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棋下得天衣无缝,不但瞒住了全行业的眼睛,也让甄昶勤他们错误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明衍身上。
迟沛弦下这盘棋时,他在赌屠潇对姐姐的感情,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屠潇的敌人———会催眠的Anson,殃及了颜知睿。
经警方调查,蔚蓝药业以高额的费用让德康医院负责暗中临床试验,进行充分了解药品的特点。作为实际行贿的主要经手者姚菁虽然被杀,但蔚蓝药业的其他医药代表和德康医院的院长产生了利益深度绑定,也被有关部门予以重罚。
多家医院因此卷入舆情风波,其中多名医务人员联名举报院长和重症医学科科主任科室收受蔚蓝药业医药代表巨额贿赂,使用蔚蓝药业的新药,导致两个月内发生5例患者死亡事件,事发后,暗箱操作伪造医疗文书,要求其他医生签字担责。
此消息一出,动摇了整个医药界,掀起了“史上最强”的医药领域腐败风暴。刮骨疗毒,必有阵痛,但让患者已对整个医疗体制失去了信心。
在暴风眼上的蔚蓝药业作为责任方,发布公告称:蔚蓝药业cEo甄昶勤一干人等因涉嫌违规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被公安机关依法采取强制措施,相关事项尚待公安机关进一步调查。
由于甄昶勤能力不足并且玩忽职守,导致公司资不抵债,将贿赂成本预先摊入药品成本,财务造假、新药研发违规、净资产为负、净利润连续三年亏损且丧失持续经营能力、信披违规违法等等,“千疮百孔”的蔚蓝药业又陷入调查,医药代表和多个部门的骨干纷纷辞职,股票大跌,已经走到了退市边缘。
看到此消息,迟沛弦依旧面无表情。
他姐姐的心血早已被蓝光荣败光了,已经毫无留恋价值。
时至今日的蔚蓝药业早已臭名远播,入不敷出的状况让濒临破产的蔚蓝药业雪上加霜,为了能生存下去,蔚蓝药业开始压缩人员,紧缩开支,并向政府求助。
树倒猢狲散,只剩下一个空壳罢了,谁来当这个cEo都无回天之力。
“我喜欢吃蚝和螃蟹,我看到别人说我的蚝和螃蟹鲜美好吃的时候,我特别开心。”迟沛弦云淡风轻一笑,指着蚝场上采蚝的员工,不疾不徐地说:“虽然是体力活,但他们单纯,每天只想着采蚝出货,蚝场生意好,他们的工资就高,给孩子多赚点生活费。我偶尔与他们聊聊孩子读书上学的事情,与他们相处很轻松。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也爱上这种生活了。姐夫,你还是另请高人吧。”
迟沛弦这一段话说完,黑眸闪过一丝决然与报复的快意。
蓝光荣凝视着迟沛弦,试图从他脸上中找到动摇的表情,但只看到了坚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蹲在蚝场上开蚝的颜知睿,有些着急地提高音量问道:“你都谈到女朋友了,就不为她着想?两人分隔两地的感情很脆弱,你女朋友父母对你这工作没意见?”
