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洒在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吊脚楼和层层叠叠的梯田上,四周的山峦像是沉默的巨人,将整个村子隐藏其中。
随尔阳在青山环抱的偏远苗寨进行走访,她漫步在村子的小道上,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饰碰撞声和低低的交谈声,仿佛走进一个充满神秘与古朴的苗族世界。她想要深入了解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生活百态,为自己的报道搜集更多素材。
在一个宽敞的庭院里,几位妇人正围坐在一起,专注地制作着苗族服饰。她们周围摆放着一些竹编的篮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布料。
一位妇人正专注地裁剪着一块深蓝色的布料,手中的剪刀沿着事先画好的线条流畅地滑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随尔阳被眼前的场景深深吸引,她带着好奇与期待走上前去,轻声说道:“阿姨,你们做的苗族服饰好漂亮。”
妇人们抬起头,看到随尔阳友善的面容,都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年长的妇人笑着回答:“可以呀,小姑娘,你是外地过来旅游的吧。”
随尔阳搬来旁边的小板凳在一旁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妇人们的动作,心中满是对这门传统技艺的赞叹。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说道:“阿姨,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学一学呀?”
妇人们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笑着点头。年轻的妇人说道:“可以啊,不过这苗族服饰的制作可不容易,要很有耐心哦。”
年长的妇人将手中的刺绣递给随尔阳,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来,姑娘,先从这刺绣学起。这针法要均匀,力度也要适中,就像这样……”说着,便带着随尔阳的手慢慢绣了几针,随尔阳全神贯注地记住每一个动作要领,她沉浸在构思精美的刺绣图案。
“救命!”
宁静祥和的村庄,却被一阵慌乱的呼喊声打破。
随尔阳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村子的一个角落里,一位年轻的女孩正惊慌失措地奔跑着。在女孩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老男人。
“那个不是宋老师吗?”
“对啊,发生什么事了?”
“肯定那个阿莱不死心。”
随尔阳见女孩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问:“为什么不死心?”
年轻的妇人说:“这个女孩是大城市来支教的老师,人家是怀着满腔热忱来到我们这个偏远山村支教,人长得漂亮,又有文化,被阿来那个老光棍就动了歪心思,天天去让人家做他媳妇。”
随尔阳问:“那你们不管吗?”
然而,妇人们的沉默震耳欲聋,她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这时,老光棍后面还有几个男村民,既有几分追人的急切,又犹豫。
随尔阳这下明白妇人们的沉默了,她很快想起以前有支教女大学生因怀揣支教梦想,不顾父母反对前往偏远山区支教,被农村老汉囚禁数年,获救时已生下3个孩子的新闻。她赶忙冲上前去,挡在女老师的面前,并大声警告:“你们想干嘛?为什么要追她?”
“姐姐,救救我。”女老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躲在随尔阳身后,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她的双手紧紧地揪住随尔阳的衣角,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嘴唇微微颤抖:“他们想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走。”
这群男人是想女人想疯了吗?随尔阳对女老师轻声说:“别怕,有我在呢。”
刚才几个妇人竟然一溜烟地进了屋关上大门。
随尔阳紧紧拉着女老师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做出要打电话的样子:“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
老光棍打量着随尔阳,脸上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神情,嘴里嘟囔着本地话。
随尔阳听不懂,她猜应该骂得很脏。
老光棍眼神中透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贪婪,色厉内荏地说:“这女娃子被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还不识好歹地跑。你要想做我小老婆,我不介意。”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随尔阳警惕地看着老光棍那丑恶的嘴脸,冷笑一声:“白日梦做得挺香的。”
老光棍一步步靠近,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嘴里吐出那些污秽的话语,同时张开双臂,饿狗扑食般朝着随尔阳扑了过来。老光棍以为随尔阳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像一只无助的小羊羔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任他肆意欺凌。
可当他扑到随尔阳面前时,不料,随尔阳的身体如同一道闪电,敏捷地侧身一闪,同时伸出右手,抓住王二麻子的右臂,顺势一个转身,利用身体的旋转力量,将老光棍的手臂狠狠地扭到了背后。她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疼得老光棍嗷嗷直叫。
老光棍吃痛,愤怒地咆哮:“啊!你这臭女人,竟敢还手!”
随尔阳并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继续发力,她的腿部微微弯曲,然后猛地用力一蹬,将老光棍向前推去。
老光棍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向前冲去,脚步慌乱被地上的小石头一绊,狼狈地摔在地上。
随尔阳迅速上前,用膝盖顶住老光棍的后背,再次将他的手臂扭到身后,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她严厉地问:“还敢作恶吗?”
