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澄澄?”
直到那个从头到脚名牌点缀的漂亮女孩儿在桌前站定,池星星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了。
她们见面的这个地点是余澄做主定下的,一间看上去就很奢华的法式餐厅。
池星星提早到了十分钟,门口西装革履的服务生在问过她的名字后,十分恭敬地将她引到位置上。
餐厅里的客人寥寥,但无一不是举止间难掩高贵。
池星星攥紧了手里的包包,这是她用池荣峥补偿给她的钱买的。
两万块,原本以为可以在和童年玩伴见面时有些底气。
不过现在看来······
池星星默默将包包往腰后塞了塞。
余澄跟着刘阿姨出国的事她已经从余池那里听到过了,刘阿姨再婚嫁给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医生。
她在和余澄通话时旁敲侧击地问过,得知那位美国医生在刘阿姨之前已经离过三次婚了,前前后后除了余澄外家里还有五个孩子。
池星星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原本抿紧的唇角隔着电话线轻轻勾起。
“澄澄,那你有没有被那些孩子欺负?”
就像小时候躲在角落里看着余池给自己喂糖果一样,眼巴巴的小可怜。
电话那头的余澄嗯了一声,但旋即她又轻笑起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这个问题池星星在和余澄通话时没有问出口,在看到余澄身后那个高挑的身影后好像也不必多问了。
A市上流社会举足轻重的郁家独子,现在是余澄的男友。
“星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郁青。”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余澄并没有给男友的身份加筹码的意思。
放在以前恐怕池星星连郁家的名头都没听过,更遑论知道“郁青”这个名字。
但在和池荣峥相认后,知道了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会进入谢家,进入A市那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
池星星不受控制地开始搜罗A市名流,虽然流出的照片极少,但那些人名都被她牢牢记在脑子里。
眼前这个坠在余澄身后,气质阴郁难掩矜贵的男人,也和池星星脑海里的那串信息结合起来了。
“您好郁先生,我是澄澄的好朋友池星星,您叫我星星就好。”
语气亲和,笑容甜美,大大方方的样子足以博得所有认识她的人的喜爱。
这个招式不是池星星第一次用了,早在池星星跟着怯怯的余澄进入余家的房门时,她就是这样扬着笑脸赢得了余池的关注。
余澄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坦白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池星星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她活泼、开朗,长相又甜美可爱。
单亲家庭非但没有给她的生活造成困扰,反而让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怜惜她。
没有丈夫,宋兰阿姨更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唯一的女儿身上。
至于余澄,她看似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哥哥,但重组家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余澄和她非常喜欢的哥哥亲密无间。
余池和她不是一个妈生的,这个事实还是懵懵懂懂的池星星在某一天捅破的。
也是那一天,余澄才终于明白了哥哥眼里对她的不喜是怎么一回事。
她年纪小胆子也小,一直以为是自己抢走了妈妈的注意哥哥才不喜欢她的。
但余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余池居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余澄搓了搓兔子玩偶的耳朵,“星星,你从哪里听来的?”
吴阿姨?罗阿姨?还是那个大嘴巴的安叔叔?
两个女孩儿头碰头坐在楼梯上,池星星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池哥哥告诉我的啊,他让我不要不开心,虽然我没有爸爸,但他和我一样也没有妈妈。”
说到这里她甚至还困惑地歪了歪头,“可是刘阿姨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小池哥哥说他没有妈妈?”
敏感多思的余澄很快想明白了一切,哥哥不止不喜欢她,还有意无意地抵触妈妈。
原来妈妈只是她一个人的妈妈,哥哥的妈妈不知道在哪里。
她知晓了一些人事后,关于余父前妻的死,周围的邻居也议论纷纷,这些话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看着和哥哥关系日渐亲厚的小伙伴,余澄犹犹豫豫地推开了父母的门。
她原本只想着让她的妈妈把哥哥的妈妈找回来,说不定哥哥就会像疼爱池星星那样也来关心关心她。
邻居们打着眉眼官司,遮遮掩掩的“走了”的含义余澄尚且还理解不了。
她只以为哥哥的妈妈去了别的地方,但令余澄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余家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余家岳!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嫁给你受了多少委屈,现在连澄澄都被牵扯进来了,你满意了吧!”
这个声音尖锐而高亢,是余澄从来没听过的妈妈的声音。
余澄缩在被子里发抖,只想着幸好哥哥还在外面补课没回来,不然听到爸爸妈妈吵架又该不开心了。
这个不开心不是指余池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而是他不像余澄那样还能躲到自己的房间里。
余家租的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在余澄出生后,余池就在余家岳结结巴巴的话语里将房间让给了一个婴儿。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小小的余池在心里嗤笑。
刘慧为自己的孩子多争取一点也无可厚非,但她也不是那种黑心肝的恶毒后妈。
余家没有多富裕,但对儿子的培养余家岳没有犹豫过。
况且余池天资聪颖,就算是刘慧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余家岳拿走一半的工资给他交补课费。
这个半路捡来的儿子对她不亲近,但刘慧也没想着阻拦他的前路。
这年头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会补课,余池是聪明,但也还没聪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余澄年纪还小,也用不了几个钱,刘慧默许了余家岳的做法。
但正是因为这样,在争吵时她就更有底气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的后妈能做到我这个地步!”
“你那儿点工资全用来养你儿子了,我和澄澄花的都是我的工资,听澄澄叫你爸爸,你不觉得羞愧吗!”
对面的余家岳一如既往地缩着肩膀,看得刘慧更是火冒三丈。
这就是介绍人说的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你说话啊余家岳!你前头那个女人是自己病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提到病逝的前妻,余家岳叹了口气揽过老婆的肩膀。
已经病死了一个老婆,若是刘慧再被气出个好歹来,那些人肯定要编排他“克妻”了。
这场风波最后无疾而终了,余澄似乎知道是因自己而起,一连几天脸上都没有笑容。
她旁边的池星星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下了课的余池路过时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
“澄澄,你吃吗?小池哥哥给的糖太多了,我妈妈不让我吃那么多,说会蛀牙。”
余澄盯着池星星小手里那颗反光的玻璃糖沉默着,旁边的池星星似乎没看出她的低落。
“哎呀牙齿黑了会很难看的,到时候小池哥哥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啊?”
会吗?
哥哥会不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