迟沛弦算明白了,打念旧账亲情牌不奏效,又来这一套。他不以为意地“呵”了一声,沉默半晌,眉目温善,话却不留丝毫余地低声说:“感情这事嘛,晚晚同床共枕也会出现裂痕。”
这话是在暗讽他和甄茜心的感情吧,几乎是字字句句戳中了蓝光荣的死穴,让他无言以对。
话已至此,看迟沛弦是铁了心留在童湾村做他的蚝场养殖户,说什么都是无动于衷了。三次都失落而走,迟沛弦还打包了很多生蚝螃蟹给他带回家。
蓝光荣看着一桶桶生蚝,他自己都发笑了。曾经华尔街的金融才俊,宁愿放弃大企cEo不要,真的下乡养蚝了。
蓝光荣心中感慨万千,之前的种种寒了迟沛弦的心。听说迟沛弦要建蚝场生态园,蓝光荣喃喃自语:“沛馨啊,你弟现在比以前有想法了。”随之吩咐司机,“回去让琴姐做姜葱炒螃蟹和芝士焗生蚝,蓝甄爱吃。”
司机回应:“好的。”
看着蓝光荣的车扬长而去,迟沛弦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颜知睿从迟沛弦沉静的眼眸中读懂了他的心理活动,与他十指紧扣,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又不是大国企,又不是做打工皇帝,我们不稀罕。”
迟沛弦心里忽然涌出许多复杂情绪,打趣:“谁稀罕做什么总裁。”话语格外自信。
颜知睿笑了。
婚后,颜知睿就搬过来住,周末回一次娘家,日子过得很滋润。
只要相爱,年纪差不是问题。迟沛弦觉得他和颜知睿的性格正好互补,相处起来,没有太多摩擦,很舒服。
既幸福又幸运,遇见她。
历经两年多的生态蚝园竣工开业,从让童运农微信朋友圈和直播卖蚝,开了一个豪吃商城小程序。生意一直很好,吃过迟遇生蚝的人都会给五星好评,回头客很多,靠着口碑,老食客推荐新食客。蚝油公司的营业执照也拿下来了,开始生产蚝油了。因为是无添加的健康食品,订单接到手软。
颜知睿这天在书房帮忙对账单,老板娘不易做。忙完自己的工作回到家里还要兼顾迟遇生蚝的账目。
一张一张报销单,出货记录,采购单去核对。
迟遇有会计,但还是要自己亲自过目一下才放心。这是出自一个建筑师职业本能的谨慎。每个月初,都让会计把财务报表发给她过目。
刚好迟沛弦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用搭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还挂在发梢上的水珠。他肤色白皙,洗了澡后脸颊和耳朵泛起的红晕格外明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了不少。
颜知睿闻声抬眸,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清香扑满鼻,缓缓地说:“迟老板,这五万瓶蚝油的钱去哪里了,没收回来吗?账上没有这笔款,对不上。”颜知睿又从那沓出货单里找,有出货记录还有迟沛弦签名,就是找不到入账记录。
“送给海岛村民了,海岛缺物资,就捐了。”面对家里财政大臣的逼问,迟沛弦不敢隐瞒,如实交代。
一个月前,台风来袭,海岛损失惨重。
颜知睿不追究。迟沛弦经常做公益善事,她是支持的。可他人为人大方,经常送生蚝,送蚝干给别人,不入账。
尉迟昀朗经常取笑迟沛弦自从结婚后,成了妻管严,一个金融才俊被老婆管住了金钱命脉,属于微信钱包只有四位数字的男人。
迟沛弦乐在其中,嘚瑟地说:“我负责投资赚钱就好,数钱的事情,还是老婆做。她数得开心,花得安心。”
确实,颜知睿不是那种能赚钱也能花钱的女人,不用奢侈品。换季时适当换新,不会大手大脚买买买,花钱如流水。虽然还有些大小姐的骄纵,艺术家总有点小个性,不妨碍她是个事业有成,持家有道的好老婆。
迟沛弦看到书桌上那包中药还原封不动。“药凉了,喝完再对。”
一个星期前,颜知睿重感冒了一场,病愈后,她的月经紊乱,经痛得卧床休息,不能上班。迟沛弦让她去圣和堂调理身体,尉迟昀朗奶奶和妈妈都是妇科,中西结合给她诊治开方。坚持几个疗程的治疗后,每个月不再经痛,脸色睡眠都改善了。
迟沛弦洗澡前把药热好了,现在还没喝。
他从笔筒里拿起剪刀,剪开药包一个小角,送到她嘴边,“快喝。”
颜知睿接过,边吸边看着电脑屏幕对账单。
迟沛弦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还有哪里有问题?”他是手把手教他老婆经济金融管理。将来颜知睿也要接手和而不同,现在学刚好不晚。
迟沛弦父母看到儿子的蚝场越做越大,蚝油一下畅销全国,成了知名品牌。他们结束了那边餐饮的生意,回来共享天伦之乐。
