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味药:性别不适合
作者:池沁洋   她似朝阳炙热最新章节     
    日落随云纱缓缓没入云层,薄云如同一张面纱,天空颜色宛如烫金的大幕款款落下,在光线的变换中演绎淡红色的秋意童话。

    随尔阳和尉迟昀朗站在种满芍药的山顶上,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芍药尽收眼底,如同粉白的烟霞缭绕。

    芍药依山谷地势而生长,把整个山谷点缀成天地间的锦绣绸缎,一棵棵翠绿油亮的芍药在清风里摇曳。

    “情花谷?”随尔阳看着牌子念出声,“让我想到了那个神雕侠女的绝情谷,断肠草。”

    尉迟昀朗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想象力还真丰富。”

    随尔阳想起上次亳州芍药基地偶遇,“这芍药是你上次在亳州买的吗?”

    尉迟昀朗点头,“芍药是着名的中药材,被称为女科之花,不管明衍还是圣和堂都大量用到芍药,必须有自己的芍药种植基地。”

    随尔阳望着芍药谷,不由抛书包:“芍药作为我国的传统名花,品类繁多,容姿瑰丽,可在《诗经》中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着重突出了其中的离别含义。历代诗文中,芍药是别离和多情的象征,故此,芍药又称‘可离’、‘离草’。”

    随尔阳手轻抚着软嫩的叶子,低头间,眉眼带笑,漂亮的眼睫毛如飞蛾的薄翅,末梢处轻灵的一抹勾挑,就能搅动一片无声。

    待她抬起宛如星辰的双眸,如三月春风,一颦一笑,让尉迟昀朗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随尔阳便站起身往尉迟昀朗靠近了些,带着一丝娇憨,问:“那么漂亮的花,在家养也可以吧?尉迟医生,送我两株芍药呗。”

    之前,她看到朋友圈很多朋友都发了网购的芍药。她本也想买两棵,想到自己可是个植物杀手,就没买了。

    尉迟昀朗却微笑着直拒:“不送!”

    随尔阳恶趣味地审视着尉迟昀朗,唇角轻轻一弯,“真小气!”

    尉迟昀朗目光灼热地看着她,语气却平稳冷淡地顺着她的话说:“你自己都说芍药又名别离草,以芍药互赠,表达结情之约或惜别之情。”

    尉迟昀朗状似接她的话讨论芍药,目光有点轻佻地注视她吃惊的表情,眉眼间的笑意已隐藏不住,问道:“所以我们把这片芍药起名情花谷。我送你芍药,是想我表达别离还是多情?”

    随尔阳忍不住张开嘴无声地“啊”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见他隔着镜片的眸光一转,嘴角扬起的弧度。她明白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她没再开玩笑,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自己网购。”被他看得心里一阵不自在,随尔阳心里顿时拉响了警报……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不至于明知道……尉迟昀朗用清亮如水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目光坦荡地与她对视,索性敞开了说:“随尔阳,我喜欢你,要送花绝对不会是芍药。”

    他没拐弯抹角。聪明的他早就发现小太阳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可他只是享受这份崇拜和喜爱,并从不隐藏对随尔阳的喜欢。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天地之大,只是他们两个人。

    随尔阳心绪翻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

    以前的随尔阳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新闻事业上,想在深城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完全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可遇到他……隐约的情意似细小暗流,悄然滋长,一点点将她内心的抗拒淹没。

    随尔阳心思单纯,但不是蠢。她看得出尉迟昀朗对她的心思。她曾经多次幻想过他表白的场景,让她感动立刻答应她。

    随尔阳心里腹诽:现在大叔谈恋爱的招数,真是清奇又独特,把她带来这个鸟不拉屎的中药材山谷里表白?李时珍还是孙思邈啊?

