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李有才敲门。
一宁已经起床洗漱,从卫生间出来把门打开。
李有才笑道:“要麻烦你了。楼下坐了一屋子人,有很多人想请你算命。钱由我来支付,你尽量多算几个。毕竟都是乡里乡亲。”
一宁也笑道:“李总,算三个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取个生发之数。”
李有才说:“就到下面堂屋里算。”
一宁摇摇头“算命之事,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中。就在楼上客厅算。”
李有才一想,点头道:“对对对,我去楼下选三个。”
他走到下面厅屋内,对众人说:
“师傅说了两条,一是只能到楼上一个一个地算,不准围观。二呢,只算三个命。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办?”
众人为难了。
众人想,若是这小师傅当众算,大家听一听,多好啊。现在这师傅要单独算。都有点失望。
其中有几个一齐说道:
“当众算嘛。”
李有才说:“当众算?有些私密的话怎么好讲。这师傅是你偷人做窃的事都算得出。
他不讲,你们说他没水平。他讲,这么多也要照及别人的面子嘛。”
众人齐笑,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有人说:“那就抓阄。”
其中有个人高声说:“当众算,我不怕丢人。”
众人望去,原来是月亮嫂。
有人愿意当众算,其他人起哄。李有才骑虎难下。只好上楼说明情况。
“这山村里的人就是好奇,一定要你当众算。人家不怕丢丑,你就直爽一点说。”
当众算命是一宁最希望的,那样,自己的名声还传播得快些。便说:
“那你就帮我摆一张桌子,上面放三样果品,三杯茶。”
李有才听了,连连点头。
他快步下楼,对众人说:
“一宁师傅同意了,就到地坪里算。”
众人一听,搬条凳子就往屋外走。凳子不够,有人就往家里去搬凳子。
李有才搬了一张桌子放在地坪中央,又摆了一把椅子。
有嫂往桌上放着茶水,果品。
大家都围在桌子周围。
这时,一宁从楼上走下来了。
那真有明星出场气派,一宁把八爷教给他的那一套全学会了:
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那张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
只见他把一条镇木往桌子上一拍。人们才发现他手上原来带了东西。
拍了一下镇木,人群静了下来。
一宁端起一杯茶,双手捧着,对四方作个揖。然后说:
“四水龙王及土地公公土地婆婆,一宁初到此地,望菩萨保佑,凡事皆灵。凡事皆准。”
说罢,将茶泼于地上,然后坐下。
这阵势,惊得四水村村民一阵唏嘘。
李有才说:“各位乡亲,一宁师傅初到本地,大家还是要讲礼貌。他只算三个命。谁先来。”
月亮嫂上前。
月亮嫂三十多岁,死了老公。
月亮嫂想算一算,这辈子还有没有什么希望。老公死了好几年,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她自己中意的,人家却不喜欢她有两个小孩。
李有才指了指桌子右边一条凳子,示意她坐。
大考开始,众人屏声静气。
一宁得了师父真传,坐得端正,扫了一眼月亮嫂。对着大家说道:
“大庭广众之中,我就说大家都知道的事。每个人的时间不会很长。”
众人一齐望着这位年轻师傅。
月亮嫂报了生辰八字。
一宁才说道:“你今年已满37岁,我只详细算你37岁之前的事情。”
众人起哄鼓掌。
一宁双眼微闭。这是展示真功夫的时候了。
按师傅教的理论,这女人的八字是30岁头上有一大劫,就是丧夫。
再看这女人,两眼角陷了进去。此为多思之症。
但是,这丧夫之事,若是算错了,那就全盘皆输。不说一句镇场的话,也压不住阵脚。
毕竟师父不在身边,第一次单独算命。
一宁有心计。用手掩嘴,侧身对坐在身边的李有才耳语几句。
李有才低声回答:“是事实,可以说,放心说。”
一宁盯着月亮嫂,放心说道:“先不论别的,你30岁这道关卡难过啊。”
此语一出,这帮乡里女人们可不是演员,演员会装。她们不会装。那些小动作全露出来了,有人对视眨眼,有人吐舌,有人惊愕。
一宁才说出第二句话:“这一年丧夫。”
众人全愣在那儿。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月亮嫂也傻瓜一样,李有才推了她一下,她才点了点头。
人群半天才回过气,大家相互议论,说是真功夫。议论纷纷中,有人说原来这年轻小师傅与李总商量,是商量这事说得说不得。
一宁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就是师父的理论:失夫必月经不调。偷人必眼光淫邪。失夫三年以上,左眼角陷,失夫七年以上,双眼角同时陷。
如不失夫,男女都以性欲渐失为论。此女子30多岁,正是性欲旺盛之年。敢公开算命,必作风检点。
师父推这种命,从不失手。所以一宁也来了个【决断推】
月亮嫂眼角一红,用手背抹了抹泪,半天才问:“后半生呢?”
一宁又掐了掐手指:
“命中有一女一子,现在几个孩子?”
月亮嫂回答:“两个。”
一宁说:“这一女一子不可分开。有人愿意聚你,则必须子女同时接受。因为你生于子时,口诀如下:
花好月圆夜深深,子女就是护花人。寂寞嫦娥需玉兔,人间难得是亲情。”
众人说:”说得太对了,她就是舍不得这一崽一女,不然早就嫁了。”
有人说:“这师傅是真正有功夫。”
有人说:\&胆子真大。铁口直言。”
有的说:“不是黄土不种姜,不是好汉不出乡。肯定是有真本事才敢当众算命。”
在众人的议纷声中,一宁拍了拍镇木,说道:
“那些没用的话,我就不说了。下一个。”
众人一惊,胆大的问道:“就算完了?”
一宁笑道:“只有那些收你钱的,为了对得起你几块钱,起码跟你说半个小时,你钱出得越多,他就算得越久。
我和李总说了,一分钱也不收。”
众人错愕,接着,有人鼓掌,大家才一齐鼓掌。
这时,一位男人出场。说给他儿子算一命,明年高考能不能考上大学。
听了大哥报出的生辰八字,一宁一笑:“能,考不上你来找我。”
大哥玩笑道:“我可不知道你住在哪儿。”
一宁说:“李总带路,如果你送的东西太多,什么瓜啊果啊,反正李总有车子。”
众人哄堂大笑。
人群里有人说:“你是浪费指标,儿子在县一中是前十名,随便哪个一算,都知道考得上。”
大哥笑道:“你们是熟情况,大师不熟嘛,再说,我想认识大师,明年好找个借口去大师家中坐坐。”
这时,有一个人高高举手,她站在人群外围,一看就被一宁看到了。
女人只挤了两下,众人发现这女人后,纷纷让道。
一宁明白:此女不寻常。
能让别人纷纷让道的:一是有权势的人,家资富有,或者男人当官。二是道德高尚,人人尊敬。
一宁见她从外面挤进来,首先否认了她家有权有势。如果这种人来了,有才、有嫂一定会上前打招呼搬凳子。
就算有才有嫂没发现她,身边的人一定会和她客气一番。
但是,最开始的几个人是她自己拨开的。最后大家才让开一条道路。
这人,这命,一定要认真对付,做到“提高警惕,保卫名声。”
最后一个算命指标,决不能失算。
一宁脸上浮起微微笑容。女人迎着一宁的目光,说道:
“请师父帮我算一下一个人的生死。”
全场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