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6: people's hearts are difficult to gauge, and justice remains in the heart.
这样的猜测绝非信口雌黄,亦非毫无凭据。
海宝儿一边挠着头,一边若有所思,缓缓说道:“这段日子,我派茵八妹和孟鹤堂暗中盯着他,没想到竟有惊人发现。他频繁出入京城的一个秘密据点,那据点暗藏乾坤,居然豢养了大批死士。其中,就有那个行踪飘忽、神秘莫测的典签都尉曹青柏。”
典签都尉曹青柏,其名虽闻,其面未睹。然其于整个事件之中,实具不可小觑的作用。
而其具体作用,乃在于:当海宝儿初入武王朝时,彼等典签卫从打着他的名号,向海宝儿索要丁隐君,以遂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曹青柏背后的主子平江远,是否与平和方面存在沟通与联系,海宝儿无从知晓。
“那他如此行事,能有什么好处?”第五知本双眉紧蹙,满脸困惑,急切追问。
海宝儿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回答道:“阻拦丁隐君回归丁氏,恐怕并非表面上单纯的阻拦,其真实意图,应是企图以别样手段接近她。打伤大哥江鞘,想必是担心此事会牵扯出曹青柏。至于打伤挲门众长老,依我看,一是忌惮挲门的强大实力,怕被查到对他不利的事;二是想给挲门一个下马威式的警告。更何况,再结合廷尉正潘岳临终所言以及蠡口神断幽篁子道意解‘玄’语的那个人,也正是他!”
第五知本听后,缓缓踱步至海宝儿面前,感慨万千:“原来如此,水汇聚成‘泫’,水分散成‘涣’。这一聚一散,原来说的就是三皇子武承涣!”
如此一番推测和思量,足以证明,此人着实心机深沉、老奸巨猾,且谋略深远、居心叵测。
海宝儿倒也不以为意,而是邪魅一笑,“好在,如今他尚不知我已洞悉他的真实动机。不过,即便他隐藏极深,也无法改变暗中行事的事实;即便有武皇暗中庇护,也难掩其狼子野心。”
第五知本望着海宝儿,目光中流露出满满的关切与慈爱,语重心长道:“既然已大致知晓他的为人品性,往后行事,你务必谨言慎行、多加小心。好了,今日,我是来与你辞行的。”
“九爸要走?”海宝儿闻听此言,顿时惊得瞠目结舌,脸上的惊愕如层层涟漪,迅速扩散。他双眼直直地望着第五知本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心中好似被无数细针猛扎,一阵刺痛涌起,眼眶泛红,急切问道:“九爸,在这里生活难道不好吗?为何如此突然就要离开?”
第五知本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海宝儿的肩膀,嘴角上扬,莞尔道:“傻孩子,我自然希望能在此多留些时日,享受这一方宁静。只是我留在这儿,反倒会成为你的束缚,令你做事时瞻前顾后、有所顾虑。再者,海上近来事端频生,实在不太平,我需回去看看。”
“那您打算何时动身?”海宝儿的脸上写满不舍,声音颤抖。
“今日便走。”第五知本的回答简短而果决。
这消息更如晴天霹雳,在海宝儿耳边轰然炸响。
说来便来,说走便有,毫不拖泥带水,也让海宝儿没有半点准备。
海宝儿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半晌回不过神来。许久过后,他才如梦初醒,怔怔开口:“好,那我送您登船,并让张礼一路护送,确保您安全。”
第五知本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慈爱,温和说道:“不用了,好儿子,你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我一人来去反倒自在轻松。记住九爸的话,恩怨情仇,务必是非分明。对待不相干的人,能手下留情时,便手下留情。切记,你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当有仁心仁德。”
到底还是九爸呀!
