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泱很快就猜到了里面的弯绕。
她也心疼阿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阿崖心态很好,甚至主动询问:「你要救的这只虫,对你很重要吗?」
阿崖心里有些酸酸的。
它就只有曲泱一个朋友,可曲泱还有很多在乎的朋友哎!
那她会为了救朋友,也像那些苗疆人一样,拔刀取自己的血吗?
阿崖想,如果曲泱真的那么做了,那它、那它就不理她一天好了!
毕竟,谁让它一只虫活了这么久,难得有个人可以跟自己交流呢?
“对我一个朋友很重要。”
曲泱如实相告,她内心也是纠结得很,“阿崖,我不想逼迫你救人,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你救救她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身体虚弱,我保证会做很多补身体的东西给你吃,把你照顾好的。”
曲泱知道,在要伤害阿崖的前提下,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她郁闷地转身,“不着急让你做出决定,我、我也先回去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说完,曲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崖,迅速跑开。
这次,她没让阿崖送,而是自己爬了上去。
蛊殿。
其他学子已经陆陆续续看望过涂月就离开了。
蛊姥也正好煎了药,在让关瑶瑶给涂月喂药。
曲泱进来的时候,两人都不惊讶。
倒是刚刚醒来的涂月感觉到了有生人的气息,摸索着拽住了关瑶瑶的手臂。
“苗疆来外人了?”
她的声音很清冷,却不足以吸引曲泱的注意力。
真正让曲泱震惊的是,她没在涂月的眼睛里看到焦距。
“她的眼睛……”
曲泱喃喃出声。
而涂月没感觉到蛊姥两人对曲泱的敌意,便知道这是自己人了。
她不甚在意道:“我身体不好,不止这双眼睛,连腿都不能动。”
眼瞎腿瘸,生机腐朽。
这就是当初关瑶瑶莽撞心急的代价。
即便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改掉莽撞的毛病,却也尝到了愧疚的滋味。
曲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回去,小声地跟涂月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曲泱,是……疆主的蛊娃娃。”
涂月早就在关瑶瑶嘴里听过曲泱的事。
她清浅地笑着,气质虽然是清冷的,但笑容是和善的,说出来的话——
“哦,那个逃难来苗疆的小可怜郡主啊。”
涂月像是来了什么兴趣,“我好奇,他们以前欺负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咬回去的吗?”
曲泱僵住,总觉得涂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乖乖回答,“不敢……”
“那你就不行了,要我说,反正烂命一条,不服就干。”
“他们敢不给你饭吃,你就要敢把厨房一把火烧了,大家都饿着!”
“要是没有衣服穿呢,那就把他们的抢过来,反正他们都不要脸了,还要衣服干嘛?”
“他们要是骂你没有教养呢,你就直接砸了祠堂,干脆祖宗都别要了。反正又不能保你吃饱穿暖、生活无虞,供着他们也是浪费。”
涂月的每一个观点,都像是在给曲泱认知打击。
以前,她从未想过还能这样做。
曲泱的心头有些闷:“不会……被当成疯子吗?”
“那咋啦?”
涂月哼了一声,初印象里的清冷已经荡然无存,“你吃饱穿暖活下来了呀!”
“要是什么烦心事都往心里去,那人生短短几十年,你一半时间都要活在痛苦里。”
“听姐的,贱命一条,不服就干。黄泉路上拉一个,也算是有个伴儿,赚了。”
她慷慨地抒发着想法,也根本看不到关瑶瑶的脸色已经黑了。
她轻轻敲了涂月的脑袋一下,“你别教坏了漂酿娃娃。”
涂月扁嘴,不满:“我说点话都要管,关瑶瑶你怎么这么霸道啦?”
关瑶瑶咬着牙继续喂药,动作粗鲁了一些。
“不想让我管,你就把身体给养好再说!”
“喔!”
涂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低低应了一声,又颓废清冷起来。
曲泱眨了眨眼睛,没明白一个人的气质和言行反差怎么可以这么大。
不过,涂月的话也让她想起来正事。
曲泱认真道:“蛊姥,瑶瑶,我有一个救涂月姐姐的办法可以试试。”
关瑶瑶激动地抛了碗,“真的?”
蛊姥却是心里一惊,【不会要说那个大补之物吧?】
【要是涂月跟关瑶瑶这俩莽撞的,真敢听咋办?】
没等蛊姥思考出怎么阻止曲泱说出来的办法,曲泱已经把在阿崖那里思考的办法说了出来。
而听到蛊王血之后,屋内的两人一虫又诡异地平静下来了。
曲泱茫然,“难道你们试过这个办法了?”
可阿崖不是说蛊王血难得吗?
关瑶瑶拿了帕子,笨拙地给涂月擦着嘴角,眼底希冀的光又被打碎。
蛊姥却是叹着气,“我之前也想过用蛊王血,但长老那边没同意,瑶瑶也试过去偷抢,但换来的只有一顿罚。”
涂月身子向后仰着,懒散地说道:“要我说,你们别费功夫了。”
“反正我也比其他虫幸运多了,好歹还当了几年的人。”
曲泱感觉像是有股酸涩哽在喉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
倒是突然有道声音传进来——
“蛊王血?不难拿。”
姬无相脚上的铃铛响动,拨弄着小辫,他眼尾带着妖冶兴奋的红。
“作为小曲泱解决了盛国铁骑闹事的奖励,孤给你弄来如何?”
曲泱猛地回头,一瞬惊喜过后,突然想到:“哥哥继任疆主,还没取过蛊王血对不对?”
是了。
迄今为止,姬无相继任后,就惹出圣池风波,随后又是盛国太子来要人。
还没来得及去取蛊王血。
曲泱刚要激动,突然又想起来万蛊窟的异样。
她眼底染上几分茫然,“不对。”
“可哥哥的身体里,不是有蛊王血吗?”
那日万蛊对他的臣服,不是作假的。
可既然继位后姬无相没去取蛊王血,那他体内的血是哪来的呢?
蛊姥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一想到对象是这个离经叛道的祖宗后,她又觉得没什么稀奇的了。
“孤本就不守苗疆规矩,什么时候取血,不是孤想就去做的吗?”
他的语气狂傲,却也带着乖张。
曲泱听着,松了口气,却又有新的顾虑了。
“可阿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