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大人要参便参,只是小心别将自己搭进去才是。”齐光对瑶华的警告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抽回自己的手。
瑶华脸色一僵,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他上下打量着云旗,眼中满是敌意,他猛地拽起云旗的衣服料子,啧啧称奇:“云大人这身料子可是不便宜啊,只是这一小块布就顶的上齐大人刚才塞的银票了。”
一直站在云旗身后的官兵似是突然醒过来一般,往云旗后背上猛的一推。那价值千金的衣服就这样被扯开,露出一截白嫩的膀子,鲜红的胎记显露无疑。
被按下暂停键的众人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对着那胎记指指点点。
林星火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向,自然也看到了那枚胎记。
那红色的暗斑居然同那张殿试的卷子一样,能够蛊惑人心。林星火不过多看了两眼,那种熟悉的头痛便再次袭来。
该死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林星火不屈不挠,林星火迎难而上,林星火坚信自己可以,终于……多坚持了半分钟。
他隐约看到国舅爷上前,摈退押着云旗的官员,在那的胎记上细细打量,然后……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林星火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到人群外围了,白芷扶着他,一下下的按压着他的人中。
他扶着白芷站起来,才发现那种眩晕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公子刚才忽然一下就晕过去了,还是赶快回府……”白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星火打断了,“我没事,攸宁要紧。”
“云家的事还有些东西不明白,先将查抄的东西封存,人也不用去都察院大牢了,就现在云府看押,任何人不得苛待……尤其是云家次子这一支。”国舅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被查抄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搬回去,被赶到门口的女眷也陆陆续续的往回走。
林攸宁跟在队伍后面,在进府前回头,向林星火的方向看了眼,她嘴唇动了动。林星火勉强读出,是让他安心。
云家人又被客客气气的请了回去,云首辅更是直接让云旗先行。
云旗也不客气,趾高气扬迈着方步进了云府,进门时还冲人群中的齐光点了下头。
都察院的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抄个家怎么突然抄成这个样子了。
“诸位同僚,老朽还要回宫中复命,先行一步了。”都察院御史说是回宫复命,却是直直追着国舅爷的过去了。
周围的官员也先后反应过来,找了些五花八门的借口,或是进宫看这出戏的下半场,或是嗅到了些许风雨欲来的味道,快速的从这是非之地遁逃。
齐光的笑容在云旗进府后完全淡去,冲周围踌躇不定的几人打个招呼,转身往还没亮起灯的花街而去。早就离开的瑶华从拐角中闪出来,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开,三三两两议论着云旗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国舅爷也如此忌惮。
提前看过剧本的林星火对这出荒诞戏的下半场没有兴趣,只觉得乏力。世界兜兜转转,画了个圈,居然又转回了原来的剧情点。
林星火晃晃悠悠的牵着马往回走,刚出巷子就看见付景明正与林正则说着什么。
林星火一拉缰绳将马停住,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白芷吩咐道:“有些想吃名品居的糕点了,你去买些吧,我在这里等你。”
能吃是好事。
林星火以前是药罐子一个,各种药随便吃,零食点心却是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吃的。现在他身子好了,自然是想吃什么白芷给他买什么,几乎快被训练成条件反射了。
“好。”白芷习惯性的应下,然后才想起今天林星火还晕过一次,他担心的将林星火扫描了个遍,没看出林星火又什么异常来,甚至面色红润,比以前精神多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至于刚才为什么会晕……可能是急火攻心?
“公子,您在这稍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白芷不放心的看了林星火一眼,翻身下马,小跑着出了巷子。
确定白芷已经离开了,林星火才翻身下马。
他从小巷子中悄悄探出头,见林正则已经离开了,东宫的车驾前的马正不断的磨着蹄子。他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闪入了马车内。
付景明被突然钻出来的林星火吓了一跳,手猛地拍着车厢上,车外的顺宁听见响动,便凑近车厢,低声问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林星火双手在脸前合十,祈求的看向付景明。
付景明将人拉着坐好,轻咳一声:“没什么事,先不回王府了,去趟林家。”
顺宁应了声,很快车驾便转了方向。
林星火坐在车上,快速思考着措辞。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抱着这一世云旗没有机会再人前展露那胎记的侥幸心理。后来临清出事,他只记得临清,云家出事他又满心满眼只惦念着攸宁。直到现在,这件事重新被国舅提起,他想起要将云旗的身份说给付景明。
只是这话应该怎么说?
付景明做了这么多年的东宫太子,突然出现个弟弟,恐怕也做不到云淡风轻吧。
夺嫡之争?他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争斗最是你死我活,残酷的很,会改变很多事情。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陪在付景明身边的。
见林星火一直在发呆,脸色多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付景明忍了又忍,还是打破了这诡异的一幕:“星火?星火?你怎么了?”
“啊,没。”林星火这才将思绪拉回来,一副灵魂重新回归躯壳的样子。
“嗯。”付景明点点头,也没追问。他伸手想要去拉林星火,但想到现在的局势又缩了回来,似是没话找话的调侃道,“这些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你在林家安心待着。”
“别啊。”林星火一想到以及要每天面对林正则就头疼,随口埋怨道,“林正则就看我不顺眼,你还把我往狼窝里送。”
“正好治治你毛毛躁躁的脾气。”
“我哪里毛躁了。”林星火不服气,却又在付景明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一言不合就往别人车里钻,是有些失礼,但他是有正事的。
对了,正事!
想到这个,林星火瞬间有了底气:“我才不是毛躁呢,我有正事。”
付景明一滞,伸个懒腰,故作轻松的问道:“什么话要非要这样说不可?”
“你看见云旗的那个胎记了吗?”林星火还是没找到什么迂回的说法,索性一个直球打过去。
付景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嗯,有什么稀奇的吗?”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林星火恨不得冲过去晃他的肩膀。
你认真一点啊,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星火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上辈子云旗用这个胎记挣了个皇子的身份,我本以为这一世不同,他是你的助力,不会再有这个身份了。可攸宁前两日说云旗背上又长了个红斑,攸宁以为是脏病,我也没放在心上。况且……这些年曾经有孕的不就只有丽妃娘娘一个吗?那孩子不是……”
“星火。”付景明还是懒懒的,似是对云旗的身份并不意外,他揉了揉林星火的头发,终于还是很久之前便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有没有可能云旗不是助攻,他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