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方才那一幕,阿朱等人都惊魂未定,不敢对无障多说话,对前方的萧玉甄禀告道:“师父,公子欲要行方便。”
萧玉甄停下脚步,转身扫了一眼无障,沉声道:“你带他快去快回!”众人都停下等待。
无障向回走了很远,眼见又回到了水潭边,无障对跟在身后的阿朱道:“姑娘欲要跟我多远才能让我脱下衣衫?”
阿朱一听,脸颊绯红,背过身去,害羞道:“公子,去吧!”
“多谢!”无障缓步离开。
过不多时,阿朱有些心慌,含羞问道:“公子好了没有?”
不远处,轻咳一声,“快了!”
“快一些,若是久了,师父会怪罪我的。”
又过不多时,无障穿着拧干的衣衫,走到阿朱身后,对焦急等待的阿朱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没走多远,就迎上两名弟子来寻,“这么久,师父等不及,命我们来催你们。”架起无障,飞奔赶回队伍中,萧玉甄见到无障被带了回来,没有细问。
……
远峰孤寂,晚风默语,篝火懒散,泉流耳边,这夜还没过去。
睡在篝火旁的弟子,欲要起身去小解,晃晃悠悠还没站稳身子,就一头栽到身旁师姐身上,师姐被撞醒,懒散责备道:“这么不小心。”
师妹无力道:“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浑身无力。”
师姐睁开睡眼,欲要起身,同样浑身无力,轻声惊异道:“我怎么也感觉内力尽失,难道我们中毒了?”忙去叫醒周围睡得正沉的师姊,费了好大的劲才叫醒,这些弟子醒来时都觉头昏脑涨,浑身无力,一时间慌乱了起来。
而离篝火较远的弟子身体却无异状,睡在幔帐中的萧玉甄被吵醒,出了幔帐,见无障和秦陌瑶都在,对弟子问道:“你们不睡,在吵什么?”弟子忙向萧玉甄描述情况。
萧玉甄听后,杏目扫视四周,鼻尖微挺,缓步走到篝火旁,细观篝火,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烧掉一半多的木瓶,责备道:“是‘化气软筋散’,是谁将它丢进篝火里面了?”
‘化气软筋散’是萧玉甄所炼制的独门毒药,无论是嗅到或是服下后,内力尽失,若是在四十九天之内不服下解药,经脉寸断,变为废人,帮内长老和苍山弟子都有此药,但解药却只在萧玉甄手中,百越帮创立之初,这毒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使得百越帮迅速敛财壮大,给秦陌瑶服下的正是这‘化气软筋散’。
弟子忙检查自己的药瓶,拿出来坚决说不是自己的,但每个人的药瓶不止一个,也说不清楚是谁丢下的,萧玉甄细想她的弟子不可能故意将药瓶丢进去,也许是仍木材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其中,经火烧散播到空气中的,见无人承认,沉声道:“算了,查看有多少人中毒。”
中毒的弟子都是在火堆边,微风吹向的地方,共计十六人,萧玉甄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玉瓶,打开木塞,倒出十六颗豆粒大小绿色药丸在手中,递给身边的阿雪,分发给中毒的弟子,见弟子服下后,欲要转身回去继续休息,阿朱在无障身边,惊道:“公子也中毒了!”
虽知无障和秦陌瑶无力逃掉,但以防万一,在晚间他二人是被绑在同一颗树下的,两人都闻到了毒烟,只是一开始众弟子见两人都在,没有在意,确定中毒人数之时,阿朱担心无障也会中毒,所以走到身边查看。
萧玉甄一听,忙飞跃到无障身前,无障此时已经昏厥,脉搏微弱,本就体弱,再中此毒,怎堪承受,急忙又倒出一粒药丸,放入无障口中,让阿朱解开绳子,扶无障坐起,萧玉甄连忙将真气输入到无障经脉中。
萧玉甄从未救过人,真气耗费许多之后,无障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道:“谢圣母救我!”
萧玉甄浑身疲惫,香汗淋漓,见无障醒来,慢慢收回手掌,没有说话,起身回到幔帐之中。
秦陌瑶闻到毒烟之后,毒害更重,浑身已无一丝力气,软瘫在树下,只是她无人理会,谁也不可能给她解药。
虽近在咫尺,她仍时刻关注着无障,清楚的看到无障在苍山弟子都睡熟的时候,不时地向篝火中弹入小颗粒,夜色昏暗,她不清楚那是什么,当无障将木瓶也弹进去的时候,秦陌瑶知道,无障弹入的应该是药丸,她虽不知无障的目的何在,但她清楚无障绝不会轻易这么做,“他总是那样平淡而神秘!”
