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味药:故意撩她
作者:池沁洋   她似朝阳炙热最新章节     
    三年前国庆节,尉迟昀靖与几个老友,去祁煦老家云砂村游玩。在参观云砂茶山的时候,尉迟昀靖遇到了眼镜蛇,正在采茶的王伯救了尉迟昀靖,而王伯自己却被毒蛇咬伤。

    尉迟昀靖及时帮王伯放血救了王伯,送王伯回家时,发现王伯一家穷得更惨不忍睹。尉迟昀靖感觉自己让他们雪上加霜。

    两间土坯房已遭风剥雨蚀,站在老宅前,阴暗的瓦房大概只有60平米左右,白天也得点上灯才有光亮,屋里那股潮湿的气味让人很难忘记。在这个小房子里有两个小房,小房里摆完一个双人木板床后,剩下的地方已经不多,而在这不多的地方里,又必须给孩子摆一个箱子,装东西的同时又能当桌子做作业,可以想象,人在里面行动该是多么不便。

    尽管当地扶贫办已经为王伯一家修缮了房屋,但连日的强降雨后,仍有几处墙面出现了渗水。

    王婶忙着做饭,王伯陪尉迟昀靖聊天,说起他们家里的情况。王伯一家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他们的儿子在城市的建筑工地做苦力,有一年他在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把腿摔断了。其实做泥水工的收入还挺高的,一天做泥水工也有300块,高的时候,最低也有200块。

    山村里家家户户种茶,没有销路只能减价卖给镇上的人,只能维持生计,除此又没什么工作可以做。由于文化不高,只能在工地做一些建筑小活,他儿子腿伤好后继续去工地做苦力。

    自从王泽森出生后,儿媳妇就做起了全职妈妈,平日里在家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日子虽然平淡,但却也幸福。然而,这种幸福在王泽森得了细菌性脑膜炎时,戛然而止。儿媳妇无力面对高昂治疗费用,承受不了家庭重负,离家出走抛弃了他们,扔下了只有8岁的王泽森。数次寻找无果,也于半年后失踪,从此再没回来。因为贫困,类似的事件并不鲜见。

    泊顿上城楼盘在建时发生坍塌,6层屋面混凝土浇筑过程中出现模架坍塌,坍塌面积约300平方米,现场部分作业人员被模板及钢管掩埋,最终造成7名工人被混凝土压死,其余19人受伤。无情地夺走了王泽森爸爸的性命。

    王家的最后救命稻草都没了,王伯长年哮喘无法根治,王泽森患有脑膜炎,开发商赔偿的那点钱还不够过日子,看着手里东拼西凑借来的钱马上消耗殆尽,村里的叔伯兄弟帮王伯一家申请了贫困户。

    爷孙三人相依为命,但王伯夫妇年纪已高,很难尽到照顾王泽森的责任。

    尉迟昀靖说细菌性脑膜炎是有生命危险的疾病,应立即治疗。不及时治疗,可能会出现智力减退、脑积水、肢体运动障碍及癫痫等后遗症,也有可能出现脑积水、耳聋、视力障碍、面神经瘫痪及脑梗死。

    泊顿上城楼盘坍塌,最终的责任不是童璘。在此之前,童璘一直觉得错不在她,是开发商的问题,才导致了泊顿上城坍塌。

    可能是老天想让她看清事实,让她遇到了事故的受害者之一的家人。童璘莫名地心虚,不管怎么,事故因她而起。她努力平复心情,她应该做点什么事弥补,即使弥补不了带给王伯一家的创伤。

    童璘和尉迟昀靖商量觉得王伯王婶善良憨厚,年纪已大,劳动力下降还要养育一个8岁生病的孙子,实属可怜,决定助养王伯一家三口,并带王泽森去深城治病。

    爱同行资助贫困学子有文明规定:当地政府和学校审定,确定学生真的贫困,再交市团会审核资料属实,再交给爱同行,由爱同行再去学生抽查,再去捐款。也会到该学生的学校向学生了解该学生真实情况。