    真是个画风清奇又另类的中医传人。

    须臾,她脸颊顿时染上一层绯红,心脏毫无章法地扑通扑通地跳,让人猝不及防的表白像似开玩笑,又忍不住想要沦陷其中。

    没想到他一边追她,一边相亲。随尔阳忽然发现,自己或许从没认识过真正的他。他擅长洞察人心,她向来摸不透他的意图,更难窥探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暗藏的深意。

    他坑过她,他的话,她分不出哪句真哪句假。

    以他那种心思沉重,甚至有点腹黑狡猾的老男人,应该会喜欢成熟稳重,温柔大方的女人,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小妹妹。

    这个表白,也许是他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这世上从来不缺让人心动的新鲜感,但人性太复杂,她驾驭不了这个男人。

    随尔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拒绝得干脆:“开什么玩笑,我们不适合。”

    理智比情感更重要,幸好两个人感情不深,可女人嘛,还是觉得有一点难受。

    尉迟昀朗自然是不知道随尔阳脑海里的百转千回,他有些失落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是很能从她此刻认真又警惕的神情判断她的想法,“哪里不适合了?”

    随尔阳不由自主地垂下头来,不敢轻易探究尉迟昀朗的眼神,犯愁似地叹气:“性别不适合。”

    尉迟昀朗读懂了她眼神中的嫌弃之意,对随尔阳简单又粗暴的脑回路,有些难以理解,彻底被随尔阳的奇思妙想逗笑。细长的眼睫往上翘,他那双漂亮的瑞凤眼深邃炽热,灼灼地看着她说:“你是GL?”

    随尔阳气笑了,斜睨着尉迟昀朗,眼梢一抹轻俏的甜美,嘴上逞着强:“难道不是你吗?”

    “你这是什么脑回路啊?”尉迟昀朗快气结了,哥是如假包换比电线杆还直的钢铁直男好吗?

    尉迟昀朗有几秒没说话,就在随尔阳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的时候,一张眉目俊朗的俊颜近在咫尺,他沉声说:“就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随尔阳紧张得身体一滞,她瞄了一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他,她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滚烫炽热。

    他认真的神情,是她没有见过的。

    随尔阳收敛心思,最后人间清醒、温和平静地说道:“即使性别合适,性格也不合适。我没你聪明,我不喜欢让我处处防范的人,心会很累,不会长久。”

    尉迟昀朗若有所思走神了两秒,然后笑道:“我们来日方长。”深邃的瞳孔满是细碎柔和的笑意。

    细听之下,声音里带有爽朗的笑意,还带了几分笃定和得意,让随尔阳挤不出了一句话,她意兴阑珊地下山。

    尉迟昀朗盯着她拒人于千里的背影,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

    随尔阳走在的小路上,不经意间低头望去,在路边的杂草丛中看见了农村路边随处可见的花,有黄色、橙色、红色和紫色等色彩融合在一起,五彩斑斓,犹如点缀在绿荫丛中的绣球。

    随尔阳拿出手机蹲下拍照,却闻到一股不讨人喜欢的臭味,“这种花随处可见,有人叫它烟屎果花,也有人叫头晕花,闻了会头晕,是柑园的恶性杂草,果农见到它都会连根拔除,可是它的生命力很强,没多久又长蔓延很快。”

    话音未落,就听到到后面的男声说:“这叫马缨丹,故又称臭草。入药有清热解毒,祛风止痒的功效,但它的叶及未熟果有毒。”

    随尔阳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若有所悟,又似漫不经心地感叹一句:“跟你一样,有毒。”

    尉迟昀朗看了她两眼,咀嚼了下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话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

    几只白鹭在空中掠过,鸡鸭鹅在田里散步觅食,孩子们正沐浴着夕阳的余辉在村口公路上嬉戏。各种汽车从公路上疾驰过,刮起一阵卷起的灰尘,与夕阳一起撒在弥满乡土味的小路上。

    当最后一缕晚霞隐去,放眼望去,整个村庄暮霭缭绕。

    烟火藏诗意,诗意藏乡间。

    如此美景,随尔阳随手拍了一张夕阳下的稻草人照片发朋友圈:上班学会摸鱼很重要,做工具人,也要做最自由的那个。

    采访很顺利,随尔阳一个高兴请陈广德吃饭。

    随尔阳和峰哥在行政大楼一楼大堂沙发上等尉迟昀朗。尉迟昀朗才姗姗来迟从二楼楼梯间走下来,手上还拿了一个中盒子。

    尉迟昀朗说:“不好意思,走吧。”

