下限。
斗归斗,只是在权力这个圈子,搞拉帮结派,说动村民的支持,通过接手粮食物资,主导战略方向,一步步夺取甘泉湖的控制。
刘镇长那帮人不敢,也不曾对无辜的人下手,更没绑架威胁。
如今,某些人的手段,已经刷新了王梅的理解,居然对小孩子动手。
动了骆梦影,已经触及了王梅的底线!
他们将面对一位即将暴走的母亲,如果再找不到骆梦影,王梅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
就在王梅越发失望的时候,有一名军官赶了过来,敬礼之后,高声汇报:“报告首长,我是葛参谋长的警卫员!
经过我们的搜索,暂时没有发现营救目标。
葛参谋长已经亲自前往省办公厅临时办公楼,前去交涉,与那边进行联合调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葛参谋长让我带你们先去休息,那边一有消息,会立即过来见您。”
王梅眉头紧皱,嘴里喃喃念起几个字:“省办公厅?”
直到现在,王梅才知道,绑走骆梦影的幕后之人是来自省部机构的人,与她原先猜测的,可能是军队保守派,并不一样。
这让王梅更加费解了:貌似她没招惹省厅的人。
这是何意啊?
张戈也懵b了,他也跟王梅一样,大脑有点宕机。
省厅?
这是哪一出啊?
他们认识张营长,但张营长不认识他们啊!
就在张戈懵b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一个熟人。
钢筋男一路跑步过来,到了跟前之后,立正敬礼:“报告,已经为王中校安排好了住处,是否现在带她过去?”
钢筋男一身迷彩,身形挺拔,声音洪亮,隐隐还带着一股稚气。
张戈这才发现,小伙子原来是一名少尉!
怎么看钢筋男也不到二十的模样,嘴角还挂着绒毛,连胡子都不算,居然是少尉?
这个小伙子是逆生长了,还是家里有关系呢?
不过就算有关系,貌似军校这一道硬性关卡就过不了,他是怎么当上军官的?
莫非真的有人能越活越年轻,还是末日后军队征兵条件放宽了?
就在张戈在恶意揣测的时候,钢筋男已经向王梅,进行自我介绍:“首长好,我叫范明华,从今天起,负责您在这里的起居,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说完,钢筋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至于,张戈……从头到尾被无视。
直到,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扶”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张戈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软禁了!
虽然没有正式拘捕,坐牢,面子给足了。
实际上,张营长别想再出军事基地一步。
甚至,他大概率走不出某个为他单独准备的“休息室”。
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张戈转身跟王梅告别:“王姐,对不起了,梦影的事情,八成是被我连累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让杜冲跟着你吧,他能说会道的,能帮你出出主意,分担一些压力。
有什么事情想不通的,可以让范少尉来找我。”
张戈嘴角苦涩,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算是与王梅告别了。
王梅还沉浸在骆梦影的失踪中,没想太多,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这里的医疗环境比粮食基地好不少,应该可能帮你彻底检查一遍。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让人来通知我!”
很快,张戈就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消失在王梅的视野中。
直到张戈身形走远,王梅才猛然反应过来:张戈这是被带走囚禁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临走前李烨给了她的一个U盘,告诉她这是救张戈唯一的希望。
U盘只能交给葛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梅没有跟范明华走,而是立马喊住了,正准备带着原警卫班几人离开的警卫员:“我要见葛亮,现在,马上!”
一脸茫然的警卫员,忍着不舒服,安排了一个卫兵,将郭伟杰等人带走安排,带着王梅前往葛亮的办公室等待。
虽然,一路上警卫员保持着微笑和客气。
但是,内心是十分不爽的。
他是少校,军衔只比王梅低了一级而已,被这么呼来喝去,肯定不爽。
更何况,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是葛亮的警卫员,今后随着葛亮的晋升,以后必然红得发紫。
在军营里,只要知道他是葛亮的警卫员,还没谁用这种语气吩咐他的,军部那些比他军衔高的,见面都对他客客气气。
更何况,王梅直呼葛亮的名字,多少有些不尊敬了。
不过,他忍了!
因为不熟悉,所以忌惮。
警卫员也很想知道,王梅凭什么直呼葛亮的名字,葛亮为什么接了一通卫星电话,就直奔省办公厅而去。
这些对于一个长期陪伴葛亮的警卫员,都是需要了解,但不能直接问的。
那么,对王梅旁敲侧击就很重要了。
然而,他失望了。
跟在王梅身后的杜冲,打太极很有一手,打得警卫员是咬牙切齿,心中怒骂:“老子跟你领导讲话,你插嘴就算了,还特么的一直插嘴。
不知道哪来的小卡拉米,到底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警卫员的一番打听,杜冲的打太极,让王梅无比庆幸。
张戈的确帮她带来了一个好帮手。
不然,烦都要被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