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林书，林书也在看她。
今天老板娘身体里的那个黑影已经完全彻底潜伏下来，即使是林书身负系统的特别眼力，看老板娘也一切正常，完全看不到周身有半点黑气。
只有在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个黑点，体积很小，但颜色却浓得化不开，仿佛有一个微型的黑洞，在吸收周围的光芒。
这应该就是这个擅长防御的黑影彻底全力防御的模样了。
林书在观察老板娘的时候，不自觉地用上了一点精神力，眼睛里闪现出了若有若无的银光。
这种银光，让老板娘感到本能地畏惧，她缩了缩脖子，赶紧移开了眼神，不敢再看林书。
老板娘是想躲开，林书两人却不想让她躲，两人快步走上前去。
秋莹开口，主动打招呼道：“马总，您好，这么久不愿意见我们，别来无恙。”
嘴里说的是寒暄的话语，语气却是冰冷中透着一股怒意，好像在全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林书也在旁边点点头，表示问候。只是他眼中，始终闪烁着若有若无的银光，让老板娘非常地不舒服。
老板娘见躲不掉了，有些讪讪地，向着秋莹点点头，就算是问过好了。
她是彻底打定了主意，决定不说话了，多说多错的道理她已经在幻境中彻底领教过了，那可怕的记忆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和恐惧。
秋莹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马总，这次您还是不准备承认您做过的那些事情嘛？”
老板娘看着秋莹，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我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也不可能承认我做过的那些事，上锁不是我要求的，是别人私自决定的，不管是谁，再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不会变！”
事关自己是否有罪的问题，老板娘无法保持沉默。不过她的回答仍然很谨慎，尽量不带感情，避免出错。
秋莹说道：“那么多惨案的受害者在地下看着呢，您真就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和愧疚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林书这边也配合着，眼中银色的光芒爆闪。
老板娘略微犹豫了一番，显然，上次林书后来给她制造的幻境，里面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让她睡不着觉，也一样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犹豫之后，老板娘终究还是咬咬牙，说道：“我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为什么要心中愧疚？秋律师你说笑了！”
秋莹有点生气了，只见她柳眉倒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说道：“马总，您现在主动坦白自己的罪过，还可以得到一个从轻发落的结果。如果您执迷不悟，坚持要把全部责任推给刘雨欣，那可就是罪加一等了，到最后恐怕会被重判，只剩死刑一条路了，到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您可要想清楚！”
老板娘终于被秋莹气的受不了，露出了本性，说道：“那你定我的罪啊！证据呢？证据在哪里？你们要是有证据，我早就被抓了啊！到今天我还能站在这里，不就说明你们没法抓我吗？抓我是要讲证据的，不是靠嘴皮子的！”
很快，老板娘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左右看看，又看了看秋莹和林书的手机。
还好，两人的手机都好好拿在手上，没有藏在暗处偷拍。
老板娘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是什么都没做！那些事就是刘雨欣私自做的！错的是她，不是我！你们不要想抓我！你们根本没有证据！”
秋莹说道：“您不要这么肯定，凡事都没有绝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我手上已经掌握了能够证明幕后主使就是您的铁证！如果您现在能够主动坦白，还有生路，如果等会我在开庭的时候当众出示，您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到时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为了这么多无辜惨死的人命，您真的不忏悔一下吗？”
老板娘不想再跟秋莹说话，她黑着脸，摇摇头，急匆匆地走了。
她已经暗中下定决心，即使以后不做生意了，也不要再见到这两个人了，这两个人太讨厌了，秋莹每次都拿这些难听的话来吓唬自己，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还有旁边那个林书，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可是他那双眼睛太可怕了，给自己带来的压力比秋莹大了百倍。
以后要见让自己男人见去，自己以后再也不见这两个人了！
秋莹看着老板娘急匆匆走掉的背影，对林书说道：“唉，这个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只要我们不拿出铁证来，她就坚决不肯承认，宁愿那十几个遇难者白死，也不肯出来承担罪责。”
林书说道：“正常的，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这种罪大恶极的，如果能逃掉，有几个人会不逃呢？”
秋莹说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为枉死的那些冤魂不值，我那助理老说我正义感太强，容易吃亏……”
林书严肃说道：“正义感强是好事，怎么能说太强？以后我在你边上看着，让你尽量少吃亏。”
林书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在了超能力者的位置上，略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口气对秋莹这个普通人说话了。
秋莹也察觉到了这种语气，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林书的神奇她见识过，说林书能看穿人心似乎也不为过，所以，林书确实有资格说这话，她感觉到了林书话语里的温暖和关心，于是笑笑，点点头说道：“那我以后可就要靠你保护了！”
