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混沌的脑海,想不出要对裴珩说的任何一句话,就算是一个字,也没有。
木桩似的两人杵到脚麻。
南妗盯着门口,“谢谢你照顾我,现在我已经醒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我……我给你煮了粥,你先喝点吧。”
裴珩猛然回神,把粥放在院子的小石桌上。
薄薄的热气散的差不多了,这种温度喝着刚刚好。
裴珩看到南妗还站在灶屋,没有过来。
“南妗,你娘亲下午才会过来,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不知道南妗什么时候会醒来,他们每日都会给她熬点粥备着。
“过来吧,你吃完了我再走,顺便去跟他们说一声,你已经醒来的消息。”
南妗抿唇,一步一步很慢很慢,挪到院子里。
勺子搅动略微黏糊的粥。
粥里的肉糜很碎很碎,比米粒还要小。
肉香混合迷香,勾起南妗早已饥饿的胃。
她慢慢舀小半勺,送入口中。
肉粥竟很软烂,抿几下即可入腹。
“谢谢你为我煮了粥。”
她低头,声音很轻很轻。
“南妗,你不用那么客气。”
“我刚醒来,吃不了太多东西,我看锅里还有,你吃了再走吧。”
南妗依旧是低着头。
两人的气氛,一次比一次尴尬。
她昏迷的消息,没有告知在军营的薛礼。
薛言休沐自家的两日。
看到景大夫人每日神神秘秘出府,悄悄跟上她,才知道南妗出了那么大的事儿。
还在成长的小公子,眼睛红红,憋着所有泪水,倔强不肯让自己哭出声。
“南妗姐姐,你是不是很难受。”
“不难受,阿言,姐姐很好。”
“别哭了啊,要是阿莹看到,该笑话你这个二哥了。”
“阿莹才不会。”
薛言肩膀一抽一抽地抹掉眼泪。
“阿莹只会哭得比我还伤心。”
“是是是。”
南妗捏帕为他拭泪。
“可如果阿言不伤心难过,阿莹也不会哭了啊。”
“乖,把眼泪擦干净。”
“南妗姐姐,以后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再也不要让自己生病了好不好?”
“好,姐姐答应阿言,尽量不生病。”
南妗这一次醒来,好像又恢复成无欲无求的模样,至少她表现出来的就是如此。
每日最快到达医馆,关门之后,最后一个离开。
济缘堂忙不过来,她会替别的大夫出诊,去京城附近的村镇给百姓看病。
闲来无事也会去景家看薛莹,再带薛莹去骆家找渺渺。
两个小孩子心血来潮,还会拉着她,说:“阿姐,阿言哥哥明日休沐,我们去书院接他吧。”
南妗都会答应两个小家伙的请求,接上薛言之后,四个人还会去最热闹的集市。
吃遍想吃的东西,再买不少闲玩的小玩意儿。
骆氏有景大夫人这个年少的闺中密友陪伴,开朗了不少。
两人笑看打打闹闹的几个小孩子,欣慰道。
“瞧瞧,她们多开心啊。”
“妗儿每次和几个小孩子玩,自己也像个小孩子。”
景老太爷走来,负手哼哼。
“哼,三个小家伙,天天霸占妗丫头,我老头子想找她切磋都没办法。”
“阿言和渺渺明日就各回各书院,霸占不了妗丫头,就是阿莹这个小娃娃,太缠人。”
“我看阿莹的年纪也到了,不如这个月就给她安排蒙学吧。”
景大夫人和骆氏:“……”
“爹,阿莹要是知道你这么急着送她去书斋,肯定要伤心的揪你的胡子。”
骆氏笑道:“阿莹昨日跟我说,想给祖父做个糖人。”
景老太爷抬头,“看在这小丫头这么懂事的份上,三岁之后再安排也不迟。”
……
景霄和叶寻离开的原因,南妗总算是在一个月后知晓。
边关潜入细作,景霄前往处理。
战事仍是没有压住,对方大将一直戴面具上战场。
景霄唯一一次打落对方的面具,却也在两军阵前暴露,此人竟是逃婚的叶寻。
也是京城顾家的公子,顾昭。
五皇子与顾昭从小认识,双方又以景霄和叶寻的身份从白云镇到京城,太过熟悉。
战场上,两人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南妗不明白,叶寻怎么会是敌方主将?
她把包袱收拾好,欲前往边关走一趟,宫中却来人了。
皇上命她入宫。
如果她只是云国一个小老百姓也就罢了。
可明月郡主的身份,已在赐婚圣旨到来之时,一并昭告天下。
被赐婚的夫君,成亲当日逃婚。
这事儿已经在权贵阶级中,传得沸沸扬扬。
过不了几日,民间也该听到风声了。
寻常新郎逃婚,严重了是有辱门风。
可这逃婚的新郎,摇身一变,成为发动战争的敌方主将。
压下来的罪名,可是死罪。
大家也只能说一句,她太倒霉。
这种时候命她入宫,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何况是她这个外姓的虚名郡主。
轻则永囚,重则一杯毒酒。
为了皇家体面,会对外传一句。
‘明月郡主受乱臣贼子蛊惑,毫不知情,今以死明志,以正国法’。
她不能入宫。
她要去边关。
在骆沐风和简雪的帮助下,南妗顺利离开京城。
川云暗中护送她。
“你到底是骆沐风的人,还是叶寻的人?”
川云默了片刻。
“属下是……”
看他这么为难,南妗挑眉。
“他挺有本事,把你安插在骆沐风身边。”
“骆沐风不知道你是谁的人,恰好在白云镇见到我,需要留下一个人保护我。”
“你成为最合适的人选,顺理成章拔掉你这颗钉子,真是不错。”
“小姐,您别怪公子,公子他……有苦衷。”
“挑起战事,你说他有苦衷?”
“你说说,他怎么会代表誉国起兵?”
按照誉国使臣离开的时间来算,紧赶慢赶,这会儿也才到誉国。
如果他们早就有出兵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安排使臣来走一趟?
到底在酝酿什么阴谋?
南妗的质问,川云回答不出,只能继续选择沉默。
越接近边关,越混乱,有些地方竟有山匪出没。
南妗正需要一个地方发泄,对付起这些山匪,也没有手下留情。
还要再过一座城,就能到达景霄所在的城池。
城池之外,血雨腥风。
川云的气息再一次消失。
南妗摇摇头,肯定他是去找叶寻通风报信了。
“客官,您只身一人,是要去哪儿?”
“边关。”
“哎哟客官,边关在打仗,您一个人去,不安全啊。”
“小哥,边关怎么会突然打仗,先前有什么风声吗?”
“这倒是没有。”
小二苦恼摇头。
“我们这个地方,是各地的必经之路。”
“边关嘛,不安定。”
“老百姓没办法安稳度日,大家赚的都是有风险的营生。”
“来往各国的生意人居多。”
“别说我们小老百姓,就连城门口的官兵,也是见怪不怪。”