    童璘觉得王泽森的情况是她亲眼所见所闻的,不需要申请爱同行扶贫资助,她和尉迟昀靖能搞定。

    王伯有哮喘,由于前一天才被毒蛇咬伤,尉迟昀靖只能等抗蛇毒血清起效,才能治其他病症。尉迟昀靖一大早就去王伯家帮王伯针灸。

    尉迟昀靖从包里取出针灸包,“王伯,你坐着,你这哮喘属于虚证,腹部和背部都要施针。”王伯病程长,反复发作,哮喘声低气怯,气息短促,深呼为快,体质虚弱,脉弱无力,属于虚证,应补益肺肾,止哮平喘,取相应背俞穴及手太阴、足少阴经穴为主。

    王伯说:“尉迟医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中西医都会医术了得呀。”

    “算不上医术了得,都是自小跟我爷爷奶奶学的。”尉迟昀靖用一次性针灸针在王伯的肺俞、膏肓、肾俞、太渊、太溪、足三里、定喘、气海和关元施针。

    童璘带了一些面包给王泽森吃,看着这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肯定许久没吃过面包。以他们家的情况,王伯王婶也不舍得给他买面包。“慢点吃,还有呢。明天我开车带你到镇上买好不好?”

    王泽森不吭声只点头。王婶说:“够了够了,别破费。”

    童璘对王婶说:“王婶,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我让我爸安排了你们到深城住的房子。”

    王婶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一些鸡还小呢。”

    王伯王婶除了种茶,就在自家的茶园里养鸡,一年养几百只鸡,鸡大了就拿到镇上农贸市场卖。增多这笔收入,供一家人的生活。

    茶园养鸡对茶树好处大大的,草、虫子被鸡吃了,鸡粪是有机肥料能肥茶园,茶树就比没养鸡的茶园长得茂盛。不少村民还利用茶园养鸡,茶园散养鸡,喂点苞谷、苞谷粉外,鸡就在茶园里吃茶叶、吃草、吃虫子,这样满茶山跑的鸡,肉质紧实,有嚼劲,好吃。

    王婶叹息似地说:“都是那些无良开发商的错。”

    童璘说:“不管谁错,事情过去了。你们安心跟我们去深城,治好小森的病,在那边读书,等他长大了,你们就享福了。”

    埋头吃面包的王泽森听到大城市里读书,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童璘问:“我真的可以去大城市读书吗?跟琪琪姐姐那样?”

    童璘点头:“是的。”看到王泽森这神情,想起她小时候,听到父母说带她离开农村到深城读书一样,很兴奋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但你要先治病,哥哥觉得你身体没问题了,才安排你读书,好不好?”

    可怜的娃!

    “好。”王泽森眼睛里就有了光,瞬间忧伤起来,“这里的老师说我的病会传染给别人,不让我上学,村里的小朋友也怕我会传染给他们,都不敢跟我玩。哥哥,我病治好了,是不是就不会传染给别人了?”王泽森胆怯的看了尉迟昀靖一眼。

    王泽森自得病以来,和陌生人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他对他爷爷奶奶之外的人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的表情,对外界充耳不闻,漠不关心。他看似和正常孩子没什么不同,又帅又可爱,却刻板怪异,有行动却无法被常人所理解,明明能说话,有语言,却不愿意与人交流。

    看到这位漂亮的姐姐给他带来美味的面包,不像别人那样见到他像见鬼似的躲得远远的,让他心里感受到一丝温暖。看到英俊的哥哥帮爷爷针灸,又说要带他出山治病,他看到了不再被别人嫌弃的希望。又怕这希望不是真的,自己妈妈都不要他了,外人怎么会帮他治病?这位哥哥真的是医生吗?真的能治好他的病?他满怀好奇之心,边吃面包边暗中观察着。

    王泽森自从得病后,被学校老师劝退,妈妈把他抛弃,身边的人个个视他为带毒者远离他,哪怕他戴着口罩坐在自家门口,村民都绕路走不敢从他家门口经过。

    爸爸虽然不在他们身边去世,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离死别的威胁,他学会了做饭,红烧茄子、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是王泽森拿手菜。每当他到茶园帮爷爷奶奶干活时,耳边总听到大人的闲言碎语:“一个有传染病的孩子碰过的茶叶,谁敢喝啊。”、“拿到山外卖谁知道。”