之前是在视频上见家长,现在回来了,迟妈妈非常喜欢颜知睿,宠爱有加,迟沛弦都吃醋了。
迟沛弦觉得自己是因祸得福,选择下乡创业是正确的,不然他遇不上颜知睿。
他现在可是人生大赢家,事业蒸蒸日上,老婆貌美能干,在建筑界名声大噪。
父母和岳父岳母身体健康,对他也是宠爱有家。迟沛弦感觉人生圆满不过如此,知足了。
夏天暑假如约而至,随尔阳约了大家一起去华邑露营野餐赏日落。
一整片柑树包裹住的露营基地驻扎着一顶大帐篷。伴着小鸟的歌声,女士们一边用心准备的西式下午茶,用新鲜的柑果酱做三明治,一边商量爱同行即将要举办失聪青少年摄画联展事宜。
童璘诚邀颜知睿一起加入爱同行这个大家庭。颜知睿和迟沛弦向来乐于助人,毫不犹豫就加入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精致。面包散发出的麦香融合在空气里,附上柑树绿色的加持,一种幸福的治愈感环绕四周……
而男人们则在帐篷下,一人一杯陈皮茶,茶香阵阵,谈天说地,谈笑风生。
迟沛弦提起一旁的茶壶,给明见然的茶杯斟满,端起自己的茶杯不卑不亢地碰了一下明见然的杯沿,眸光明亮地盯着明见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谢谢明总帮助。”
心中有数的明见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拖垮蔚蓝药业的事情,他靠在折叠小布椅上,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浅抿了一口,而后轻轻放下,那桀骜的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难得谦逊地回应:“不客气,各取所需而已。”
想重创蔚蓝药业,单靠屠潇远远不够,迟沛弦找了明见然,打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商战。
原本,明衍生物制药也不想与蔚蓝药业为敌,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近年来,深城的生物医药产业蓬勃发展,生物科技和生物医药被称为“永不衰落的朝阳产业”,深城已成为生物医药产业的重点地区,拥有良好的生物医药产业生态链,培育出大批龙头企业。高端生物医学工程、基因测序和生物信息分析、细胞治疗等技术跻身世界前沿,生物医药产业快速发展成为深城经济增长新引擎。
明衍生物制药创新药物研发以心脑血管、抗肿瘤、代谢类疾病三大领域产品为主。其中,最具特色的是表观遗传学的创新药物的研究,已成为深城生物医药产业发展的中坚力量,也将继续扩大在生物和生命健康细分领域的竞争力。
两家药企业你消我涨,我高你低的在为大众健康造福的同时,两家药企业的差距也就是在一个好象天注定的范围内进行良性的竞争。深城延展生物医药优势企业的产业“生态圈”下,两家药企有几分分庭抗礼之势。
同业本就相仇,故而,甄昶勤害怕明衍生物制药垄断市场,狗急跳墙,无中生有地抹黑明衍。
膏方只是明衍以技术支持圣和堂,在继承古老的细火慢炖三煎其药,浓缩精华的基础上,快速熬制膏方,省去患者取药的时间。由于科技含量高,组方独特,治疗效果显着,大受患者好评和市场欢迎。
使竞争演绎成为两家企业之间的一场场精彩的戏剧。蔚蓝的自保之策,看在明见然眼中,愚蠢至极!
都是坐在金字塔尖的能人,总揽全局,谋定而后动。
随尔阳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心里五味杂陈,转头看着迟沛弦和明见然,所有谜团瞬间清晰。
以前随尔阳对迟沛弦充满了好奇,如此不动声色,如此心狠手辣。
可这样的迟沛弦,却似乎有一种独特又令人无法不心折的男性魅力。
随尔阳垂眸不语,目光落在恍如静水般凝固的陈皮茶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从知道真相起,那种藏在胸臆间的荒唐感在此刻终于化成一声轻笑。
原来自己苦苦追寻的真相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她忽然有点想笑。
有时候,不是事情太蹊跷,而是真相太惊人!
新闻永远不可能接近事实本身,只能无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