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阳看到那幽黑的‘安魂石’的时候,眼睛都快要绿了,他二十多年前曾经看过,今天终于又见到了,一时间好似忘掉一切般,飞身而起,向无障冲去,谁知那块石头,划出一道曲线,向山崖下飞落,他在那时,就好似一条狗,见主人抛过头的骨头,调头追去。
婉娇听见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望了最后一眼,咬紧牙关,一行泪珠还停留在空中,白影已向山崖下飞去,泪珠徐徐落下,润湿岩石点点。
……
天如此蔚蓝,空气如此清凉,无障躺在那颗树上,仰望天空,“还是没有完成师父的嘱托,没能保存好‘安魂石’,让师父白白死去,我苦苦的支撑,最后仍是无奈,娘亲,你让我活下去,可是我的身体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早知今日,还不如那时和你们一起死,何苦又多受这么多痛苦才离去。”
无障心知青阳一定会找到‘安魂石’,也一定会回来杀他的,再次看到青阳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给婉娇创造更多的时间去逃走,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她应该逃走了吧,她不会再回来了,我说那样绝情的话,她一定很伤心,就让她伤心去吧,对于她也许就是几天的时间。”
青阳真的回来了,站到那颗树上,衣衫凛凛,脚下是躺在树上,艰难喘息的无障。
他已在山下找到了‘安魂石’,因为那颗石头正攥在他的手中。
青阳沉声道:“我不杀无名之辈!你到底是谁,我们曾在哪里见过你?”虽已经问过多次,但这次不同,他不会受到任何要挟,而且他要想弄明白一件事,就一定要弄的明白,这个是优点,也是缺点。
无障轻哼一声,微弱道:“那我只能让你破例了。”
青阳跃到无障身前,一把抓起无障前胸的衣襟,将其悬在空中,冷冷道:“快说,你是谁,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折磨你到死!”
无障耷拉着脑袋,“你还能怎样?”
青阳狠狠道:“那我只有将你一片片的切下来了,我看你说不说,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就将攥着‘安魂石’的手拿了起来,捎带扫了一眼,放入怀中,伸手慢慢拔出身后的长剑。
无障在低头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手中的“安魂石”,当青阳扫了那石头一眼之时,青阳的目光被无障捕捉到,无障想起了他师父的眼神。
剑尖落到无障的眼睛前,“先从眼睛开始,你的眼神让我不舒服,而且当你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痛苦才感受得更深刻。”
无障嘴角微动,似乎又出现一丝微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现在还不想死,你仍杀不死我。”
青阳眼睛微眯,冷声道:“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东西我已经拿到,你已经毫无价值,你若实在不想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剑尖快要碰到了无障的眼球。
“你知道为什么师父把‘安魂石’交给我吗?”这声音虽然微弱,但确使青阳心中一凛,这确实是青阳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
青阳道:“那你说为何?”
“放我下去,如此说话我不舒服。”
青阳瞪着无障道:“你若再次骗我,我会活活将你碎尸!”说完,抓起无障跃了下去,带回山洞,向地上一扔,道:“你快说,我已经没有了耐心!”
无障坐了起来,倚在洞壁旁,低声道:“因为我知道炼化‘安魂石’的方法。”
“胡言,你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怎会炼化‘安魂石’,你师父专研二十年都没有参透,你如何知道?”
“这和时间没有关系,和修为高低没有关系,我虽不会法术,但不代表我看不明白,师父为何去找你,他若没参透会去找你吗?”
青阳紧皱眉头思考无障所说的话,心知无障狡猾,很容易再次上当,但无障所说确实解释了为何紫檀将‘安魂石’交给他的原因,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合理的解释。
青阳也有一块奇石‘摄魂石’,他也研究二十多年未曾参透,紫檀约他去就是想让他带着‘摄魂石’一起去华山,与玄青共同去那个地方,再试一次,青阳不想去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太危险,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更重要的是,徐市早已命青阳务必要拿到‘安魂石’,并参悟两石玄奥,以备大用,所以青阳见到紫檀的时候,先是良言相劝,见紫檀执意要去,才痛下杀手,夺取安魂石。
青阳想来想去,最终认为无障聪明过人,很有可能知道方法,心道:“若是他真的知道方法,而我却错过了机会,今后说不定还要用多久,才能参悟,杀他也不急一时,他还想活着,这就比以前好办了。”想到此,沉声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你说出口诀,我来验证真假,若是再骗我,我会当即杀了你!”