    村民的无知,歧视的目光深深的伤害了只有8岁的孩子,给他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他经常孤独的站在自家门口看着不远处的学校那面五星红旗,听到升旗的国歌响起,他敬礼,唱起了国歌。爷爷奶奶去茶园了,他就在家里阅读祁煦给他买的课本,重复又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念。8岁的王泽森默默地承受着孤独和病痛的折磨,自我封闭起来。

    这时,童璘的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小孩子,他的耳边是一片寂静,没人愿意靠近自己,在他的眼里流露着孤独、无助、无奈、伤心、泪丧、茫然……

    童璘把原本准备给祁煦侄女的AI智能陪伴机器狗送给了王泽森。王泽森因为受到歧视,他开始逐渐封闭自己,他更需要这个机器狗。

    童璘看着王泽森非常喜欢机器狗,爱不释手,教他用机器狗:“小狗狗有语音消息、智能聊天、故事儿歌好多功能。你按这个,它会唱歌,触摸这里,他会与你聊天。你摸摸。”

    王泽森试着用手摸机器狗的下巴,小狗叫了一句:“小主人。”吓得他连忙缩手。

    “不用怕,它不会咬人,你给它起个名字。”童璘温柔地抓着王泽森的小手,轻轻摸小狗的头。

    王泽森害羞地呢喃了一句:“我以前有一只狗叫滚滚,它很喜欢在地上滚来滚去,可是被隔壁那个哥哥把滚滚打死了。”

    童璘笑道:“那就叫滚滚。”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机器人,抚慰了这个山村自闭症孩子的心灵,使他不再孤独。

    尉迟昀朗将王泽森的情况娓娓道来,“我哥把王泽森的病治好了,就安排王伯在康养院的保安,王婶清洁工。这里有很多像他们这样年纪,没有子女陪伴的老人,王泽森在这里也有朋友了,不再受到歧视。”

    随尔阳沉浸在王泽森一家的遭遇的忧伤里,呢喃了一句:“这样安排挺好的。”虽然一毕业就跟随着华筠延,但华筠延去云砂做农村扶贫报道那次,是郑主任批准的,华筠延没有带任何人,她自己单独拍摄录制。随尔阳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看过华姐云砂茶山的采访,没有王泽森这个特例。”

    尉迟昀朗沉声说道:“王泽森家庭情况比较特殊,大嫂可能想保护王泽森,就把王伯那部分的采访剪了。”

    铺垫了这么多,划重点吧。

    随尔阳思虑片刻后瞬间敛了笑,眼神微凝,恍然大悟地眯眼看尉迟昀朗,“这是你让我来报道花明寂的目的?”

    尉迟昀朗神色轻松,眉宇温柔,朝着篮筐下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球场上那三个孩子,都是有故事的少年,穿黄色衣服的少年,曾经是留守儿童,一次意外伤了脚,左脚踝粉碎性骨折,治好了腿,他决定要当一名负责任的医生。他家人亲戚都反对,669分的高考成绩,报医学是浪费。加上家庭条件不好,医学培养周期长,可能30岁还要父母养,常被劝退学科。你可以采访他们。”

    然而,听到尉迟昀朗说:“是不是没介绍错?全国有那么多美丽的文旅乡村,但花明寂绝对是有特色的一条村,不但有纯朴的村民还有那么多有故事的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的故事。你说呢?”

    尉迟昀朗偏头,注视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揉了揉她发顶,故意撩她。

    最初,随尔阳以为花明寂与其他的康养小镇没什么区别。

    后来,从收集资料中得知爱同行的特殊儿童社区就在花明寂,还汇聚国内外言语、运动康复医疗专家顾问和技师,配备评估及康复训练器材设备,将为更多脑瘫特殊儿童提供系统化专业化服务。

    她知道爱同行儿童慈善基金致力于帮扶在深0至14岁脑瘫患儿早期干预治疗及社会融入,包括设立特殊儿童社区微康复室;“天使愈见未来”儿童重疾救助计划,重点救助后天罹患重疾的儿童,为更多乡村的孩子们提供优质的救治资源。

    万万没想到康养中心里住的每个老人与小孩都有他们不能为人道的心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