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万联军身穿皮甲、皮肤皆涂成青绿色、手持长矛出现护城河的对岸是何等的浩荡,震慑人心。
雄王体型彪悍,横眉怒目、鼻大唇厚,虬髯连发,好似身披战甲的黑猩猩,坐下一只独角兕,四蹄如柱,从头至尾皆武装带有尖刺的铁甲,两边各挂一柄巨大的狼牙锤,‘呜呜’低吼从阵中走出,凶猛暴躁,令人望而生惧。
左边阵首之人,便是射死屠睢的西甄大将桀骏,此人身形高大,斜眉鹞目,右脸一块伤疤,冷森可怖,身穿软甲,背负一张巨弓,坐下一只白虎,凛凛生威。
右边阵首之人,便是闽王无诸,与前两人相比略显消瘦,目光如炬,长脸长须,身穿轻甲,坐骑一匹白马,斜挎一柄长矛。
姬杰等人也都出现在了阵前,端坐在马上,睥睨对岸的队伍。
见到这样的阵势,南越将士感觉这护城河太浅太窄,腿不自主地发抖,牙齿打颤声清晰可闻。
徐虎骑着一匹战马,手执长刀,守在桥头,听到队伍的‘咯咯’声,他没有训斥士兵,因为他的腿也在抖,嗓子紧得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旁便是无障、逐浪、梦雅、吕辙,也都骑着马,别人看不到无障的脸,却能看到逐浪的脸,逐浪的脸没有表情,眼神与平时没有分别,冷漠而平静。
雄王昂首喊道:“本王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杀了李忠,跪地投降,否则本王将整个番禺城夷为平地!”此语一出,联军长矛震地,齐声吼叫,“呜!呜!……”声震大地,气势排山倒海。
徐虎瞪着眼睛道:“少……,少说废话,……”本欲震喊,鼓舞士气,奈何底气不足,话刚出口,声音便颤抖遏止,南越士兵见到主将都是如此,心中更是胆战心惊。
雄王哈哈大笑道:“徐虎,本王奉劝你就不要逞强了,就你那毫无胜迹的历史和这群连胆子都没有的窝囊废若与本王对抗,犹如以卵击石,乖乖投降,本王仍封你为南越大将军!”
徐虎这下可是怒了,人若怒了,胆子也就大了,啐了一口喊道:“本将这就给你答复!”令旗一挥,只见南越士兵都脱下裤子,一排排列队上前,冲着联军撒尿,本就紧张,这尿上得也高,尿完之后,又冲着联军撅着屁股摇晃,嘘声嘲笑。
联军从未见打仗前还有这等场面,更没见过这种骂阵的方式,一时间气得直哼哼,虞思思等几名女子更是别过头去,羞于再看。
经此之举,南越将士紧张的气愤缓解不少,徐虎喊道:“这就是本将今天送给你们的东西,让你死了这份心,我南越将士定与你们死拼到底!”
雄王哪里还能稳住,沉声道:“传令下去,放箭!”
数万人拉动弓弦,响声如潮,对准对岸上空,‘嗡……,嗖……’数万支箭掠上云霄,在空中一转,急速下坠,密密麻麻如盖地蜂群,射向南越队伍。
南越将士这时早已架起了木盾,连成一片,如一个大大的龟壳,盖得严严实实,‘砰’声大作,箭矢将木盾射成了刺猬,只有一少部分人,被箭矢射中。
桀骏脚支弓背,手搭长矛在弦,只有长矛才能搭在这巨弓上,只有他才能用这样的巨弓,对准徐虎上方,‘砰’得一声,长矛离弦而起,快若流星,向徐虎呼啸穿来。
按理说如此远的距离,徐虎是可以躲过的,但这长矛射来的轨迹旋转飘忽,实难预料射向何处,稍一犹豫,徐虎再欲避开已是迟了。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从徐虎的身侧爆射而出,‘呛……’地一声长鸣,火星激射,长矛被截成数段,铛铛坠地,逐浪的身形似乎都没动过,长长的剑已收了回去。
徐虎心有余悸,险些跌落马下,无障低声道:“将军不必慌乱,只管号令全军,安全由外臣负责到底。”
徐虎定了定神,道:“多谢!”见敌军第一轮攻击已结束,扬起长刀,喊道:“你们若是有胆量,就从这桥上杀过来,这样的攻击,就犹如在挠痒痒!”南越士兵见敌军的箭矢停止了攻击,都站了起来,冲着敌军撅着屁股又是一阵嘘声。
雄王怒气未消,又增怒火,狠狠道:“今天本王不杀光你们,决不罢休!”转而对无诸道:“请闽王率军先杀过去,本王在后面掩护闽王渡河!”