“我现在想活着,当然不能骗你了,只是我没有内力去修炼法术,只知其理,不知其感,有些地方,还需你自己揣摩。”
青阳拿出‘安魂石’,盘坐在地,用右手将‘安魂石’托于身前,开口道:“开始吧,若是属实,我不会杀你的。”
无障虽不知师父走火入魔那次,用的是何法决,走的是何经脉,但每一个动作和指法还是记忆犹新,好在青阳修为高深,听无障叙述,就知无障所说的是何种法决和走的是何经脉。
无障所述是紫檀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所参悟的法术,玄奥自然很深,环环相扣,层层攀升,青阳随着法术的不断使出,对无障所述深信不疑,戒备之心逐渐消失,到后来,每到做完一步,就对无障道:“请继续!”,精妙之处,开口称赞,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那‘安魂石’逐渐发出淡淡蓝光,无障也一步一步的将青阳带入魔道。
无论是何道派,修真之人都有执着的信念,不服输的精神,即使失败也不愿放弃,犹如飞蛾扑火,明知危险也要试一试,在此,没有魔与道、正与邪之分,只是追求不同而已,所以当遇到瓶颈之处,很容易走火入魔,前功尽弃。
青阳只是这些人中比较普通的一位,也是执念很深的一位,他很难自拔,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越来越可爱,头发高高竖起,青筋暴起,呼吸声带动石笋低鸣,‘安魂石’的光芒忽明忽暗,洞内犹如黑夜闪电般,山洞下一时刻似乎就要塌陷。
……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在闪烁不定的光芒中犹如鬼爪,极其恐怖,抓在地面上,带动瘫软无力的身躯,向洞外挪动着。
“活下去!”几乎要昏厥的无障,脑中只有这个声音,是娘亲的呼喊,是父亲的训斥,是哥哥的背影,是师父的一个眼神。
一声怒号,震耳欲聋,石笋碎裂,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无障埋下头,用手遮挡头部,距洞口只有一丈多远,他已经没有了力气。
青阳发疯了,单手抓着耀眼的安魂石,在洞内疯狂挥舞着,咆哮着,拍向他所能看到的东西,一根根石笋被他一掌一掌的拍碎,逐渐靠近洞口,突然,眼中血光一闪,发现洞口的无障,飞身跃了起来,落到无障身前,抓起无障,抡起攥着安魂石的手臂,欲要将无障拍死。
无障已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而在此刻,青阳扬起的手臂却在空中停住了,胆怯的喊了一句,“可怕的眼睛!”丢开无障,口中不停喊着,“可怕的眼睛!……”攥着耀眼的安魂石,瞬间消失在洞口。
……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来到洞口,泪眼俯身看着昏迷不醒的无障,忙给无障服下一粒药丸,许久之后,见仍是没有任何起色,她用娇弱的身躯,背起无障,离开洞口,爪刺抓在岩石缝里,负着无障艰难的沿着山崖爬下。
……
来到山脚下,再查看无障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婉娇咬着嘴唇,再次负起无障,眼泪已遮挡了路途,几乎是挪动着向前走去。
婉娇心急如焚,她想带着无障去寻医生,救活无障,可这荒山野岭,距离村落太远,不知道哪里才能找到医生,而且她确实背不动无障那逐渐沉重的身体,一个没踩稳,婉娇背着无障摔倒在地,脚已经扭伤,婉娇看着身旁人事不省的无障,哀嚎不止。
忽然止住哭声,站了起来,拖拽着无障来到树下,气喘吁吁道:“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咬紧牙关,忍着脚下的疼痛,拼命地向官道冲去,来到官道,又继续向那个驿站方向拼命地奔跑。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腿没有知觉地迈着,忽听见有马蹄声,从对面传来,婉娇急忙躲在树后,快速平稳了气息,准备偷袭夺马。
只见两名大汉,每人骑着一匹马,并排而行,一名车夫赶着辆马车跟随在后。
两名大汉,年岁都在二十左右,一人穿着黑衣,身材魁梧,而另一人身穿灰色长袍,英姿勃发,两人一看面相,就知不是等闲之辈。
婉娇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些,突然飞身跃起,爪刺抓向那灰衣大汉,那灰衣大汉见突然飞来一人刺杀他,紧忙俯身躲过,婉娇抓了个空。
那灰衣大汉见刺杀他的人,是位身手不凡的美丽女子,忙喊道:“姑娘,为何要刺杀我?”
婉娇哪里肯说话,又是飞身跃起刺向那人,这一次婉娇刺的非常低,那大汉见俯身躲不过去,只能滚落下马,避开那一刺,婉娇跃到马上,欲要纵马而奔,没曾想,那大汉抓住缰绳不放,“姑娘为何要夺我马?”婉娇吹出一口气,那大汉忙掩住口鼻,那香气片刻后就被风吹散。
婉娇急切喊道:“快放开,我要去救人!”
黑衣大汉在一旁笑道:“你这姑娘,抢人家马,也这样理直气壮!”
灰衣大汉问道:“你要救什么人?”
婉娇泪眼恳求道:“我求你了,快放开,没时间了!”
灰衣大汉见婉娇满脸泪痕,白衣上尽是泥土和血迹,知所言非虚,递给婉娇缰绳,“你快去救人吧!”
婉娇接过缰绳,道了一声,“谢公子!”调转马头,一抖缰绳,纵马离开。
婉娇离开后,黑衣大汉笑道:“我看你明天别叫张良了,叫张善良,你看如何?”
张良叹息道:“见那姑娘眼中充满泪水,定然去救最重要的人,若不是迫不得已,怎会奋不顾身的来抢我的马。”
黑衣大汉笑道:“我们还没等刺杀嬴政小儿,先让一名女子给刺了,你可倒好,马也让人夺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