    电视台司机和峰哥走在前面,随尔阳随后跟着。

    尉迟昀朗把手上的盒子递给随尔阳,“拿着。”

    “什么?”随尔阳看见盒子上印着圣南药谷的Logo。

    尉迟昀朗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说:“这两天暴晒,你脸晒伤了。刚配的养颜润肤药粉,兑水敷脸,二十分钟洗干净。尉迟昀朗独门配方,仅此一方。”

    她采访期间,他在办公室里配药研磨药粉。

    触动的心跳像是小鹿乱撞,随尔阳莞尔一笑:“谢谢。”

    这几天暴晒,防晒霜起不到任何防晒作用,她还愁怎么拯救她的脸。

    他真的细心如尘、见微知着,对人心掌握到精妙的程度。他对每个人都这样,还是唯独对她观察入微,特别照顾?

    尉迟昀朗表情有点深沉难辨,说:“够用一个月,用完告诉我。”

    随尔阳心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往外冒,“这美颜药粉,其他人用过吗?”

    “帮明总研究过中药美容护肤产品,算吗?”尉迟昀朗品了品这话的意思,没给他乱猜的机会,敛着眉眼轻嗔:“想什么呢?”

    随尔阳撇了撇嘴替自己申辩:“就是想问一下其他人用后效果而已。”

    “那你应该是我的第一个白老鼠了。”尉迟昀朗见她眼神闪躲,脸色微变,不由得微微一笑:“用后,给我个反馈意见,说不定又是一个商机。”

    随尔阳眉心微聚,有片刻无语:“………”

    无意和他辩下去,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他们到了乡浮庄一家名字叫鸽坞的餐馆。

    餐馆隐藏在一座绿意婆娑的生态农家乐,周围绿树环绕,在河的两边搭建而成,穿楼而过的河流,流水潺潺。

    河场种了莲藕,有几只鸭子在嬉水,还有几个客人在河边垂钓,悠悠然等着鱼儿上钩,感受云卷云舒间时光静谧流逝的美好。

    古朴宁静的农庄与周边的村落、河流构成了一幅美丽的“桑基鱼塘”田园画卷。

    绿水绕人家,绿树有浓荫,虫鸣鸟叫,瓜果、花草不时散发出扑鼻的芳香。原木的桌椅屏风、竹编的窗帘器具、绿意盎然的植株,餐厅一应陈设清爽自然,让人心情也舒爽起来。

    陈广德说:“这家餐馆很出名,老板很下本,用灵芝养鸽子,每天只做五十个鸽子,卖完就打烊。”

    随尔阳对陈广德甜甜一笑,说:“谢谢德哥。”

    入座时,随尔阳故意坐在陈广德和峰哥中间,远离尉迟昀朗。

    然而,陈广德非常识趣地让位给尉迟昀朗。

    随尔阳无奈地目光一转,视野里出现苏宛三人,苏宛正问服务员。没多久,服务员带她们三人上了二楼。

    服务员端来了一锅汤。

    尉迟昀朗坐直身子,拿起汤勺盛了一碗灵芝汤给随尔阳,“来一碗灵芝鸽王汤,我配的汤料,真材实料。”

    随尔阳嘴巴打趣:“尉迟医生职业病不轻啊,到餐馆吃饭,都自己自配汤料。”

    尉迟昀朗似斟酌了几秒,笑道:“我这职业病看人而犯。”借他人之手,特意为辛苦工作,熬夜加班的小太阳熬的汤。

    随尔阳满足地祭完五脏六腑,准备回深城前上洗手间,遇上两个厕格都已满。等了片刻,里面开始传出吴素雪说话的声音:“你干嘛去招惹他们,踩了菊花赔个不是就可以了事,你倒嫌事不够大。”

    苏宛问:“你心虚?”

    随尔阳没有想到,撞到这样一番对话。

    一会儿,苏宛推门出来,撞见随尔阳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随尔阳招呼都懒得打,从她身旁走过,进了厕格。

    两分钟出来,看见苏宛在门口洗手台洗手。

    随尔阳嘴角扯出一丝浅笑,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