老光棍此时已经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苦苦哀求:“不敢了,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时,后面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地朝着随尔阳冲了过来。
待他靠近到合适的距离时,随尔阳不慌不忙地抬起左腿,她的左腿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迅速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踢在中年男人的手腕上,男人手中的拳头顿时失去了力量。
紧接着,随尔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抱住中年男人的腰部,利用柔道中的过肩摔技巧,将中年男人整个人从自己的肩膀上甩了出去。
中年男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随尔阳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个男人,霸气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教训,如果再敢有什么坏心思,我绝对不会轻饶你们!”
“打不过,快走,快走。”老光棍和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一群人已走远,惊魂未定的女老师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她忙不迭跟随尔阳道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来这里支教,本想为孩子们带来知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随尔阳友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大城市,还是山村,每个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坏人,以后要小心。”
女老师点头,脸露难色:“我要回家了,这里的教育比我想象中难。”
随尔阳闻言,灵机一动,她从背包里掏出她的记者证,笑道:“你好,我是来自深城电视台的记者,我想和你做个采访,探讨山村支教的现实问题,希望能引起更多人对山村支教老师安全问题的关注。”
女老师认真看了她的记者证,忽地笑了,爽快地答应:“好啊。”
随尔阳送女老师回学校的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在女老师任教的小学拍了好多照片,意外的采访在愉快的聊天中结束了。随尔阳怕女老师独自去镇上的车站不安全,她好人做到底将女老师送车站,直到大巴车开出车站,她才回医疗站宿舍。
回到医疗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尉迟昀朗正骑着村民的摩托车来到医疗站门口,见到随尔阳拖着疲累的脚步走进来,立即刹车,“你又去哪里了?手机也关机了。”
下班回到宿舍,没见她的身影,还关机了。尉迟昀朗的内心被恐惧填满,思绪飘回到了之前她那些英勇且可怕的瞬间。
尉迟昀朗有些后悔让她跟着来了,大山老汉囚禁外来女孩的事情时有发生的。
她会柔道,一般人不是她的对手,可是,在这深山老林里,人生地不熟,她架不住人多势众。很多山村拐卖妇女都是要么村民互相掩护,要么村民怕惹事装聋作哑。
思及此,尉迟昀朗的心跳如鼓擂,仿佛要冲破胸膛,心急如焚地四处找她,村子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一无所获。他就想到隔壁村子找找。
随尔阳说:“手机没电了,忘记带充电宝,回宿舍跟你说。”
尉迟昀朗无奈地摇头,将摩托车还给村民。
他们回到宿舍后,尉迟昀朗趁她洗澡时,热了饭菜。电饭锅蒸上几分钟,浓郁饭菜香弥漫了整个宿舍。
随尔阳洗澡出来,他将黄豆鸡一端上桌,“先吃饭。”
鸡肉的鲜香扑鼻而来,让随尔阳食欲大增。鸡肉鲜嫩多汁,黄豆酥松入味,让她一边饿得狼吞虎咽吃饭,一边诉说这天的经历。
尉迟昀朗不由眉心紧锁成麻花,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握紧拳头捶桌子,“你惹树上的蜂窝也不要惹村民,很多人老实背后都不是善茬,人多势众懂不?”
下一秒,他又补充一句:“以后不准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说着,他伸手轻轻抹掉她嘴角的酱汁。
他的话让随尔阳不由扬起嘴角,她抬起头看着他,见他如此愤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尉迟昀朗是在担心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嘴硬道:“我会保护我自己的。”
尉迟昀朗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不容置疑地强调:“要不明天回深城,要不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被看穿小心思的随尔阳又弯着眼睛傻笑起来,抗议:“我还能好好工作吗?”
尉迟昀朗因她的傻笑而无语,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只能二选一!”
最终抗议无效!
