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虽伤员很多,但少有昏迷不醒的士兵,而且又偷了道人的东西,蒙恬觉得那人所指,或许就是无障,若是令无障苏醒,求之不得,当即回道:“带他来进来见我!”
过不多时,士兵将那道人引领着来到军帐外,蒙恬出账迎之,见是一位须发苍然,满脸顽笑,身穿黑袍的邋遢道士,问道:“道长到老夫营内,欲寻何人何物?”
那道人也不施礼,眼球一转,嘿嘿一笑道:“此人就在这帐内,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东西就戴在他的手上!”说着就要往里进。
蒙恬伸手阻拦道:“道长止步,既然不知道,何以认为是他偷了你的东西?”
那道人不屑道:“你见那个人偷了别人的东西会留下姓名?我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身体一转,如一阵风,轻松绕过蒙恬,进入帐内。
蒙恬连忙转身怒道:“大胆道士,竟敢私闯营帐,来人,将这道人拿下!”
那道人见金行子、凌空子上前阻拦,嘿嘿笑道:“一个是胎生的,一个是卵生的!”
两人同时愤怒道:“臭道士,你骂谁!”伸手便打。
两人的手掌刚碰到那道人的身体,如遭电掣,瞬间僵化,动弹不得。
那道人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二人,手指轻点凌空子手背,笑道:“你这爪子没化好!”凌空子的手经这一点,登时现出了粗壮的鸟爪,道人的手指收回后,鸟爪变回手掌,又点了金行子的头,“你这脑袋没化好!”金行子的鼠头登时现形。
两人同时大骇,知道这道人定是世外高人,惊慌道:“你……你想怎样?”
那道人在两人头上来回点,哈哈笑道:“好玩,好玩!”
冲进来的卫兵吓了一大跳,见两人一会冒出个鸟头,一会冒出个鼠头,以为这道人会妖法,捉弄二人,蒙恬大喊道:“住手!”卫兵将那道人围在当中。
那道人衣袖一挥,臭气扑鼻,四周卫兵还没来得及掩住口鼻,顷刻熏倒。
蒙恬怒喊道:“妖道,你想作甚?”拔剑上前,欲要制止。
那道人随手一弹,一声脆响,剑身断裂,蒙恬虎口发麻,大惊失色。
“没趣,不玩了!”指着无障的手道:“莫慌,我只是来取我的指环,嘿嘿,不会为难你们的。”
凌空子心知那指环的威力,喊道:“这指环是小师父的,怎可能是你的?”
那道人嘿嘿笑道:“指环的背面刻着‘籙罗’二字,自然就是我的,不信你们自己看。”说话间,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无障手上的指环竟然凭空飞了起来,落到凌空子眼前。
凌空子一见,果不其然,上面确实刻着‘籙罗’,当即哼声道:“小师父从来没见过你,怎么可能拿了你的东西,这定然是你使的妖法!”
那道人‘嘿!’的一声,收回指环,笑道:“跟着他学聪明了,会耍赖了,嘿嘿,不过今天我就是将它拿走,你又能奈我何?”
蒙恬见这道人法术高强,未入营帐就知帐内之事,若有歹心,根本阻拦不得,想到他又声称能令无障苏醒,平和道:“这指环戴在我的恩人手上,他自然清楚从何而来,道长若将他叫醒,当面对质,是谁的,不就清楚了吗?”
那道人眼球一转道:“还是你这小老头懂事,嘿嘿,不过现在我还不想与他对质。”
蒙恬道:“你不是声称要令他苏醒吗?”
那道人道:“是啊,但我好像没说什么时候。”
蒙恬怒道:“你……无耻!”
“我的牙硬着呢,再嚼个千千万年绝对没问题,嘿嘿,你们还想不想让他醒来了?”
金行子急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想,就怕你没那本事。”
那道人不屑道:“我若没这个本事,难道你们有不成?求人办事,也不懂个规矩。”说着伸手在自己的袖筒里欲要取什么东西,半晌也没拿出来,“咦……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又伸手在怀里摸,最后将道袍都脱了下来,抖了很多下,也没找到他要找到的东西,臭气弥漫整个帐内,蒙恬险些昏厥。
三人不知他欲要找什么,金行子问道:“我说你这老道要找什么,你先解开禁锢在我们身上的法术,我们帮你找?”
“不用,我自己来!”说着将道袍搭在金行子的头上,金行子急忙闭气,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嘿嘿,在这了!”那道人脱了脏兮兮、臭熏熏的鞋子,黑脚丫里夹着一粒黑药丸,很似脚丫里的一团泥球,伸手捏在手中,自己也捂住了鼻子道:“这就是令他醒来的良药,还好,掉到鞋子里面没丢。”
凌空子愤然道:“这是什么良药,这分明是你脚丫里的臭泥!”
