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玉被两人带到了暗室之中,摘下头罩,解开穴道后,那两人便锁上了室门,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
四壁与室顶都是坚硬的石壁,唯有室门透进外面些许光亮,映照着满脸泪水、憔悴失落的玉颜。
落燕被不知是何来历的人给害死了,那时她刚欲入睡,寝室内的灯还没有熄灭,自从楚国灭亡以后,她睡觉时只有点灯才能睡得稍微踏实,落燕突然冲了进来,面色惊悚,欲要说些什么,却喷出满地鲜血和白色的液体,身体一软,倒地而亡,公孙玉那时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恶梦,还没来得及呼喊,后心已被点中,嗓子登时发不出了声音,一个绿影飞掠而入,并带着‘格格’的笑声,紧接着,双眼一黑,便被带了很久,才到了这个暗室内。
落燕是屈横为保护公孙玉的安全,花重金所招揽的修真高手,多年来对公孙玉悉心照顾,如同亲生姐妹,落燕这一死,公孙玉失去了这世上最亲的人,整个心都被掏空了,悲痛欲绝。
现在自己处在这黑暗之中,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公孙玉已猜到,这是大秦的地牢,也只有秦国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将她关到这里,等待处决,断了她这个楚国的血脉。
想不到还没等入宫行刺嬴政,便被他们发现了自己,这仇今生是报不成了,也只有寄希望于他了,他会活到那一天吗?
他若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就如同救走项梁将军那般神奇,公孙玉心中又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室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火光刺眼,走进来几人,公孙玉眯眼细看,其中一人,化成灰她也认得,此人便是嬴政的大儿子扶苏,身后几人均穿着黑衣,蒙着面,高举火把。
扶苏一见公孙玉便失声道:“公孙姑娘,真的是你吗?”
公孙玉面容冷艳,‘呸’的一声,冷冷道:“少在这惺惺作态!”
扶苏怒气转身,指着身后的蒙面人,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抓公孙姑娘?”
只听一个蒙面人,老声道:“公子冒着危险去寻药,为的不就是想得到她的芳心吗,现在这美人就在身边,与你独处一室,公子可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片好意!”
“你们若是有好意,就应将我们放了,为何要囚禁我们在此,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不要急,不出两日,我们便会放了你们,到时公子自然会知道,现公子有佳人在侧,应该不会寂寞,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请公子好好享用!”话说完便转身离去,另外几人将美酒、糕点放到了室内的石桌上,并留下了一盏灯后,随着那名老者出了室门。
“混蛋,若是我出去了,必将你们碎尸万段!”扶苏在身后怒骂着,但那些人却毫不在意,门又被重重的关上了。
扶苏知道再如何喊叫,他们也不会理会,自己的武术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要逃出去绝无机会,怒骂几句后,转过身来,对公孙玉道:“公孙姑娘,他们为何要抓你?”
公孙玉嗔视扶苏,冷声道:“这还需问你!”
扶苏闻言,愣住半晌,才明白公孙玉的想法,苦笑道:“姑娘错怪扶苏了,我扶苏怎会是那种卑鄙小人,我在这里,已经被他们囚禁七天了!”
公孙玉见扶苏语气诚恳,似乎不是在说谎,玉容缓和了些许,别过脸去,不在盯着扶苏,却仍在无声流泪。
扶苏继续道:“自公孙姑娘那夜生病后,为治愈姑娘的病,我便与无障大人约定好了,他去巴蜀寻‘仙子泪’,我去不咸山寻‘万年雪参’,万没想到,刚出城不久,便被这伙人劫持,我的属下尽数被他们杀死,唯独将我留着,囚禁在此。”
公孙玉闻言,已信之大半,虽无障没有跟她说起此事,但无障的确是去了巴蜀,或许这也是其中的一个目的,而通过扶苏见她的眼神,公孙玉也已经看出他的心意,但无论扶苏如何说,公孙玉也不会动心,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与他之间有着血海深厚,公孙玉的目的只有一个,接近嬴政,然后将他杀了,报了这国仇家恨,此生无憾。
公孙玉道:“公子可是长皇子,谁人胆子这么大,竟敢囚禁公子!”
扶苏叹道:“这天底下胆子大的人大有人在,想取我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有时在想,自己若是不出生在这样的家族中,那样活着会是怎样的轻松啊!”
公孙玉生在王族之中,对宫廷之争耳濡目染,扶苏所叹深有同感,轻声问道:“公子失踪了这么多天,就没人来寻吗?”
“我怕父皇不允,偷偷带着贴身侍卫出的城,宫中没有人知道我去哪里,现在困在这里,更是没人知道了,也只有无障知道我去不咸山,蒙毅若发现我几日不在,必然会去问他,为了不将祸端闹大,能寻我的人,现下也只有他们了!”
公孙玉歉意道:“没想到公子竟为了我,被小人暗算,小女罪不可恕!”
