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

    一家五口正围坐在桌子跟前。

    秦淮茹用抹布垫着手，把一个饭盒从蒸锅里拿出来，端上桌。

    自己也顺势坐下，拿起筷子。

    小当才两岁，梳着羊角辫，眨巴着眼睛看了眼饭盒。

    舔了舔嘴唇，没吱声。

    棒梗吸溜了下鼻子。

    “好香啊！”

    “谁家炖鸡呢？”

    “我也要喝鸡汤！奶奶，咱们家什么时候炖鸡吃啊！”

    贾张氏从饭盒里，夹了块豆腐到棒梗碗里。

    “大孙子，来吃这个。”

    棒梗一筷子把豆腐扔出去。

    “我不要！我要喝鸡汤！我要吃鸡肉！”

    贾东旭心里窝火。

    一筷子拍在桌子上。

    “闹什么！爱吃吃，不爱吃滚蛋！”

    说完把棒梗扔出去的豆腐，夹到小当碗里。

    又往秦淮茹碗里夹了两块。

    贾东旭性子软，很少在家里发脾气。

    棒梗从小被贾张氏宠着长大。

    没要到鸡，又被训斥了一顿。

    当即“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贾张氏不干了。

    “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来，棒梗，不哭了。”

    说完瞪了秦淮茹一眼，把饭盒里的豆腐都扒拉进自己碗里。

    秦淮茹见状，赶紧从自己碗里把豆腐夹出来。

    放进贾东旭碗里。

    “你吃吧，你这有着身子。”

    贾东旭对秦淮茹说。

    秦淮茹瞥了眼贾张氏。

    “不，不用。你吃。”

    贾东旭见状，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其实。

    他作为轧钢厂的二级工。

    养活一家子人，并不算困难。

    毕竟，他的工资和闫埠贵也差不多。

    不过，闫家过日子一向精打细算，闫家的老大闫解成也有工作。

    而他们家。

    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现在是困难时期，哪家的口粮都很紧张，家家户户都是人均吃个五分饱。

    但是，他的老娘贾张氏。

    却要顿顿吃饱。

    还有那个被宠坏的棒梗。

    贾东旭每顿在厂里的午饭，也就够正常人吃个五分饱。

    他每次都只吃一半，其余的用饭盒带回来。

    晚上热一热。

    再熬点棒子面粥什么的。

    馒头和打包回来的菜，是要紧着贾张氏和棒梗那祖孙俩先吃的。

    否则。

    别看小当是个孩子，淮茹又有了身子，她俩谁都别想吃着。

    贾东旭为了娘俩能吃上一口。

    本来就不敢吃饱，现在更是觉着自己饿了。

    连走路都晕晕乎乎的。

    没办法。

    贾张氏从小就对他管教很严。

    厂里他师傅也一直在跟他说，要孝顺，要尊老。

    所以他虽然心里不赞成，但是对贾张氏的话，一向言听计从。

    棒梗在贾张氏怀里吵闹个不停。

    贾张氏心里烦躁。

    开口骂道。

    “江波那个遭天杀的！什么东西！”

    “那么大的一只鸡，就自己一个人吃了？都不知道给我们分分！”

    “人都说穷鬼穷命，我看就是他个穷气鬼，把他爸妈克死的。”

    “瞧着吧，他这么小气，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吃吃吃，撑死他呢！”

    骂了几句，还觉得不解气。

    秦淮茹皱着眉，看贾东旭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只得自己说道。

    “妈，您可小点声吧！”

    “咱们两家住隔壁，回头再让他听见。”

    “您也见到了，他今天那浑样，连一大爷都不放在眼里。”

    “咱们别给自己找麻烦。”

    听儿媳妇说完。

    很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呸！他敢！”

    “他从小爸妈去的早，要不是街坊四邻帮衬着，他能长这么大吗？”

    “早死了！”

    “咱们找他要东西，那是看得起他！”

    “他横什么？”

    但还是放小了音量。

    “那个杀千刀的，你说，前天掉水里，怎么就没冻死他呢？”

    “要说他这有日子没吃没喝了，活人顶不过去啊。”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踅摸着，他要是死了——”

    贾张氏压低音量，对着贾东旭说道。

    “到时候房子空出来，你跟你师傅商量下，你带着淮茹小当搬过去。”

    “老易不是在街道办有关系吗？”

    “办个手续就行。”

    “到时候，咱家就不用住这么紧吧了。”

    “没想到这小子又挺过来了。”

    听他说完。

    贾东旭也有些沮丧。

    他们娘俩，是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贾东旭“嗯”了一声，依旧埋头吃饭不说话。

    棒梗还赖在贾张氏怀里。

    赖赖唧唧的喊着要吃鸡吃肉的。

    贾张氏心疼得不行。

    转头对秦淮茹说道：

    “你去江波那儿再转一圈。”

    “让他给盛碗肉汤。”

    “孩子要吃，他都不给，那像话吗！”

    秦淮茹心里不愿意。

    心想。

    刚刚还在这儿骂人家。

    扭头就又找人要吃的。

    何况。

    傍晚两家吵得那么热闹，秦淮茹觉得尴尬。

    “妈。”

    “我上午不是刚去过。”

    “没用，他不给。”

    贾张氏脸一绷。

    “上次没给，那这次说不准啊。”

    “你总得试试啊！”

    看秦淮茹坐在那儿，低着头就是不动。

    贾张氏眼睛转了转，又说。

    “要不。”

    “你去看看，后院傻柱回来没。”

    “傍晚你们下班的时候，在院里没瞧见他。”

    “肯定是你们厂里又搞接待呢。”

    “看他要是回来，跟他说一声，棒梗要吃肉。”

    “他要是有打包回来的东西，你拿回家里来。”

    听她说完。

    秦淮茹表情很不自然。

    贾东旭的脸色也难看极了。

    刚才秦淮茹在屋子里做饭，外面吵闹的声音，她在屋里都听见了。

    尤其是最后那句。

    “秦淮茹要吃什么，傻柱巴巴的就给送来了。”

    江波就当着一院子的人，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

    秦淮茹虽然在屋里，但也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东旭当时也在屋里，也听见了。

    他当时觉得头上血气上涌，恨不得冲出去跟江波拼了。

    不过。

    他很快就蔫了。

    一方面，江波说的是事实。

    每次秦淮茹要东西，确实何雨柱就乐得给了。

    另一方面，他现在冲出去。

    把事情闹大。

    闹得越厉害，丢人的越是自己。

    何况，真闹起来了，以后还怎么让傻柱给他们家拿东西？

    他这么想着，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了下去。

    一拳砸在床板上。

    当时，吓了秦淮茹一跳。

    这会儿，听见贾张氏还让自己媳妇去找傻柱。

    贾东旭很不乐意。

    “妈，今天算了。”

    秦淮茹也说。

    “是啊，妈。”

    “柱子之前没少帮我们，哪儿好意思总麻烦人家。毕竟是非亲非故的。”

    “您也不是没听见，今天江波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