那道人将药丸放到无障床边的桌子上,穿上搭在金行子头上的道袍,“我可是将这良药给了你们,至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又没逼着你们信。”
凌空子喊道:“若是让我们相信,你需说出小师父得的是什么病?”
“天机不可泄露!”
蒙恬见这道人没必要欺骗他们,问道:“这……这药丸,能治好我恩人的病吗?”
“治不好,只能令他快速醒来。”
凌空子道:“既然治不好,就将指环还回来,否则我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
“嘿嘿,你找到我,又能奈我何?”那道人敲打着凌空子的脑袋笑道。
凌空子的脑袋中轰雷连响,眼冒金星,冷汗泠泠而下。
蒙恬问道:“敢问道长尊号,修仙何处?”
“嘿嘿,无名无姓,告诉你也无用。”话还没说完,人影一闪,消失不见,蒙恬急忙冲出帐外寻找,仍不见踪影,匆忙喊道:“谢大仙出手相救!”
那道人走后,帐内的卫兵纷纷醒来,拾起武器,退出帐外,金行子二人僵硬的身子也恢复自如,两人捂着鼻子远远看着那粒黑药丸,不愿上前。
金行子道:“小脸瓢,你说这臭丸子会令小师父醒来吗?”
“活人都能熏死,定然是那臭道士捉弄我们的,你快将他扔了!”
“非也,这你就不懂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贫道觉得这定然是一粒良药。”
“良药苦口,哪里有良药熏鼻的,若是给小师父服下了,小师父的那点脉象估计也没了,快将它扔了!”
“嫌臭你扔,到时候,看你拿什么令小师父醒来!”
这时,蒙恬走进帐内,来到桌前,也不嫌臭,拾在手中细观,只听‘啪’的一声,药丸碎裂开来,冒出一缕白烟,倏然钻入无障鼻孔之中。
……
无障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浑身酸软无力,昏迷中似乎一直做着梦,梦见自己飘荡在漆黑的洪宇之中,什么都见不到,听不到,没有了疼痛,五感尽失,唯有无尽的孤寂,他认为那就是死亡,没想到,他又活过来了。
蒙恬见无障醒来,激动道:“道长,你终于醒了!”
无障微弱道:“恕在下身体无力,不能下床施礼。”
蒙恬当即跪在床前道:“若是没有道长相助,我怎能活着出现在这里,请受老夫一拜!”
“快将将军扶起,区区在下怎堪受如此大礼,更何况,令弟是在下的结义兄弟,将军如此,未免太过生分了吧!”
金行子扶起蒙恬后,对凌空子得意道:“还得是贫道慧眼识珠,险些被你这孤陋寡闻的人扔掉了!”
凌空子憨笑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无障微弱道:“这是哪里?我昏迷几天了?”
蒙恬忙道:“这里是雁门,道长已经昏迷七天了!”于是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叙述给无障听,话语间仍流露出对无障的赞叹和感激之情。
无障听后,平静道:“二哥托付的任务已了,待在下的身体稍有恢复,便带着他二人离去。”
蒙恬道:“道长不可,老夫已将道长的战功,原原本本的写成奏折,奏报陛下,陛下大悦,已下圣旨,命老夫陪同道长回咸阳,觐见陛下,陛下要论功封赏。”
“在下不过一介草民,不知礼法,难登大雅,况且身体有疾,喜清净自在,恕难从命。”
“道长的才智,若不得以施展,岂不可惜,而且陛下要见道长,若是道长不去,那陛下必然会降老夫的罪,老夫恳求道长成全。”
无障轻叹一声,“好吧,那在下就斗胆随将军入咸阳。”
……
蒙恬走后,命人端来了参汤和饭食,无障被凌空子扶着坐下,服下了参汤,吃几口饭,身体舒缓很多后,见帐内只有凌空子二人,便向凌空子小声问道:“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凌空子小声惊叹道:“小师父,你可将我的胆汁都吓出来了,你那时比那凶兽还要恐怖。”当即就将那夜除掉凶兽的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
无障问道:“这件事你都向谁说了?”
“我只告诉蒙将军,你与凶兽斗法,耗尽法力才将凶兽铲除!”
无障轻声道:“很好,以后也不要对别人说起。”
“那是一定,对了,小师父手上的那枚指环被一个老道士刚夺走,说那指环是他的,那个道士修为十分了得,我与大长牙一碰到他就被定身,还戏耍我们一番,将我们的原形都现了出来,好在蒙将军没有怀疑,不过小师父能醒来,也因为他留下的一粒药丸。”又将此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无障道:“那枚指环应该是他的,不过这位道人竟然能找到我,修为尚且不论,言语十分可疑,似乎隐瞒着什么,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