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国,皑皑州,放牛村,涟漪巷。
徐鸿正揪住自己儿子的耳朵往堂屋走去,在进屋之后男子便一把将其推开,少年顿时一个踉跄往前窜出好几步方才止住。
“臭小子,你胆够肥呀?自己老实交代,刚才你究竟对那宋家姑娘做了何伤天害理之事,若是有一字不实,看老子待会不把你屁股踹成两瓣。”
络腮胡汉子此刻是双目含怒,指着自己儿子大声说。
少年转过身,满脸委屈。
“哪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本来是送婉辞妹妹回家,不曾想路上遇见黄桷巷孙止戈那孙子,他想要欺负婉辞,我自然就上前与对方打了起来。”
“那打赢没?”徐鸿顿时来了精神,笑着问。
少年见自己老爹这副模样,便下意识把身体侧了侧,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对方大我四岁,又有家族诸多长辈传授武艺,你儿子我自是打不过,你瞧我这满身的伤……”
“婉辞妹妹不过是来家中帮我后背涂抹药膏,却不知为何突然就跑了,我还一直纳闷呢!”
想来以前是经常挨踹的,已经养成了这侧身的习惯。
果不其然,汉子听完上前便是一脚踹在少年屁股上面,力道不重,但也绝对不算轻。
“不过就大你四岁,白瞎了你这一身腱子肉。”
“怎么?他孙止戈有族中长辈传授武艺,你就没有?”
“还是说你老子的武艺很差,上不了台面?”
络腮胡汉子说完是气哼哼的,转身一屁股便坐在了堂屋一条长凳之上,此刻正侧着头瞪向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好大儿。
徐鹄心里委屈,少年很想当面顶上一句你徐鸿自己还打不过孙止戈他爹呢!又凭什么要求你儿子不能输给对方儿子?
还是打算说那什么一代更比一代强的鬼话来糊弄我,真当你儿子傻不成?
“包扎完就自己回屋老实待着,别在老子面前晃悠,看着就心烦。”
络腮胡汉子突然又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
少年心知自己老爹已消气,连忙收拾好桌上东西,随手拿了上衣便往堂屋外走去。
当走至门口才回想起刚才自己老爹说过的话,不由小声嘀咕:
“还说什么把我屁股踢成两瓣,搞得好像你就一瓣似的!”
徐鸿起了身,语气不善:“臭小子,你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
瞧对方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那还说个锤锤,少年赶紧开溜,跑得贼快。
涟漪巷,宋家。
高挑少女一口气便跑到了自家小院篱笆栅栏外,此刻的她面色有些微微发白,额间渗出细汗,正用一只手捂住自己心口喘息。
原本清澈的眸光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想来多半是方才为了强行压制功法被其反噬所致。
少女所修之功法名为《攀龙附凤诀》,乃其养父宋沢亲传,此功不可谓不阴邪歹毒,以女子阴户为诱饵,专采年轻男子一身纯阳之气。
当修炼至第四层,更可吸纳对方一身精血元气,以达到采阳补阴之功效,是连魔道修士都为之不耻的拔苗之功。
虽说可以快速提升炼气士修为境界,却很难在心境上有所突破,更为诡异的是修炼至第九层大圆满后,不仅可采元阳,亦可采元阴。
而修炼者本身则会彻底入魔,对心性的损伤不可谓不大,此类修士往往是各教派喊打喊杀的妖魔邪修之流。
若非身不由己,是万万不会有人去主动修炼,这相当于走上了一条通往天地大道的断头路,终是害人害己,下场也是极为凄凉。
说到此功,还得从宋婉辞养父宋沢的伤势说起。
据说在十年之前,这宋沢便来到这放牛村中居住,最让刘莫闲这位老村长好奇的还是对方身上居然还携有州郡给的路引文书,想来定然不是寻常百姓。
记得当时对方也是抱着一个约摸七八个月大的女婴进村,那婴孩便是如今宋沢家的这个养女,宋婉辞。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当女婴渐渐长大,男子也开始将这功法每天一句的慢慢传授给小姑娘,幸得此女天资不俗,仅仅三年便将该功修炼至三层。
当某一天小姑娘得知自己修炼的是那所谓的仙家术法,内心甚至还有一丝欣喜,她觉得自己爹爹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姑娘也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俏丽少女,可她却发现自己心中最敬爱的爹爹变了,变得是如此的陌生,甚至是让她害怕。
中年男子开始如同中邪一般的折磨自己,少女只觉自己活得不如一个青楼的娼妓。
她开始隐忍蛰伏,想要弄清这一切的根源,究竟为何会成这样,不然她宋婉辞即便是身死,也不会瞑目。
果然,时间会说明一切。
那晚宋沢情绪还算稳定,他对少女详详细细的讲解了这套属于魔道最不入流的采补邪功,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助其疗伤续命。
而宋沢也并非什么普通习武之人,乃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第五境金丹大修士,不过近些年可谓是跌境极快,如今不过勉强维持第三境。
顶多再过个四五年,少女若是再不把这攀龙附凤诀修炼至第五重,达到那采阳制阴之境,男子一旦跌落至第二境,他宋沢便会因寿元透支而身死道消。
若是少女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寻得一丝突破契机,届时便可采补男子纯阳元气。
再以攀龙附凤诀渡至中年男子丹田气海当中,从而压制体内那股阴煞之气对其身体经脉的侵蚀。
也正是如此,宋沢见少女迟迟未能突破第四重开始渐渐陷入癫狂,甚至是丧心病狂。
不知这是否算是一个修士将死之前的最后挣扎,什么狗屁道德伦理统统已经抛之脑后。
就在不久前,宋婉辞便清晰地感受到徐鹄那一身澎湃的纯阳元气,宛如勾引她的毒药,体内功法不受控制的自行运转。
那一刻,宋婉辞痛不欲生,少女强行压制功法导致其被欲火反噬,只因她良心未泯。
十年同村,少年口中的邻家小妹,无数次的街头相逢,那个让人厌烦又早已印入心田的质朴少年,又如何下得去手?
这并非少女从未杀过人,而是心中觉得吧,他徐鹄不该死,即便是死,也绝对不是死在她宋婉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