林书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挠挠头，说道：“是不是快要开庭了？我们应该去哪？”
秋莹说道：“今天你是来做我的助手的，你跟着我走就是了，这里我经常来，已经很熟了，放心。”
于是，两人向着开庭的方向走去。
终于，时间来到了开庭的时候。
林书和秋莹早早地等在了被告席上。
随着法官宣布开庭，刘雨欣也被两个警察押着，一身囚服，走了进来。
她神色紧张，嘴唇苍白。
她知道，今天的庭审如果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出现，可能就是她最后的庭审了。之后……无非就是死刑还是终身监禁的问题了……
这么多条人命，无论如何也是很重的罪名，之前那么多人努力了那么久，也没能证明她的清白，这次最后的庭审，会出现奇迹吗？
她心里明白，根本不可能出现奇迹的。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了，只会成为老板娘的替罪羔羊。
想到老板娘，她心中一阵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平时作为老板娘欺负欺负自己这个打工人也就算了，遇到这种大罪，竟然还要让自己背锅，实在太过分了！难道就因为她是老板娘，自己的一切都要拿去替他顶罪吗？天理何在？
刘雨欣握紧拳头，紧咬嘴唇，一阵不甘与屈辱，就像一团火焰，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
走进法庭，刘雨欣和秋莹四目相对。
秋莹本来想要事先通知她好消息的，但是因为时间太紧张，监狱里晚上又不让会面，昨天工作到半夜之后，也没有时间再去见她，所以这个好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今天在这里见面了，也不便多说什么，作为专业的律师，也不想让对方提前知道这件事。
所以，秋莹只能看着刘雨欣，微微点头，用眼神鼓励她。
刘雨欣看到了秋莹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疲惫，没有遗憾，有的只是坚定与希望，秋莹的眼睛本来就漂亮，现在一双大眼睛眼波流转，忽闪忽闪的，好像会说话一样，似乎在对自己说：“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要有信心，要坚定信念，其他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刘雨欣有点迷茫，不知道为什么秋莹这么有信心，还能这样鼓舞自己，不过，人在绝望的环境中，受到了如此充满希望的鼓舞，就像口渴的旅者在沙漠中看到绿洲一样，不管是不是海市蜃楼，都会拼命抓住面前的希望。刘雨欣也看着秋莹，眼中逐渐恢复了神采，坚定地点点头，同时抬头挺胸，昂首坐在了被告席上。
林书见了，小声问秋莹道：“平时你开庭的时候，也是这样充满信心鼓励你的当事人吗？遇到那些没有把握的案子怎么办？”
秋莹说道：“不管有没有把握，哪怕是没有希望的案子，我也要想办法，尽我的能力。就算这件案子没有证据，就算当事人注定要被判有罪，我也要想尽办法，为他辩护，减轻罪责，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斗志，这样才是一个律师的职业道德嘛。”
林书听了，心中有些敬佩。秋莹不愧是有名的大律师，技术方面先不说，光是这股子敬业精神，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对面，两个人走了出来，坐在了原告席上。秋莹小声给林书解释道：“这件事情因为是命案，所以对面的原告不是具体的哪个受害者，而是检控官，由他们来负责控告我们的当事人。”
林书点头表示明白，他不是完全的法盲，这点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就在同时，旁听席也开始入座。
由于是轰动全城的大案子，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场面仍然非常火爆。旁听席来了很多媒体记者，由于不能拍照录音，所以媒体们纷纷拿着笔和小本子，准备记录。
另外，还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年人走了进来，个个都面带悲伤，林书也认出来了，正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们。
这些人曾经在自己的幻境中出场过，因此林书认识他们，现在又看到了他们，林书心中想道：“这些家属我都不认识，幻境中竟然不是虚构出来的？这幻境还真的是够厉害的！”
系统适时在脑海中解释道：“如果是一些关联性不太强的人物，幻境可能会自动生成一些虚构的人物来填补空缺，维持幻境的正常运转。但如果是一些和对象关联性很强的、在现实中非常可能产生交集的人，幻境完全可以从现实中读取数据用来构成环境里的人物形象，算是幻境的一点小小功能！”
林书点头，心里想道：“如果能活用这种功能，这幻境甚至可以真的拿来当读心术用了！我甚至可以从别人脑海里读取到我不认识的人的模样！”
系统说道：“是的，你也发现了，幻境有很多其他巧妙的用法，你可以多想想，多发掘发掘。”
这边林书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那边，法庭里的所有人都分别坐定，做好了准备。
时间到，法官宣布开庭。
开庭之后，首先是检控方对被告提出检控。
秋莹听了，心中没有什么波澜，检控的内容和当初第一次开庭的检控内容几乎完全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无非就是说被告刘雨欣，无视安全规定，在消防门上私自安装大锁，把整层楼的逃生通道都锁住了，导致火灾发生的时候，整层楼的所有人都没有能打开门，没能逃出来，全都被浓烟熏得中毒致死，死亡人数众多、影响极其恶劣，犯有危害公共安全罪，请求判处死刑。之类的话。
秋莹不是第一次听了，可是林书却是第一次听，他心中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个罪名确实很大，毕竟死了那么多人，不太可能善罢甘休的，如果不是自己有系统，能找到证据的话，刘雨欣说不定真的会被判死罪，那可就太冤枉了！
对面的检控方说完，轮到秋莹发言。
检控官本来没有什么精神，毕竟这个案子上次已经开过一次庭了，这一次开庭之前，他也没有收到法院更新证据证人列表的通知，按照正常程序，这就说明对方也没有找出什么其他的证据，既然如此，今天的开庭大概率也就是走个过场，结果应该和上次是一样的。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最后就是被告有罪。
可就在检控官感叹今天又是走过场的时候，秋莹的发言，却让他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