把医者仁心和大慈大悲,用那润物细无声的行动,还有那温柔的话语,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完,第五知本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离去。只留下海宝儿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喃喃自语:“放心吧,九爸。对于平和,我只是想给蒋崇讨要个说法,不会搅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对于武王朝,我也只是要让劫持云娘和策划雷家惨案的罪魁祸首以命抵命,其他的人,我不会记恨。”
海宝儿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化作了一尊石像。微风吹过,他的衣袂飘飘,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离愁别绪。他的眼神始终追随着第五知本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才缓缓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不好了,少主!”尚未迈出几步,身后蓦地传来茵八妹焦灼急切的呼喊。只见她步履匆匆,一路小跑而来,神色张皇失措,“丁家主有急事相邀,请您速速前往。”
海宝儿闻听此言,剑眉微蹙,面露狐疑,“哦?那可知具体所为何事?”
茵八妹赶忙抱拳躬身行礼,气喘吁吁地答道:“回少主,具体属下实难知晓,不过听说是因为丁姑娘的事情。”
“走,过去看看!”但凡涉及丁隐君的事情,定是非同小可。海宝儿神色一凛,说罢便带着茵八妹匆匆乘车赶往丁府。
刚一进府门,就瞧见丁优墨在堂前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一张脸上愁云密布,满面愁容。
“丁家主,究竟发生何事?”海宝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切地问道。
丁优墨长叹一声,愁肠百结地说道:“海少主,实不相瞒,小女隐君自京城归来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如今更是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已然两日水米未进,我实在是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了。”
海宝儿与丁隐君相识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然而从她逃离丁府,乃至如今绝食抗议等举动,便可推断出,她个性执拗倔强,一旦认定的事,铁板钉钉,极难更改。他略作思忖,目光坚定道:“丁家主莫急,待我去劝劝她。”
来到丁隐君的房门前,海宝儿放缓脚步,轻声细语地唤道:“丁姑娘,是我,海宝儿,开开门好吗?”
屋内传来丁隐君有气无力却又坚定不移的声音:“海少傅,你也别劝我,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武承涣。”
海宝儿心头一紧,深知此事棘手,却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化解这场危机。
海宝儿隔着门说道:“丁姑娘,你先别冲动,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话落,房门蓦地从里面打开,丁隐君总算开了门。只见她面容憔悴,双眼红肿。
丁优墨瞧着女儿这般模样,心疼得如万箭攒心,当即说道:“隐君,爹爹依你的要求,已把海少傅请来了,有什么话,咱心平气和地好好说,成吗?”
“好好说!那你们全部出去,莫要妨碍我们说话。”话音刚落,丁隐君猛地一拉海宝儿,将他拽进了屋内,随后“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丁优墨与茵八妹对视一眼,无奈地相视苦笑,然后摇了摇头,缓缓走出院落。
房间内,丁隐君毫不犹豫地扑到海宝儿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海少傅,我与你相识不久,却一直对你芳心暗许。求求你,带我远走高飞,离开这里,要我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我实难甘心!”
海宝儿一时间手足无措,轻轻拍着丁隐君的后背,稍作安抚,而后轻轻推开她的身体,神色凝重,安慰道:“丁姑娘,我深知你心中委屈。可这毕竟是武皇的旨意,抗旨不遵乃是弥天大罪。你是否真的想清楚了,非要如此?”
这事着实棘手万分。
海宝儿虽不忍心丁隐君嫁给三皇子那般心机深沉的人,可当下确实苦无良策,难以找到一个简单有效的法子来成全她的心愿。
丁隐君木然呆立一旁,情绪虽稍有平复,可泪水依旧在眼眶里打转,目光中饱含殷切期待,死死地盯着海宝儿,仿若他就是自己仅存的救命稻草。
只见她双唇哆哆嗦嗦,声音仍带着哭腔,颤颤巍巍地说:“海少傅,要是你能帮我把这婚给推掉,平和的相衣门,定会对你唯命是从!”
“相衣门?”海宝儿眉头紧蹙,刹那间便听出了言外之意,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腾腾杀意。
丁隐君的这番话已然表明,此前她受胁迫所做的那些违心之事,恐怕另有隐情——这便是海宝儿怒不可遏,甚至心生杀意的根本缘由。
感受到海宝儿那汹涌而出的怒火,丁隐君仍双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攥紧衣角,身子不停地微微颤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真是令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