无诸早已料到雄王会令他打头阵来保存文朗国的实力,回道:“本王认为我们各国应各出两万水性好的士兵分成三个攻击点同时渡河,自国的弓箭手用来掩护自国的士兵,更利于协调作战,敌军兵力被分散,一时很难兼顾,只要攻破一个点,敌军也只有跪地投降了。”
雄王道:“闽王放心,等拿下番禺之后,闽越国损失的士兵,本王定会给闽王补齐,况且,这只是做做样子,也许没等闽王率军上岸,他们便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投降了。”
无诸心知雄王言而无信、蛮横无理,但如此一说,却将无诸的话全封死,无法在反驳,更重要的是,文朗要比闽越强大,弱国永远要被欺辱。
无诸忍下怒气,两腮动了动,引马在前,率领士兵缓缓走出阵营,来到桥头上,桥没有断,足够十余骑并排通过。
无诸向着徐虎喊道:“徐将军,本王奉劝你还是联盟抗秦,不要引起内战,伤了元气,让秦军不攻自破。”
吕辙上前躬身清脆喊道:“舅父,我们本是吴越后裔,源于中华,本无内外之别,中原连年征战,百越又何尝不是,雄王不仁,欺我南越多年,我南越的敌人不是秦,而是文朗,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舅父何必贪恋自己的王位,为虎作伥,逆水而行,苦了闽越的百姓。”
无诸道:“辙儿,你的书看多了,你应该考虑的是,本王只要杀过去,南越便将灭亡!”
吕辙道:“舅父,难道不知雄王的奸诈?”
无诸道:“你不必多说,你回答的只有降,还是不降?”
吕辙道:“辙儿绝不会降!”
无诸哈哈笑道:“好!临危不惧,有骨气,不过打仗靠的可不是骨气,你且躲得远远的,不要被箭矢伤到!”
吕辙道:“舅父若要带兵攻来,辙儿今天就做一回宋襄公,以礼待之,待舅父率军过河,列好阵势之后,我们再战,桥就在这里,舅父若是放心,可以带兵由此通过,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令士兵游过来,我命南越军队退后百丈,决不放箭袭击。”
徐虎挥起另一面令旗,南越士兵果真向后退了百丈有余,无诸心知这定是秦国特使李忠的计谋,其中必有诈,但观了许久,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姬杰见无诸犹豫,冷笑道:“他们不过是用了疑兵之计,恐吓我们不敢冒然进军,难道闽王还怕了这个黄口小儿不成?”
雄王喊道:“闽王还犹豫什么?也许没等闽王走到一半,他们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了!”
吕辙微笑道:“舅父由此桥通过绝对安全,辙儿绝不会害舅父的!”
无诸心念一横,传令渡河,四万多士兵沿着护城河一字排开,无诸亲自带领三千骑兵走在阵首,缓缓过桥,高度警惕,气愤很紧张,越是看不到的危险越发觉得危险,其实恐惧来源于自己的内心,桥在震颤,每名骑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盾牌,一面担心桥会塌,一面担心对面射来的箭矢。
这百丈多长的桥其实并不算长,但走在上面的人,却觉得很长,南越的士兵始终没有射来一只箭。
望着闽越士兵渡河,姬杰在雄王身边道:“无诸优柔寡断,一直在观望,而且与南越关系最为友好,用他来对付南越最好不过。”
雄王笑道:“这种好计策也只有天子才能想出来,即逼迫他不得不从,又保存我军主要军力,可谓一石二鸟,令本王钦佩不已!”
虞思思笑道:“主公自幼精研兵法和用人之道,这样的计策还不是信手拈来!”
雄王道:“这还用夫人说,本王怎会不知,不过,你们说的那个李忠,依本王来看也没什么本事,对于兵法更是一窍不通,那有打仗还需讲究什么礼节的,若是闽越的士兵过了河列好阵势,他们南越的士兵必被打得落花流水。”
姬杰道:“雄王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面具人,我们几次杀他都被他逃脱了,当真是狡猾至极,我想他这其中必然有诈!”
雄王道:“本王可没看出这有什么埋伏,天子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姬杰道:“这个人是本公生平一大劲敌,若是我们发现有诈估计已经晚了,幸好有无诸为我们探路,请雄王令弓箭手待命,若有突变,立即放箭!”
这时,无诸骑着马已经走过了桥的一半,突然大喝一声,“冲!”猛拍马股,附身提着长矛,带领着骑兵冲向另一头的徐虎,身后的马蹄声隆隆轰响,整座桥剧烈颤动。
当无诸冲过桥的时候,徐虎以及南越士兵仍是列阵等候,没有人一人放箭,唯有吕辙不惧危险迎了上来,兴奋喊道:“舅父,他们中计了!”
无诸不明所以,一拉缰绳,喊道:“辙儿,危险,快退回去!”马停了下拉,身后冲过桥的骑兵两边排开。
吕辙并没有听无诸的话,快马来到无诸马前,喊道:“舅父快让你的士兵渡河!他们要放箭了!”
姬杰见到此种情形,如遭雷击,突然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无诸这是要投敌,快放箭!”
漫天箭矢密雨般射向正在渡河的士兵,那些士兵都防备着对岸,哪里想到冷箭从身后射来,一时间,惨叫不绝,血染河水。
无诸回头望去,见联军正在射杀他的士兵,登时怒火攻心,大喊道:“你们疯了,快住手!……”
雄王怒火比无诸更大,破口大骂,“给本王杀,杀光这群兔崽子!……”箭矢仍不停射向水中的士兵,河面上已漂浮上千具尸体。
好在大部分士兵已上岸,架起盾抵挡射来的箭矢,无诸咬牙切齿道:“雄王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无诸定当加倍奉还!”
姬杰此时才回过味来,心知中了对方的离间计,将五万士兵送给敌方,但事已成定局,他只能隐瞒下去,说破不得,对雄王道:“趁着敌军阵型混乱,我们攻过去,定能拿下番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