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跟着她进了堂屋，老太太从碗柜里搬出了一摞碗。

    看这架势，是把他们家的碗都拿出来了。

    不过。

    都是些很普通的青瓷碗，看年代就是晚清或者民国的，做工画工都很粗糙。

    “老太太，这些碗样式我不是很喜欢。”

    “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老太太满脸都是沮丧。

    “不过。”

    江波指着桌子上一个不起眼的盘子说道：

    “这个你要卖的话，我要。”

    “这个？”

    老太太有点不敢相信。

    这上面连个花纹也没有，白不刺啦的，带个黑边。

    以她的审美来看，可真是难看死了。

    而且，说它是盘子吧，又比一般的盘子小，下面还有个挺高的足圈。

    用它盛菜也不太好使。

    于是老太太就拿它装些炒瓜子，花生什么的。

    “行！你要的话，也给我一块钱。”

    “你这没有花纹，我最多给你五毛钱。”

    老太太不懂，但江波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个宋代定窑的白釉盏托。

    比刚才那个女孩的斗彩碗还要值钱！

    可惜没有配套的茶盏，不然更值钱。

    江波倒不是心疼这两三毛钱，主要是不想表现得太像个收古董的。

    老太太简直是惊喜临门。

    “行行行，五毛就五毛。”

    她把里面的瓜子划拉都倒在桌子上，几乎是把盏托塞到江波手里，好像生怕江波反悔了似的。

    江波从口袋里掏了五毛钱递给她，接着跟她打听到：

    “您知道，村公所怎么走吗？”

    老太太带着江波出门，给他指到：

    “往那边，走到头里往右拐……”

    江波用布包把收来的两个瓷器仔细的包好，骑上车正要走。

    后面有人喊道：

    “你别走，你等一下。”

    回头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路狂奔着往他这边跑，后边还跟着两个孩子。

    就是刚才卖他斗彩碗的那个女孩！

    “坏了，这家大人知道家里孩子卖了碗，急着赶回来。”

    “大概是想要回去。”

    江波很淡定。

    收东西虽然一般不带反悔的。

    但也讲个你情我愿。

    何况是两个孩子卖的，如果家里大人不愿意，想要回去，江波觉得没什么。

    反正好东西多的是。

    汉子跑得很急，到他跟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就是你把我们家碗买走了？”

    “对。”江波很坦然地点点头，指着女孩说道：“是你家姑娘卖我的。”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汉子赶紧摆手：“不不不，你等一下。”

    说着，自己快步跑进家里。

    没一会儿他抱着一摞碗跑出来。

    “你不是要碗吗，这些都给你，就按这个的价钱就行。”

    江波乐了。

    原来不是想要回去，是打算让自己搞批发。

    只是……

    他家其他的碗，都是像老太太家的一样，都没什么收藏价值。

    江波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

    汉子肉眼可见的失望。

    “这，这样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把附近的农户都吸引了。

    这一片一下热闹了起来。

    江波一个外村人，本来就惹人注意，现在又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秦家沟的治保主任听说了。

    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波说明了身份，并把工作证拿出来，递给了治保主任，说道：

    “我是想来公社看看能不能收点猪肉什么的。”

    “至于这些碗碟什么的，纯粹是我的个人爱好。”

    “我平时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治保主任看了江波的工作证。

    采购员，还是西城派出所的采购员。

    一下就放心了下来。

    本来。

    平时也有一些国营厂、酒楼的人来村里收东西。

    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江波除了采购员，还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警察。

    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

    多了一份崇拜和信任。

    人群里。

    有个胆子大的女孩，就对江波说道：

    “你是警察吗？”

    “那，你怎么没戴大檐帽呢？”

    “我去城里我堂姐家，看见街上的警察都戴大檐帽的。”

    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梳着两个小辫子，眼睛圆圆的，长得很水灵。

    看着，还有点眼熟。

    她旁边的一个老太太赶紧拽了她一把，说道：

    “京茹，快过来，别瞎说。”

    说着对江波歉意地笑了笑。

    “她岁数小，瞎说话，您别介意。”

    京茹？

    江波一愣。

    他才说怎么看她这么眼熟呢。

    “秦京茹？”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秦京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有个姐，叫秦淮茹？”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老太太也惊讶住了：

    “你认识我们家淮茹？”

    江波点点头：“秦淮茹他们家跟我住一个院子。”

    秦京茹眨巴着大眼睛：

    “真的呀！”

    “咦，那我怎么没听我姐说过你？”

    江波笑了笑：“我们院子里住那么多户，你姐挨个都跟你说啊？”

    秦京茹却撅起了小嘴。

    她主要对秦淮茹意见很大，这么帅的不给她见见，却带她见的都是什么傻柱那样的。

    “至于我为什么没穿制服。”

    江波接着说道：

    “你在城里看到的，是执行任务的巡警或者民警。”

    “我呢，是派出所的采购员，来你们村是来采购的。”

    “穿着制服，你们还以为我来抓坏人呢。”

    “工作证就能证明我的身份了。”

    江波尽量用浅显的语言来给她说明白。

    秦京茹虽小，但她这样一说估计村子里其他人也会产生相同的疑问。

    只是没有说出来。

    江波觉得，有必要趁机说明一下。

    秦京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完，躲在她奶奶身后，眨着大眼睛偷偷地打量他。

    “原来，这城里的小伙子，也有这么帅的。”

    “上次在我姐家见的那个，叫什么傻柱的。被我姐夸上了天。”

    “还说他，工作好，人品也好。”

    “跟他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之前，秦京茹去过贾家一趟，到轧钢厂看了场电影。

    见过许大茂和傻柱。

    这一趟，让她对城里小伙子的印象，颇为失望。

    虽然她姐嫁到城里，对象在厂里工作，但是在她幼小心灵的印象里。

    她接触过的这几个城里人，都不怎么样。

    那个许大茂，油腔滑调的，总是色眯眯的看着自己和秦淮茹。

    她堂姐夫贾东旭，是个闷葫芦，看起来阴沉沉的。

    至于被她姐夸上天的傻柱，举止粗鲁。

    并且，长得实在是太丑了。

    还不如村里的后生呢。

    但是今天见了江波，她才发现。

    这城里明明是有条件这么好的小伙子。

    先不说工作和谈吐这些。

    最直观的。

    长得帅！

    就凭这张脸就把人帅迷糊了。

    秦京茹还在犯着花痴。

    另一边治保主任在跟江波聊着。

    “猪肉，恐怕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