接下来的日子,随尔阳只好跟着尉迟昀朗出诊行医,在旁边做小助手。
一次下乡到村临时医疗点,村民们围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怀疑。村民好像都不太相信中医,只相信他们的苗医。
尉迟昀朗耐心地解释中医的原理和疗效,可村民们只是摇头,并不相信。
同行的苗医说,村民对中医有疑虑是以前有一些打着中医的幌子卖一些所谓“包治百病”的中药材行骗,导致村民们对中医产生了极大的偏见。
有一天,在中医院里,一名反复头晕头痛的老年男性患者被家人搀扶着前来就医。
男人面色蜡黄,身体消瘦,腹部肿胀得厉害,整个人显得十分虚弱。
大叔的头颅ct显示其颅内多发类圆形、斑片状低密度、高密度或间杂密度影,但似乎与常见脑血管病影像改变不完全吻合。
尉迟昀朗仔细地为大叔进行了诊断,详细询问之下,得知大叔在1天前其曾短暂“失语”数分钟。
他通过望诊发现大叔眼神黯淡,颈项强直,伴有恶心,眼球震颤,抽搐,舌苔黄腻且厚。
望闻问切综合判断后,尉迟昀朗初步诊断为脾胃受损,津液不行,夹肝风上逆则抽搐、癫痫,痰浊夹瘀阻滞络窍诱发头痛。他让大叔进一步通过增强ct排查。
然而,科室里一个苗医马医生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认为大叔是瘴气入侵导致身体出现病症,他主张使用苗家特制的草药配方。
尉迟昀朗听闻马医生的治疗方案后,心中不禁有些疑虑。他深知中医与苗医虽有相通之处,但马医生对病症的解释,让他难以认同。
但马医生则觉得尉迟昀朗是在质疑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和苗医的传统。他脸色难看,提高了声音说道:“你这年轻后生,才来这里几天,不懂这里的风土人情就敢否定我们苗医的疗法。我们苗医传承了数百年,治愈了无数病人。你那中医的法子,在我们这大山里可不一定行得通。”
尉迟昀朗当然知道医学的地域性,他赶忙解释道:“马医生,我并非否定苗医,只是我觉得在治疗上,我们应该更谨慎地考虑科学的诊断和有效的治疗手段。患者已经出现轻微的癫痫,我担心如果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大叔的家人在一旁听着两位医生的争论不休,有些不知所措。大婶焦急地说:“你们别吵了,我们只想让我老公快点好起来,不管是中医还是苗医,只要能治好他,我们都愿意尝试。”
尉迟昀朗看着大婶,心中有些愧疚,他知道自己的争论让病人家属更加担忧了。他深吸一口气,坚持己见:“先让大叔再做一次ct,我们再考虑治疗方案。”
马医生沉思了片刻,觉得尉迟昀朗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他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大叔经过一系列检查,果然,头颅磁共振显示双侧大脑半球多发的囊状病灶,部分环形强化,考虑脑囊虫病,ct也见到腰背肌多发的高密度囊虫钙化影,也提示既往囊虫感染,故临床诊断为脑囊虫病、脑弓形虫病。
在中医角度,脑囊虫病的病机为虫邪入侵,导致脾胃虚弱,津液不行,停滞的津液挟虫邪秽浊之气而成痰浊,痰浊内生,又因虫体扰动,痰浊随气血上逆,蒙蔽清窍,神机失用而发病。
故此,尉迟昀朗治疗时多以杀虫驱虫、化痰开窍、活血化瘀、健脾益气等治法为主。他用西医抗虫及中药遣方治疗,以针灸辅助治疗,通过针刺百会、风池、内关、神门、丰隆等穴位,可化痰开窍、宁心安神、醒脑开窍对缓解大叔的癫痫发作。
经过几天,大叔的头晕头痛症状完全消失。出院前,尉迟昀朗还对他后续治疗、生活方式指导及定期复查进行了详细叮嘱。
马医生看到大叔康复出院,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尉迟昀朗的医术和坚持。他走到尉迟昀朗面前,诚恳地说:“看来中医也有不少独到之处,这次是我太固执了。”
尉迟昀朗笑着说:“苗医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们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学习。”
不久后,中医在山区逐渐得到了认可,中医药在重症救治领域发挥着独特优势,然而,罗甸县中医医院急诊科在中医药治疗参与救治方面基本为零,为了让科里的医生快速掌握中医知识。
尉迟昀朗每天查房都手把手教学中医内容,从问诊到舌脉,再到方药、中医经典,他都耐心讲解、分析,带着大家一起钻研。尉迟昀朗多次参与院内外急救培训,讲授临床危急重症知识,传授心肺复苏技能,提升基层一线医师的诊疗水平。在他的努力下,医护团队提高了中医治疗危重症患者的信心,科室在中药内服以及中药外治的参与救治率,都实现了零的突破。
不管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医院、科室有需要,他从不拒绝。
帮扶期间,尉迟昀朗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医者仁心的真谛,他不仅为罗甸县中医医院急诊科带来了新的生机与活力,更为无数危重病患点亮了生命的希望之光。
一转眼,四个月的援疆工作结束了,他们不辱使命,圆满完成了帮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