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障平静道:“是时候离开了。”
“贫僧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在贫僧的道法内,你没有任何机会。”
无障淡淡道:“机会永远是争取得来的,前辈应该清楚,我为何来这里,告诉你离开。”
“当然知道这不会逃过你的眼睛,但那都是徒劳的,奉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这时,只见无障四周灵光一闪,四位金身力士怒目圆睁幻化出来,如四堵墙将无障包围。
无障道:“这四位金刚困不住我,我虽然身处前辈的道法之内,但我已不入五行,这四位金刚不过是玄化出来的,对我构不成实质的伤害,前辈可以试探一番。”说话间已经穿过一位金刚的身躯。
燃灯笑了笑道:“那便不必了。”这时岛上的那十几位僧人已入了殿,手持棍棒护在燃灯左右。
无障道:“这些人的舌头是前辈割下来的?”
“当然不是,是因为他们发觉舌头只会引来祸端,影响他们的修行,自愿割下的。”
“那岂不是很难与他人沟通,若是这十几人一起上的话,那定是互为掣肘,乱打一通了。”
燃灯呵呵笑道:“这十几人叠合一起堪比混元金仙。”
“那便领教一番,一起来吧。”说着便摆出了架势。
燃灯点了点头,“满足你的要求。”十几位僧人分散开来,从不同方向,攻向无障。
无障临危不惧,也不躲闪,十几个棍棒均落在了身上,无障一声不吭,硬是承受下来,那些僧人出手也是有分寸,不是很重,意在让无障知难而退。
燃灯呵呵笑道:“还是放弃吧!”
“前辈得罪了。”
这个声音是从燃灯的身侧发出来的,定眼看去,身旁竟有一位弟子没有离开,这名弟子经常去无障那里打扫,他竟然能开口说话,那便说明被打的‘无障’就是那名弟子,而且稍微留意的话,‘无障’说话的时候是闭着嘴的。
等想通时,为时已晚,燃灯的身体被推开,座下露出莲花台,易容成僧人的无障一掌拍了下去,掌中藏有一个符篆,符篆落到莲花台时,符文光芒一闪,莲花台碎裂开来。
燃灯喊道:“你这是要造孽啊!”
长殿地动山摇,土木碎裂,地面龟裂凸起,黑气从裂缝中蔓延出来,夹杂着无尽怨气和愤怒。
燃灯双手结印,金色卐字符如网般罩向欲要崩裂的地面,隐隐将鼓起的地面慢慢压了回去,十几位僧人也纷纷坐定下来闭目结印,一张张卍字符纷纷落向地面。
无障站立原地,也不趁机逃跑,像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静静看着这些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若是这些恶人一个一个来对付,那前辈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若这些恶人一起出手的话,恐怕前辈要困难了。”这话虽是对着燃灯说的,其实在提醒下面的那些恶人。
果不其然,那渐渐被压制的地面,突然破裂一一个缺口,一束黑光射出,震得十几位僧人口吐鲜血。
只听下面传出浑厚低沉的声音,“燃灯小儿,你镇压本座三千年,待本座出去后定不饶你。”
燃灯充耳不闻,周身金光闪烁,双手合十,长殿土崩瓦解,上空落下巨大如山岳般的金色佛掌,‘哄……’得一声,重重落在那缺口处。
转而对无障沉声道:“你的真正目的就是他吧?”
无障点点头道:“没有他,我是逃不出这里的。”
“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神荼,曾是寂灭座下四大长老之一,寂灭死后,逃往西方,三千年前不知所终。”
“你如何猜到他会在这里?”
“因为前辈说这里镇压了三千极恶之人。”
“既然知道是极恶之人为何还要救他们出来,祸害世间。”
无障道:“这是我能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这也是前辈逼我的。”
燃灯苦笑道:“你若离开,何须借助于他,你助贫僧参悟三千大世界之时,凭你的眼睛看到的定然比贫僧还要多,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寻找机会解救神荼,难道此时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寂灭吗?”
“这只是前辈的猜测,我不是寂灭,即便我是寂灭转世,我也不是他,他做过的事也不应算在我的头上,况且佛书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即便做了错事,决定改过自新,又可以做一个好人。”
“做一个好人,哼,你若改过自新,又怎会解救这样的一个杀人狂魔!”