扶苏嘿然叹道:“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哪里敢怪罪姑娘,在出城之时,这些危险我都已考虑过了,只可惜,还没等到达边境,便被他们囚禁在此,没能寻到‘万年雪参’,治愈姑娘的病,想必无障已经得到‘仙子泪’了!”
公孙玉道:“无障大人确实是从巴郡赶了回来,也许是因国事繁忙,并未跟我提及此事!”
“那定然是等着我寻回‘万年雪参’,治愈姑娘的病后,再告诉姑娘,他这个人处事严谨,才华出众,我真是不如他,是我输了!”
“什么……?”公孙玉低声问道。
扶苏经公孙玉一问,方知自己言失,竟将打赌的事情随口说出,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他那样的人才惹人喜爱!”
公孙玉听出扶苏的言下之意,犹豫了半晌,方轻声道:“公子误会了,能有幸成为无障大人的知音,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们之间不是公子想的那样!”
扶苏闻言,竟忘了自己处在囚室中,当即跪坐在公孙玉面前,兴奋问道:“这是真的吗?”
公孙玉忙向后缩了缩身子,怕他一冲动,扑了过来,胆怯道:“公子,何必如此高兴!”
“我……,我对公孙姑娘……”扶苏吞吐许久,最后心念一横,直言道:“请恕在下冒昧,我对公孙姑娘倾心已久,自从在障弟的府邸见到后,一夜不能忘怀,闭上眼睛都是姑娘的面容,起初还以为姑娘青睐障弟,颇为失望,痛心了许久也抹不去姑娘的影子,最后鼓足勇气想与障弟去争,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般不济,以为自己至此便失去了机会,今日亲听姑娘此语,如获新生,请姑娘考虑我的一片诚意!”话说出口,心情畅快了许多。
公孙玉‘啊!’的一声,惊讶失声,面颊绯红,没想到扶苏竟然如此直接的表露自己的感情,转念一想,“难道这些都是他预谋好的吗?”暗道:“不管如何,我先试探这是真是假!”轻声问道:“公子身边佳丽不胜数,又贵为长皇子,是未来的皇帝,想要得到哪家的千金,还不是一念之间的事,何必在乎我这短命的女子!”
扶苏道:“姑娘误会了,实不相瞒,虽曾有大臣向父皇进谏为我纳妃,但都被我回绝了,那些人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哪里考虑到人间的情感,我的娘亲父皇谈不上爱,我出生后不久便死于后宫暗害,我不希望我的宫中也是权利之地,为此父皇对我很失望!”
公孙玉见扶苏如此坦诚,一点都没有皇族的傲气,基本已经排除这是他的预谋,但想,他们之间若是没有那国恨家仇,彼此之间,至少不会是仇人,他与自己都是无辜的,无辜的生在王族,注定不共戴天。
扶苏尽管身处囚室,几天来的郁闷却是一扫而空,能跟魂牵梦绕的人独处,哪怕永远困在这里,他也心甘情愿,只是担心她的身体,才想着尽快离开这里,继续道:“若是我们能活着出去,不管姑娘同不同意,我依然会去不咸山寻找‘万年雪参’,治愈好姑娘的病!”
“我们还能有机会出去吗?”公孙玉低声问道。
“他们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怎会留到现在,明天就是七月十五,父皇会去骊山祭奠先祖,每年我都会跟着去,父皇这次见不到我,必会震怒,也许连皇子都做不成了,他们将我囚禁在此,很可能就是这个目的,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将姑娘抓来?”
公孙玉摇摇头,原来还以为是秦国发现了她的身份,关在地牢里,等待处决,现在看来,这绝不是秦国的地牢,她的身份也没有暴露,他们害死落燕,将她关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找不到原因。
扶苏见公孙玉摇头,思虑道:“他们将我囚禁的这些天来,未曾跟我多说一句话,他们既然知道我离开皇宫的目的,想必抓姑娘来也定然是与我有关,是我连累了姑娘!”
公孙玉原本已经绝望,听扶苏如此一说,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会很大,心中思虑,原本预定在咸阳城先闯出名声,利用自己的美色吸引嬴政的目光,在入宫寻机行刺,现落燕已死,清雅阁的那些人手还不知在不在,倘若也惨遭毒手,今后若想刺杀嬴政,机会渺茫。若是能跟着扶苏出去,先含糊敷衍,利用他见到嬴政的可能性会很大,到时在寻找机会,也好过目前在宫门外徘徊,强忍心中悲痛,娇滴滴道:“小女不过是红尘女子,怎配得上公子的天子之身,公子若是纳小女为妃,你的父皇必然不允,公子会因此而失去了未来的江山,此种罪过,小女怎承担得起!”
灯火下的公孙玉娇艳欲滴,楚楚动人,扶苏越看越着迷,感慨道:“有了江山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若是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即便没有了江山,也不枉此生了!”
“好一个‘不枉此生’,公子为了美人,连江山都不要了,若是陛下听到此言,必然会‘欣慰’的很,令公子如愿以偿!”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