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的水最是浑了。”齐光将瑶华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拍开,却被瑶华反手握住。他挣扎了两下都没有挣开,只能任由瑶华就这样拉着自己的手,“贪污郁林军饷的事才过去多久?贤王就又卷进康王的事情里了。”
“哥哥……”
齐光不给瑶华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继续劝道:“是是是,我都知道,这些事不过是这子虚乌有的东西,但贤王明明担得起一个贤字,怎么还是一身脏水,怎么也洗不干净,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哥哥,我是说,小厨房新到的茶点。”瑶华将糕点推到齐光面前,拿起一个递到齐光嘴边,“哥哥尝尝。”
“你……”齐光想要说话,但终于还是在瑶华可怜巴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在那糕点上小小咬了一口。
“这种情况你还要参和进来,你号锦程,还真以为自己权倾朝野了?”齐光嘴里塞着东西,却依旧喋喋不休的继续劝道,“你官职低,如果真搅和进来,会是牺牲品。”
瑶华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将盘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意思十分明显。
吃的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就想说这些我讨厌的话。
瑶华阴阳怪气:“哥哥拿来劝我的这些话,哥哥自己会听吗?哥哥官职高,大权在握,就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吗?”
“那是自然。”齐光轻声应着,话说的却没有什么底气。
“哦。”瑶华敷衍的点点头,“哥哥不怕荣王卸磨杀驴,也不怕贤王登基后的清算?”
“荣王那个蠢货自然不会对我动手,至于贤王……”齐光拿起茶杯喝了口,眼神越发游移,“不会,他……还是担的起这个‘贤’字的,他若登基,我辞官便是。”
“他担的起……”瑶华冷笑一声,就在齐光松了一口气时,猛地将东西往桌上一摔,“你若觉得一个封号就能保下你的命,那你怎么不敢看着我说这话?”
“我……”
瑶华越发气恼,一点也不给齐光说话的机会:“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站在贤王这边?若不是为了给你谋个后路,这些事我才懒得管。”
齐光的底气弱的几乎没有的了,却还是弱弱的辩解道:“你不用这样…”
这些话齐光早就和瑶华说过无数次了,相同的反驳瑶华说过无数次了,他没了和齐光周旋的欲望,也不想在和齐光争论这件事,直接起身送客:“既然林大人坚定自己的想法,那便不用劝我了,大人请回吧。”
往日都是瑶华赖在齐光身边不肯走,但这次却翻了个,齐光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动作一般,拿起一个自己并不感兴趣的甜点,放入口中:“锦程,我不是帮荣王,只是不想咱们被控制。”
“哥哥这话说的不实在,咱俩本来就不被控制,你不如说是为了复仇,还有……”瑶华苦笑一声,向窗外指了指,“还有这大晋的百姓。”
齐光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缓缓的点了点头:“是,你说的对。但我既然吃着这大晋的俸禄,自然是要为大晋办事的。”
“俸禄?就为了这每年几石的俸禄?”瑶华大笑出声,笑到泪水都从眼角不断的滑下,齐光伸手要去擦掉他眼角的泪水,却被他伸手打掉。瑶华将桌下的暗格打开,把厚厚的一摞银票拍在桌子上,“这些,还有这些,哥哥看看还够吗?若是不够,我再去拿。”
齐光摇摇头,还没说出一个字,瑶华就开始将银票往他怀里不断的塞着,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哥哥,你别管他们了,别想着什么复仇了,辞官吧,算我求你,去过我们的日子不好吗?”
齐光将怀中的银票放到桌上,又将地上的银票在桌上都叠好,然后在瑶华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他不想听的话:“可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被控制,若是着大晋落到云旗手上,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且这片刻的自由是爹娘用命换来了,我不能……”
“好好好。”瑶华擦了一把眼泪,扯出一个比哭还能看的笑容,他冲齐光拱拱手,将人往出推,“齐大人大义,心系这大晋子民,满眼皆是这天下苍生。锦程是个俗人,看不了那么远,心里也容不下那么多。大人既要做这救世主,那也就不用再来劝我,往后我进我的言,我上我的表,被罚奉、贬官、流放、杀头,也都与大人无关了。”
“大人慢走。”瑶府的下人“恭恭敬敬”的将齐光“请”出了瑶府,然后嘭的一声摔上了门。
齐光手搭在门环上,摩挲了几下,然后将门环轻轻放下。
瑶华的反应齐光意料之中,单靠嘴皮子就劝动这只倔驴,齐光并不报以希望,还得用暴力手段给这头驴带上嚼子,然后悄悄藏起来。
上表劝阻不差瑶华一人,等风波过了,他再将人放出来就好。
金樽阁是京中新开的酒楼,酒水如何倒是另说,但地理位置却是尤其的好。
齐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小二高声喝道:“掌柜的,上一壶东华,一壶金瓶露,再将店里新到的小菜上两道来。”
“好嘞,您稍等啊。”
店小二下去准备的间隙,酒楼角落中的几个人悄悄离开。
这是齐光早就交代好的,若他今天没来金樽阁,答应好的钱照付。但若是他来点了东华配金瓶,那便按之前安排好的,借瑶华出府的机会将人绑了。
可以伤人,但不能致残,更不能致命。
瑶华出现在街市的时候,已经和平常无异了,他一步三摇的晃进巷子里,一步步走进齐光的埋伏圈。
齐光拿着酒杯坐在窗边,嘴角微微刚扬起一点,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瑶华将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光的方向。
齐光安排的人刚从巷子钻出来,就恹恹的想要退回去。
“别走啊。”瑶华用刀抵着自己的喉咙,向前走了一步,“你们主子的要求是只能抓人不能致命吧?既然这么舍不得动我,不如让他来和我谈谈。”
齐光叹了口气,将酒杯放下,从酒楼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