“前辈若能预知后事,又怎会察觉不出我今天的举措,既然前辈没有这个法能,又怎能断定以后的事情,过去不可改变,未来不可预测,前辈怎知我会危害人间,我与前辈争辩,即便前辈胜了,难道前辈说的就是对的吗?若是我胜了,那事实就是如我所说吗?这一切难道不是妄断吗?”
“罢了,你离开吧,但神荼我是不会放他出去的。”
“既然前辈让我离开,那前辈便认输了,我的条件便是带他走。”
“绝无可能,他杀人成性,桀骜不驯,是你不能掌控的。”
“我既然决定带他离开,便有办法让他屈服,他若真是杀人成性,我便第一个灭了他。”转而朗声道:“神荼你可听见!”
“老朽等待这一刻已一万多年啦,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帝尊,这世间我只听命与你,帝尊让我死,老朽绝不会将命留着半刻。”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燃灯喝道:“神荼,贫僧绝不会让你出去的!”
“燃灯老儿,你若不是设套陷害我,就凭你能困得了我。”说话间地面又开始升腾起来,两股巨大的力量在相互较着劲,相持不下。
无障道:“只有得罪了。”无障双手结印,念诵佛号,巨大金色佛掌从地面升起,那金色佛掌与燃灯大小无异,显然燃灯的法术无障已经完全掌握。
有了无障的介入,抵消了燃灯的法力,地面瞬间爆炸开来,一个强健的身影冲了出来,红发蓬乱,怒目圆睁,一出来二话不说便是一掌拍向燃灯,整个空间都卷曲起来。
“住手!”无障那金色佛掌当即挡在燃灯面前,‘砰’空间震荡,四周夷为平地。
神荼怒气冲冲道:“这老僧囚禁我三千年,害我暗无天日,帝尊不要阻拦,今天不将他灭掉,怒气难消!”
‘砰……砰……砰……’一连三声佛钟响起,神荼面前落下三尊佛像,分别怒目、低眉、慈目。
无障沉声道:“之前的事情就此过去,你若放不下,我现在再送你下去。”话语间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神荼哀叹一声,只能放弃,飞身来到无障身前,扑通跪地,热泪盈眶道:“拜见帝尊!我……,我终于盼到这一天啦!”
“不必多礼,请起,我还有话与燃灯前辈叙说。”转而来到碎裂的莲花台前,单手结印,一串串金色文字落到台上,莲花台恢复如初,鼓起的地面渐渐平整下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道友,这封印早有破裂,是以贫僧日夜不离,现已恢复如初,贫僧总算解脱了。”燃灯叹息一声,直起身来。
无障道:“晚辈应该道歉才是,前辈若是真与我计较,恐怕我也不会修习这佛门典藏,更不用说离开这里啦。”
燃灯苦笑道:“那人将道友送来时,便知贫僧留不住道友,贫僧用整个佛经试着来感化道友,望能放下执念,结果仍是徒劳,哎,这也是因果轮回,逃是逃不掉,那一天也总归会来临,贫僧不问世事很久了,也不想再去理会世事纷争,但贫僧有个请求,我那些佛门弟子虽遁入空门,但仍逃不出世道相争,若是与我佛门徒子徒孙相遇,还望道友能网开一面。”
无障道:“既然修习了佛门典藏,我也算是佛门弟子,自然会尽力保全。”
“道友那句话说的很对,未来不可预测,贫僧又何必苦苦去争辩自己是对的,这本就是执念未消,不如珍惜当下,心无挂碍,才能畅游三千大世界,何乐不为。”
神荼化身烛龙,无障飞身踏上,转头拱手道:“与前辈相处三年,受益匪浅,由此别过,有缘再见!”
“阿弥陀佛,向北行十万里便是南瞻部洲,道友慢走。”燃灯双手合十,目送无障远去,眼神逐渐惆怅,似乎从此失去一位知己,喃喃自语道:“是福是祸,唯有时间去验证了。”
“就这样放他走了?”被无障伪装成自己模样照顾无障起居的僧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若圣仙不想留他,又何必当初将他打入虚空带到贫僧这里,道门的事情贫僧不想过问,但旁观者看得清楚,东方天界是在利用他这枚棋子。”
“你如何看他?”
“不好说,正邪难辨,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智慧远超寂灭,如若完全觉醒,恐怕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无人可及,到那时……,哎……,贫僧不去想了。”
那僧人面色冰冷,令人琢磨不透,“这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