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一股刺鼻和使人沉沦的味道,这间小小的酒馆里有人正大口地吸食着被点燃的菸叶,深深地品味后,又才长长地吐出一道烟线出去。
被煮热了的酒气混在满屋子的烟气里,酒馆里的小厮正忙碌地奔走,为着一桌又一桌的客人们端上青古沁佳酿。
酒精,烟草,这些最容易消磨人意志和惆怅的东西,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即将有一场战争到来的地方,这些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恐惧的男女们,已经沉浸在了迷幻中。
老人和少年的到来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有陌生人的眼光投来,也只是匆匆的一撇。
只有酒馆的小厮,一个还有几分没有张开的少女迎了上来。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坐了,要喝点什么的话,可以直接带走。”少女辨认出来这是两个外乡人,于是用着通用语断断续续地说着,虽则生疏些,倒也能够流利的表达。
“不,我们已经跟人约好了。”老人笑着摇摇头,从厚实的袍子里摸出三枚夏国流通的铜黍出来,放到了已经伸手过来的少女的手中。
“天气太冷了,”老人一边四处张望的时候,一边问,“老人家的身体已经很难再品味烈酒了,你们这里有什么适合老人的酒水?最好是能够养身的那种。”
少女满脸笑容地掂了掂手里的铜钱,抬眼起来看了看两人,“那就只有煮过的青藤红子酒了,这个老人家可以喝。”
“好好好,那就是这个了。”老人说。
“那你呢?”少女转向少年问。
“我……”少年看向老人。
“他就不要了,他还年轻,还是得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行。”老人笑着说。
“可是,到我们这里来的人总得要喝点什么才行,”少女却半笑半疑惑地说,“没有人是到我们这里来不喝点什么或者买点什么的,一个也没有,除了一些特别的人,尤其是身体特别差和受过伤的人。”
“受过伤?”老人问,“哦,你们这里难道还经营者跌打损伤酒的生意?”
“我们什么酒都有,烈酒,甜酒,治病的,治伤的,都有,劲大的卖的最多,劲小的都是给小孩子喝的。”少女说。
“那行吧,给他来一杯孩子的酒,随便什么果子酒,我们要去二楼,待会麻烦你小跑一段。”老人双手拄着木杖说。
“好的。”少女笑着一点头,转身急急忙忙地小跑走了。
老人四处看着,一扯袍子后,带着少年在人群中穿梭,走到了直上二楼的楼梯口处。
“什么破地方,这么大的雪,这么多……嗝!多的,妖怪,早知道,那些神殿的差事这么难做,我们就不应该来这里。”
“我听人说,那些妖,黑妖野妖什么的,有成千上万的,已经把这里所有进出的路都堵起来了,进不来,也出不去,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算是被困死在这里了。”
“嘭……”有人一拍桌子,嘴里还模模糊糊地骂出了声。
“啐……”有人往地上吐着口水,骂骂咧咧的,“这青古沁人的酒,差劲,无味,真是难喝,要么呛的杀人,要么就寡淡,果然是躲在阴沟里的人,酒都酿不出来一壶好的。”
有人附和地笑着,打了个轻浮的口哨后,看向那个之前和老人阿青交谈的少女,“还有他们这里的女人,不是瘦的就是没有发育的,连一头山羊都比她们摸上去舒服。”
“喔!山羊?这里的女人可没有山羊那么多的羊毛。”也有人轻浮且笑声地戏谑。
“嘘……小声点,他们的这些野人的宠物可比山羊要危……”
污言秽语不可避免的传入了正在上楼的老人和阿青,他们两人低了低目光,着重地看了那一桌正喝的快昏头了的武士们。
“东伯,在那边。”阿青一上楼就打量起了周围,在一个窗口的位置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青古沁男人坐在床边,抽着一根短烟杆,往着窗外出神的样子。
“喂!朋友,你这是什么菸叶?味道很大嘛。”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外乡来的武士笑着说。
青古沁男人转头回来看了看,眼神有些冷漠,从怀里摸出来几个小小的纸包丢在了桌子上,“就当我请你们这些小眼睛的外乡人了,你们一定没有尝过我们多林的好烟。”青古沁男人的通用语出奇的好。
也许是冷漠的眼神,也许是轻蔑的语言,坐在对面的两个外乡武士彼此对了一眼,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的冷色。
他们喝了一口热酒后,擦了擦嘴地拿起桌子上的纸包,打开后又揉又搓的,把里面的菸叶凑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烂烟,这么难闻的味道,果然是深山野人的东西。”
青古沁男人没有理会他们的回击,权当耳边风的样子望向窗外。
对面的两个武士也掏出了简陋的木质烟杆,填好了烟后,却还是用着一副挑衅般的眼神看向青古沁男人,“喂!朋友,火,我们还要火。”
轰的一声!拳头大的火焰忽然在两个武士眼前炸开,几乎烧了他们的眉毛,两个武士迅速地避开后,正要发怒的时候,却又忽然看清了火焰的源头,又迅速而及时地收敛了他们的怒气。
“好了,”老人收回手上的木杖,一口轻轻地吹息吹灭了木杖上的火焰,“喝醉的人就该去好好的睡一觉了,孩子们,给某个不能够久站的老人让个位置吧。”
也不知道老人的话是不是有着不让人抵抗的魔力,两个外乡的武士皱着眉头,满眼的忌惮,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为老人和少年让开了位置,临走前却也不忘带走他们的酒水。
老人带着阿青落座,笑了笑后说,“虽然粗鲁了些,但是年轻人对老人来说还算是恭敬的。”
“伟大的尊者,年轻人,又见面了。”一个胳膊受了伤的柔咬岚还没有恢复,胸前仍是用白布固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