萧玉甄在她身边救治无障,她那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为何内心里酸溜溜的,胜过了对明天的恐惧。
仰望星空,呼吸变得沉重,又听到了熟睡的鼾声,她闭上了眼睛,已无力再睁开,“我若是死了,曝尸荒野,他会不会看上一眼呢?”
她的脸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似乎是浸在温柔的水中,又似乎躺在峨眉山自己的床榻上,一切变得懒散,如梦如幻,不愿醒来。
又湿、又滑的软物钻入她的口中,与她的舌尖交错在一起,似绵雨滋润春笋,暖日融化冰溜,如此香甜,如此温柔,令她不愿错过每次交汇,欲要允走每一滴雨露,暖流流入心田,周身逐渐舒畅,犹如干涸的河床汇入了江流。
身体不止是舒畅,又开始燥热,小腹内犹如一只只蚂蚁爬了进来,越来越麻痒,心也跳动得厉害,犹如鹿撞,前胸犹如燃起了火焰,越烧越旺,似乎在寻找一种渴望,又似乎在寻求呵护,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使得她忍不住,想要呻吟,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不是想要推开什么,而是想要抱紧。
那软物欲要离开她的口中,她不知为何不愿让其离开,贝齿咬住那软物,双臂不自觉得一用力,又将那物擒获。
忽然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舌头,舌头下面含着香甜的药汁,缓缓地睁开了秋水,星空下映照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慢慢松开贝齿,其实她早就猜到是他了,不是他还会有谁如此聪明过人。
当苍山弟子离开水潭之时,阿娇的衣衫无人收起,无障知道里面一定有药瓶,因为他见过阿娇拿出过,三瓶是采集的毒液,另一瓶就是此药,于是以拧干衣服为由,又返回去取,收入乾坤玉之中,待弟子都睡熟之时,投入火中,目的是让萧玉甄拿出解药,进行救治,这种药对无障毒效甚微,之所以昏厥,是为了让萧玉甄慌乱,骗取解药,药一入口,他就将舌头盖在上面,他也没想到萧玉甄能为他输入真气,而那真气对他毫无效果,无障等了好久,目的是让她休息时更沉,药在舌下已经融化,待弟子都睡熟之时,无障将药汁送入秦陌瑶口中。
无障轻声道:“得罪了!”
秦陌瑶轻轻松开抱着无障的玉臂,若有所失地又靠在树下,那双眼睛忧愁到了极致,再也闭不上了,不是担心能否逃脱,而是她又落入一个深渊,她担心的是无障能活多久,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现在不能逃脱,要等待你完全恢复时,我在助你离开。”
“那你……”
“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你不是说她不会杀我吗?”
“你得到了那法决?”
“我怎么会得到那法决,若是我不那么说,就会落入青阳手中,也许现在早就死了。”
秦陌瑶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无障并没有骗她,忧的是无障没有骗他,“那她也会杀你的!”
“估计想要杀我的已经很多了,不过,我会活着的!”
“谢谢你!”秦陌瑶将柔夷放在无障膝上的一只手上轻声道。
此情不可待,此生不可忘,咫尺又天涯,执手心哀凉。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山影下的一切尤为昏暗,早起的怪鸟‘咕咕’孤凉地叫着,萧玉甄待到太阳已经爬上树梢,才从幔帐中走出,收拾完毕之后才出发,秦陌瑶服下解药之后,隐匿真气,仍由苍山弟子架着行走,谁也没有留意她的变化。
忽觉一阵阴风袭来,树叶唰唰作响,似乎是海浪从森林深处推来,‘沙沙’声越来越清晰,萧玉甄凝眉细听,立觉不妙,身形一闪,跃到古树之上,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观望。
只见远处成片古树被撞的东倒西歪,似乎是成群的怪兽蜿蜒向这里飞奔而来,古树遮挡,看不清楚是什么怪兽,但这怪兽迎面而来,面积之广,速度之快,她们是来不及避开的,萧玉甄忙喊道:“结‘孤舟阵’,准备防御!”
苍山弟子听师父的命令就知道情形会是很严重,因为她们从未见过萧玉甄脸色如此凝重,而且这‘孤舟阵’是遭受到围攻之时,阵前、阵中、阵尾集中攻击一线,左右翼严防死守,撕开裂口,进行突围的阵型,犹如在海岸边的一叶孤舟,破开浪潮般,虽平时操练过,但从未用过,可见情形之紧迫。
众人忙将无障、秦陌瑶围在阵中,结好阵型,手中的飞镖蓄势待发,阵前的弟子亮出短剑、匕首严阵以待,迎接未知的‘浪潮’。
狂风大作,传来怪兽的嘶鸣哀嚎之声,‘沙沙’声已经听不清了,被大地的轰鸣声取代,犹如重重巨浪拍打着焦岩,隆隆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